劉川風(fēng)已然醉了,醉得一塌糊涂,醉得完全感覺不到周遭的一切。他一個人喝酒,他一個人醉了。你會在怎樣的情況下一個人喝酒?傷心?難過?委屈?無奈?那么劉川風(fēng)有什么傷心事才會醉成這個樣子?然而此刻恐怕連他自己也快忘了,因為他已醉得不省人事。
明月皎皎。月光穿過朱戶照在劉川風(fēng)臉上,似輕柔地?fù)嵛俊?伤镭i般的趴在桌子上,什么也沒有感覺到。酒樓里熱鬧非常,卻沒有一個人注意到他。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開心事,有誰會在意一個素不相識的醉鬼?一個人在最落魄的時候無人問津,甚至連一個正眼看他的人都沒有。這豈非是最悲哀的?
入夜?jié)u寒。當(dāng)劉川風(fēng)一個哆嗦醒了的時候,酒樓已經(jīng)空了。他下意識地拿起酒壇倒酒,酒壇也空了。他的心呢?是不是也是空的?他揉了揉發(fā)漲的腦袋,一扭頭就看到了這位風(fēng)姿綽約的老板娘。老板娘斜眼看著他,冷笑道:“你幾時變成了這副孫子樣?”劉川風(fēng)瞇著眼醉醺醺地道:“那我是不是得叫你奶奶?”老板娘冷哼一聲,接著道:“我聽說你已與清城第一劍郭志雙立下戰(zhàn)書,三天后就要赴約,莫非你已有必勝的把握?”劉川風(fēng)驀然一笑,說道:“是的,我已有必敗的把握?!薄霸瓉砟闶遣桓胰チ?,打算一直躲在我這。”劉川風(fēng)欲言又止,然后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劉川風(fēng)沒有回頭,老板娘卻在窗口目送著他消失。她臉上的神情與剛才已完全不同,目光中流露出痛惜與憐憫。她忽然有些后悔,也許剛剛說的話太過分了,自己實在不該這么嘲笑譏諷他的。
劉川風(fēng)獨自走在路上,寒風(fēng)刺骨。他想再醉過去,寒冷卻讓他越來越清醒,清醒就意味著痛苦。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失敗,可在昔日許下的諾言面前,在那些飽含期望的面孔面前,又該如何面對?更何況他本來的確是有必勝的把握?。∽约憾嗄甑呐σ呀?jīng)付之東流,而他最不愿意接受的是讓別人失望,因為那些人都是他最在意和最在意他的人。所以他痛苦,絕望,而且孤獨。
他其實知道那個老板娘徐鈴欽是關(guān)心他的,他也知道她剛剛那樣說自己是故意激自己??伤辉敢庠谀莻€女人面前表現(xiàn)出自己的痛苦,他太要強了,他寧愿讓她誤解自己也不愿讓她可憐自己半分。
他終于回到了家,一間破舊的小屋。他囫圇鉆進被窩,把全身都裹了起來,他想趕快睡著??稍谶@種情況下,誰若能睡著,誰一定是神仙。劉川風(fēng)不是神仙,所以他久久無眠。他伸出頭,四下一片漆黑。他不由得想起過往,往事如煙。光陰流轉(zhuǎn)如白駒過隙,有些事竟似發(fā)生在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