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感,艾琳娜覺得那個黑影不是壞人,于是輕手輕腳的追了過去。
可追了一段距離,卻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再見到,艾琳娜懷疑剛才可能只是錯覺,自嘲的笑笑,自己又在期待什么?期待?不!艾琳娜甩甩腦袋,胡思亂想些什么?索性就地而坐,這里的樹蔭不多,星星也更明亮些。
突然,身邊一陣風飄過,艾琳娜快速起身,靠著樹干,戒備的望著對面的人。
男子正輕飄飄的站在艾琳娜對面,左腳在前右腳在后,指尖輕點在樹干上,猶如天神般優(yōu)雅。他的皮膚白皙透亮,也許是映著月光的原因,白的有些病態(tài);他的睫毛很長,在眼下覆蓋出一片陰影;他的鼻梁很高,像雕刻的一般;他的嘴巴很薄,給人冷冽的感覺;他的下巴優(yōu)美而剛毅,他的。。。他。。。很熟悉。。。
“艾琳娜?。。”男子的聲音想起,雖然冰冷卻小心翼翼。
艾琳娜開始耳鳴,長時間的耳鳴,男子后面又說了什么,她一個字也聽不見。
隨后,兩人就這樣沉默的對視,思緒慢慢的拉回到了很久以前。。。
【哈瑞斯的回憶】
在我十七歲之前發(fā)生過兩件好事,第一件是遇到了勇敢堅強的瘋子達茜當媽媽,第二件是遇到了天使般的艾琳娜做鄰居。
那個時候,我叫夏佐。
普拉提孤兒院的院長是一個又胖又惡毒的中年婦女,她總是想方設法利用孤兒院的孩子們騙取慈善捐款和收取高額的撫養(yǎng)費。
每次面對媒體的攝像頭時,她總會露出虛偽的笑,試圖溫和的摸摸孩子們的腦袋,可是她一舉手,孩子們就怕,看著格麗懷里瑟瑟發(fā)抖的孩子,我總會想,大人們是不是都眼瞎。
孤兒院里每日每夜都能聽到地下室里傳來的機器轟鳴聲和皮鞭抽打的聲音。
那一年,我七歲,十二歲以上的孩子都在下面做工,幾乎沒有休息的時間,打盹只能換來后背火辣辣的疼,我們也整夜被嚇得睡不著,縮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
政府和愛心人士讓孤兒院有了一層厚厚的保護障,處在里面,暗無天日。
但今天是注定是一個不同尋常日子,對普拉提來說,對于我來說。
老巫婆格麗和赫拉在門口與慈善家們談笑風生,準備迎接貴賓的到來-亞丁市的市長。
孤兒院里一片忙亂,今天梅西沒有拿著皮鞭,只是目光兇狠的沿著走廊走來走去,踩出噠噠的腳步聲,每一聲響,我的心就跟著顫一下。
漢娜在門口喊“梅西!讓那些小兔崽子過來幫忙搬東西!”喊完嘀嘀咕咕的走了,語氣惡狠狠,“我們忙里忙外,他們倒安然的坐在那里,今天過了就別想再休息!”
盡管漢娜的聲音我們都聽到了,梅西還是幾乎用吼的,“聽到沒有,都過來,搬東西!”所有孩子們陸陸續(xù)續(xù)的走出來,梅西站在門口,每個孩子經過他都要推一把,看著他們弱小的身體幾乎跌倒,梅西眉頭皺的更深,滿臉嫌棄,“搬東西的時候不要弄皺衣服!也別想偷吃!”
剛說完對著我的肩膀就推了一把,我惡狠狠的望過去,梅西反而沒有看見似的,欺軟怕硬的家伙!
漢娜嘴里一直念念叨叨,訓完這個訓那個,搬了一會兒之后,梅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漢娜抬頭看看墻上的大鐘,笑的虛偽,“市長大人應該馬上就到了?!鞭D過頭就像換了一張臉一樣,“現(xiàn)在,你們全都給我滾回你們的房間去!滾!快點!”
我看了一眼妹妹埃拉瘦瘦小小的背影,混著人群溜了出去。
埃拉,哥哥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我溜出了房間,屏息凝神的躲在花叢中盯著普拉提門口的人群,心砰砰的跳的很快,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人群跟著市長進去的時候,在最混亂的時候,從正門溜出去,只能這樣了,我看著普拉提高聳入云的圍墻。
突然,身后一只手就捂住了我的嘴巴,我死死的掙扎,特別是看到手的主人,梅西的時候。
梅西也是孤兒院的孤兒,今年十五歲,個子長得高,我的身高才到他腰,他從五歲就呆在這里,目光看起來和格麗如出一轍,連拍馬屁時虛偽的笑也一模一樣,也是格麗喜愛的幫手之一,欺壓我們就是梅西每天的工作,被他逮到,就剩下被打到半死的結果了。
所以我拼了魚死網破的勁掙扎,被其他人發(fā)現(xiàn)怎么辦,他們會怎么侮辱和懲罰我呢,他們會說‘‘瞧,一個不懂感恩的叛逆的孩子’’。
梅西毫不費勁就將我小小的身體壓在身下,為了普拉提的榮譽,梅西緊緊地捂著我的嘴巴,“不想死的話,別出聲!”
我掙扎的累了,死死地瞪著梅西,梅西并沒有放開捂著我嘴巴的手,聲音嚴肅且小心,“你要逃跑?!”
這不很明顯嗎?我遲疑的點點頭。
“那你接下來要按我說的做!聽到沒有!”
我驚訝的看著他,點點頭。
“別出聲!”說完,梅西慢慢的放開了手,“接下來,聽我的,我?guī)闾映鋈?!”說完還惡狠狠地瞪我一眼“算你走運!”
逃?逃出去?帶上我?!我不可思議的看著梅西。而且,他為什么要逃。
梅西目不轉睛的盯著門口“等一會兒卡特會制造些聲響或者什么,總之會吸引所有人過去,我們趁機逃?!闭f完回頭看我一眼,“等會兒機靈點,跑快點,到時候我可顧不上你?!?p> 我愣愣的點頭,無法形容此刻的心情,緊張的手心出汗,心跳的像打鼓。
梅西緊緊地盯著門口,“這市長怎么還沒到!”話剛說完,門口一陣轟動,各個媒體的攝像機開始就位,人群敞開一條寬敞的道路,一輛黑色的克萊斯勒停在孤兒院門口,從門口先出來了六個黑衣保鏢站在兩側,格麗點頭哈腰的迎了上去,閃光燈刷刷的閃,市長笑容滿面的向兩邊招手,慈善家,企業(yè)家,媒體都跟著市長涌進了普拉提的大門,門口卻還留著三三兩兩的人和市長的兩個保鏢。
我目光死死地盯著門口的保鏢,緊張焦急,一種不詳?shù)念A感涌上心頭,或許根本逃不掉。
梅西開始暴躁,心急如焚的盯著孤兒院的主樓“卡特怎么回事!”
“?。。?!”一聲尖叫劃破了普拉提熙熙攘攘的人群,我條件反射的站起來要看過去,梅西一把扯住我“你干什么!”
我趕緊蹲下,梅西似乎也很緊張,手心出了很多汗,我甩開胳膊,梅西低著頭“一定是卡特!”說完看向普拉提的門口。
人群已經混亂,門口的人反而多了起來。不多時,救護車也嗚拉嗚拉的開了過來,護士醫(yī)生急急忙忙的沖了下來。
那一刻,看著普拉提門口擠擠攘攘的人,我心如死灰。
梅西卻一把抓住我的胳膊,就是現(xiàn)在?。?p> 我完全沒反應過來,被梅西一拉,就摔了下去,腿蹭在地上,不嚴重卻直流血,梅西頭也不回的拉著我跑。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慢鏡頭,腳下被風吹起的花瓣,走到主樓下的擔架車,迎著擔架車哭的假兮兮的格麗,驚慌失措的人們,和越來越近的大鐵門。
剛跑過門口,梅西可能嫌我跑的慢拖累了他,一把抱起了我就開始狂奔,那一刻,我感覺格麗明明望過來了,可是卻又移走了視線,我在心里竊喜,卻在看到主樓另一側時再也笑不出來了。
灰色的主樓下,是一片綠油油的草地,只是此刻綠色的草地被讓成了一片暗紅,暗紅上,卻躺著,卡特。我認得他的衣服。
梅西抱著我跑了好遠,才想起放下我,二話不說,又開始繼續(xù)狂奔,我掙脫他的手“你去哪?!”
梅西懶得看我一眼,惡狠狠地瞪我一眼,繼續(xù)狂奔,我在后面喊“你去哪里?我們不報警嗎?你不想格麗被抓起來?”
梅西終于忍不住了,回頭沖我吼“你是誰?警察憑什么聽你的!以前逃跑被抓回來的,哪個不是警察幫的忙?你不也是警察送進來的?不跑就滾!”
說完就甩了我的胳膊,朝著普拉提左面的山飛似的跑去。
那一刻,我害怕極了,我以為會救大家的一線希望,僅僅一瞬就被否定,成了現(xiàn)在最大的威脅。
我追著梅西的方向狂奔,跑的很快,全然不顧腿上的血,我不想留我一個人,況且,我根本不知道要去哪兒。
跑了很久都沒見梅西的身影,我越來越害怕,只是低著頭一個勁兒的跑,像是不知道累一樣,梅西就坐在樹下,滿頭大汗順著他栗色的發(fā)梢流向臉頰,“沒想到,你小小的個跑到挺快!”說完就站了起來。
“你在等我嗎?”
梅西斜我一眼,拉起我的胳膊繼續(xù)跑“快點,我們還沒到!天黑就跑不了了”
“我們要去哪?”
“聽說,從這座山一直向里走,有個小鎮(zhèn),叫做,塔哈拉,不過,很遠很遠”
“很遠是多遠?”
“不眠不休跑兩天兩夜,我們現(xiàn)在才跑了兩個時辰”
我額頭的汗在下巴匯成了小溪,抬頭剛好能看到梅西的衣服已經完全濕透貼著后背。
我們走走停停,一直跑到夜幕降臨,梅西才放慢腳步,但是不管梅西以前怎樣欺壓我們,現(xiàn)在卻拽著我的胳膊一直沒放手,盡管我拖累了他,我有些感動。
也許,梅西是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