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城花紅躊躇著秋水無痕,那一世,我用最輕盈的碧霞,為你披上面紗,只為不讓紅塵,得見你含淚的雙眸。
然而,你滴落的每一顆苦澀,竟然汪洋著祥和。”
唐蕓飛繼續(xù)嘆道:“說好了不見不散,為何空留我獨踏青巒?
說好了夕陽盡頭看桃花,為何我鋤遍千絲萬縷,竟再也沒能遇見你,迂回路上灑下的晶瑩一滴。
說好了如果錯過今生,那么,情愿用所有來世,去默默承受,真誠與感動對世俗的洗禮。
如果,你還在期待我的歸去。
那就證明,我依然堅守著初心,獨自披上了黃昏?!?p> 撣了撣身上的露珠,唐蕓飛,下意識沖著剛剛升起的太陽,笑了笑。
那沉甸甸的思緒,也隨著眼角余溫,徹頭徹尾,消失在無疆的廣闊里。
經(jīng)過那次偶遇,唐蕓飛找回了自己。
而且在現(xiàn)實中,他找到了清禾,那個在小屋里,對自己關懷備至的女孩。
冥冥中有著太多的指引,他們相識,相知,相遇了。
她叫長弓馨悅,既然是藥婆婆的后人,自然少不了,濟世救人的萬般情懷。
在經(jīng)歷過傷痛之后,馨悅把所有的負能量,當成了動力,在感恩的同時,依然堅守著,心中那份執(zhí)著,善的皈依。
“木呆子,今天我去山里勞動了。
還有,這里的野花,真好看。”她總是這樣叫著唐蕓飛。
“哈哈,我在那里,都快一個月了,天漸漸涼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p> 馨悅在一個月前,去了萬安山靜修。
在他們眼里,這個世間沒有距離,有的,只是阻斷憑天的心河。
其實,他們從認識,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一年了。
這期間有失落,有感動,有憧憬。
但最多的,還是愉悅和感恩。
唐蕓飛托著信箋,看著,那娟秀的一字一句,倒沒覺得如何意外,可能本該如此。
他知道,馨悅承載的,不只是在這個紅塵中,擁有兒女私情。
更能體現(xiàn)她存在價值的,是她體內那股無窮無盡的善念。
“哈哈,馨悅每天都在成長著,己心萬念之間,化瓊絲為寰,一眼一浮沉。
要是有一天,我若真的變成呆婆了,夕陽下面,又會多了幾分愜意啊!
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不讓轉眼間,鬢白惹芳草。”
會心一笑,時光回到那座茅草屋。
唐蕓飛看到,躺在床上的人是自己,雖然心里早有準備,但還是不禁渾身顫抖了一下。
因為,他明明聽到,那個躺在床上的自己,口中叫著一個名字。
“紫霞?!?p> 而清禾好像并不奇怪,應該是聽習慣了吧。
“婆婆,當初,我們從懸崖邊,看到他的時候,他手里,緊緊抓著一塊白紗,既然,他是圣僧的弟子,又怎會在此奄奄一息呢?”
婆婆嘆了口氣道:“世間至深莫過于情,他本應世世輪回,為萬物擔苦承難,只因在彌境中,把一顆愛的種子,播撒在了落天涯,致使很多有情人,難成眷屬。
也正是如此,他方才與紫霞,有著千載情緣,卻又永隔萬世。
哎!
他心念動,隨即墮身無趣道,舍去恒如,愿承千億劫,入紅塵,不期圓滿,只求完善。
而后,仰仗其師尊的金光護持,我們才會,在他這一世彌留之際,見到他,也是極大的緣分吧?!?p> “哦,”
清禾有些不知說什么了。
“婆婆,你說,如果有來世,想見的人,可以重逢嗎?”
婆婆看了看她,抬頭,望著那透過窗戶的陽光。
像是自言自語:“落花豈知流水倦,一旦從容了景色,又怎能易柳垂煙,幾時望穿?”
“那我也要他記得我,雖然,只是這幾日的光景,但是,我倒覺得他是重情之人。
因為,他一直念叨的,都是那個名字?!?p> 清禾說完,沒等婆婆阻止,便拿了桌子上的一根銀針,在自己的太陽穴處,刺了一下。
殷紅的鮮血,順著臉頰,滴落在唐蕓飛手中的,那塊白紗上。
看著小屋里,發(fā)生的這一切。
他沉默了。
良久...
直到哭聲把自己拉回來。
原來,躺著的那個自己,已絕塵。
這時候,他想伸手,去把那個白紗拿過來,卻真的是無能為力。
他想伸手,拭去清禾臉上的血痕。
自然,也是徒勞。
一襲白紗點朱闋,幾世踉蹌引驚絕,風舞蒼魂笑別離,醉把碎雨掛長街。
隔了幾世,依然能看到,馨悅頭上那點朱砂印。
唐蕓飛欣慰的笑了。
這一笑,抹殺了所有荒霾,
這一笑,詮釋所有等待。
“我用雙手,撥開所有的荊棘,讓滴滴鮮血,鋪紅你前行的路。
也許,下一個輪回,默守楓葉。
不求你的記憶里有我,依稀見到,你頭上那顆朱砂印,足矣!”
這一笑,懂了紅塵。
老廟里,楓葉亭。
素鳶和若兮,頻頻給白嘯云倒水。
“我知道他的前世,也就這些了,至于后世玄苦嘛。
咱們,不妨去問一下半言大師,據(jù)說那梵天,就是他的弟子。
而玄苦的師傅,則和梵天同門,名叫御風。”
說完,白嘯云,看了看素鳶,眼神中倒是有幾分恭敬。
“好吧,我們在此也歇息差不多了,我把缽盂送回去,咱們,這就起身,去見半言大師?!?p> 素鳶應道。
“嗯嗯,有勞素鳶姐姐?!比糍鉂M臉春風,顯然很知足。
一路從簡,她們徑直來到了封印之門。
廂房外,一身鐵色袈裟的僧者,手里捏著金剛菩提,正坐在青石板上梵唱。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
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凈,不增不減。
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乃至無老死,亦無老死盡。
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以無所得故。
菩提薩埵,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心無掛礙。無掛礙故,無有恐怖,遠離顛倒夢想,究竟涅盤。
三世諸佛,依般若波羅蜜多故,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故知般若波羅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無上咒,是無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實不虛。
故說般若波羅蜜多咒,即說咒曰:揭諦揭諦,波羅揭諦,波羅僧揭諦,菩提薩婆訶?!?p> 此乃般若波羅蜜多心經(jīng),聞聲者,悉數(shù)清靜心,不生虛妄。
當半言大師收心納意后,睜開雙眼,慢慢起身走下石板。
“阿彌托佛,沒想到一別數(shù)千載,白施主,你可安好?”半言大師合十而言。
白嘯云趕忙雙手合十,還禮:“感恩半言大師,當年借我袈裟,了卻老夫生平夙愿。
雖然險阻重重,不過,還算圓滿。
哈哈,這把年紀了,我也沒什么可圖的,唯一的牽掛,就是這個孫女。”
說完,他厚重的看了看若兮。
半言大師,似乎有所察覺,直言道:“你們?是用虛妄袈裟穿越至此的吧?!?p> “正是,狐族內斗,為了報恩,我妻子死于非命。
更有覬覦我首領之位的同族,起異心,他們聲稱,我不該為了一個凡人,使用狐族的威嚴,去震懾那些修行者。
所以......呵呵?!憋@然是有些自嘲的冷笑。
“所以,如今的我,只是一個逃難者。
當年,你借我袈裟,并告知,只允許我動用一次,我并沒有忘記。
不過,這次確實是沒有辦法,不得不按照若兮的心念,又用了一次,不曾想就被帶到了這里。
還望大師見諒?!?p> 說著,撩起衣擺,準備給半言大師,跪下請罪。
半言大師聽聞,趕忙伸手相托。
“阿彌托佛,這也是造化啊。
算了,不是我吝嗇,這虛妄袈裟,只能動用三次。
而且,第三次用完之后,前幾次穿行,所留下的時空縫隙,會和袈裟一起消失。”
“??!
這,,這,
哎!
真是對不住了,沒想到,這法寶竟是如此玄機?!卑讎[云滿心的歉意。
半言大師,突然哈哈大笑:“算了,白施主莫要糾結,這不是給我留了一次機會嗎?
最重要的是,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