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游湖
閆莊妃上前制止了戚榮語和冷婕妤欲行禮的動作，這種節(jié)骨眼兒上她們兩個要是出了什么差錯，皇帝會將她扒皮剔骨吧。
“這天兒眼見是越發(fā)的熱了，誒你們聽說了那事兒了沒有”，閆莊妃和寧嬪輕車熟路的坐在了與兩個孕婦三個石凳之遙的對面，饒有興致的與二人攀談起來。
“娘娘說的可是今夏去避暑行宮的事？”，冷婕妤比戚榮語早進宮幾年，對于哪個時節(jié)會有什么安排自然更熟悉一些，便接上話。
“是了，聽說皇上此行暫定要帶八名姐妹前去陪伴，也不知道哪位妹妹這樣有福氣”
閆莊妃是說者無意，冷婕妤是聽者有心，當(dāng)即便問，“莊妃姐姐可知皇上今年可會帶明英公主前往？”。
“大概是會的，皇上不是去年還答應(yīng)公主一定會帶著她嘛”，閆莊妃似乎是反應(yīng)過來冷婕妤關(guān)注這件事的意圖，笑容愈發(fā)燦爛，看來和那位有過節(jié)的后妃還真是不少。
“誒戚妹妹，你還從沒去過行宮吧，去年發(fā)了大水將行宮沖毀了許多，皇上又命人重新布置修繕過，想來是變了樣子”，閆莊妃略感嘆，她好似只隨著皇帝在東宮時才去過幾次，皇帝登基之后后宮中女子太多，她早就不是百里豐旻會選擇的人選了。
“妾剛?cè)雽m自然是不曾觀摩過行宮”，就算沒去過她大概也知道先祖皇帝的大手筆會造出何等輝煌的宮殿。
“不過妹妹如此討皇上喜歡，此行自然是要帶妹妹傍在身側(cè)”，閆莊妃大概是自己都沒察覺到她的語氣越來越酸。
“姐姐這么快想著避暑行宮做什么，您忘了過兩日皇上與皇后娘娘還邀了后宮姐妹游湖的事嗎”，寧嬪擔(dān)心閆莊妃在人前失態(tài)，便適時岔開話題。
寧嬪此人一直都是附庸在閆莊妃身邊的一個小角色，戚榮語甚至很少聽到她說有自己主見的言論，平常一般都是附和閆莊妃，此時她這么一開口到讓戚榮語多看了她幾眼。仔細觀察發(fā)現(xiàn)，寧嬪竟然也是個實打?qū)嵉拿廊伺咦?，至少宮中大部分人的臉皮長得沒有寧嬪那樣美貌。
“是，妾也聽皇上說了這件事，自從有孕后便越發(fā)疲懶了，這次倒是想去游玩一番”，戚榮語有一搭沒一搭的應(yīng)著話，心里想著閆莊妃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熱絡(luò)了。
還是冷婕妤出聲打破尷尬，“走了許久妾身子有些乏累想先行回宮休息，不能陪諸位姐妹說話了，還望姐妹們莫怪”。
人都說身子不爽了，她們哪還有不愿意的道理，當(dāng)即爽快答應(yīng)放冷婕妤走了。
斑斕殿就在御花園西北角，即使是像她這樣懷著雙生胎的五個月孕婦挺著肚子走過去也不過一刻鐘功夫，哪來的什么乏累一說，不過是她脫身的托詞罷了。
她扶著日益增大的肚子，重重舒一口氣，在宮中蟄伏這么多年她也算是快熬出頭了，因她母家勢微她又不算討皇帝喜歡，所以當(dāng)皇帝剛得知她有孕時并不算關(guān)心，實在是她肚子爭氣，不出幾月又被太醫(yī)診斷說是雙生胎，她才被百里豐旻命人以嬪位禮遇待之。
“這樣的日子，我真是過夠了，幸虧…”
“婕妤千萬看開些，您還有腹中的兩個孩子呢，有了他們，您自然是什么都不必怕”，宮女蓮玉蓮碧站在她身側(cè)，緊緊的護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只要她們伺候好冷婕妤，還怕沒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嗎。
“是，只要有了他們，嬪、貴嬪、妃我要一步一步拿到手”，此刻的冷婕妤眼中不再是彷徨，反而被燃燒的野心取代。
兩日后
說是游湖，其實也不過是叫一些人在湖心亭設(shè)宴，擺上幾桌瓜果和美酒解解平日里的乏悶罷了。冷婕妤以身子沉重不便參加推脫了，戚榮語本也想如此，奈何皇帝說她：“你就老老實實的跟著一同去吧，朕瞧著這孩子懂事，也不鬧你”。
她便不情愿的跟著一起來了。
皇帝和皇后以及明英公主共乘一艘大一點的船，她們這些人便分別乘著三艘小一點的船在湖上慢慢蕩著。
楊賢妃看著和自己同乘的戚榮語，不免有些羨慕嫉妒，便酸她，“皇上待戚昭儀果然和咱們這些人不同，你們瞧，戚昭儀身上穿的這絲帛，這可是江南那里的手藝”。
“唷，還是賢妃姐姐眼尖，果然是江南的手藝。妾記得這料子還是江南進貢上來的珍品，薄如蟬翼柔軟如絲，穿上去啊最是清涼的”，說話的是秀貴嬪，因為正三品以上的宮嬪統(tǒng)共就那么幾個人，所以便讓她們同乘一船。
“說的像你穿過似的，這樣珍貴的絲帛自然是只配戚妹妹穿了，咱們哪有那么嬌貴”，楊賢妃接上秀貴嬪的話，繼續(xù)酸道。
戚榮語一身米色寬松宮裝坐在后首，靜靜聽著楊賢妃的話，她怎么聞著一股子醋味？，“賢妃姐姐原來是喜歡妹妹身上的緞子啊，姐姐直接差人告訴妹妹不就好了，這點子?xùn)|西妹妹哪會不舍得送給姐姐呢”。
聽著戚榮語一口一個姐姐叫著妹妹喊著，越聽越覺得刺耳，便諷道，“戚妹妹如今有了身子，又有皇上庇護，本宮哪敢搶你的物什”。
“妹妹有皇上護著便足夠了，其他這些身外之物送給姐姐自然是不打緊”，戚榮語拂過頭頂垂下來的珍珠步搖，眼神似挑釁的瞥過楊賢妃。
“你！”，楊賢妃氣的不輕，戚榮語這是笑她沒有皇帝的寵愛，配不上這樣珍貴的東西。
其他人一聽紛紛掩住嘴憋著笑，楊賢妃向來口舌蠢笨，要不是攀上皇后，她哪有機會坐上這四妃之位，平常因為身份有別所以她們這些人不敢隨便沖撞她，如今來了個有孕的戚昭儀，這樣懟上楊賢妃真是有夠解氣的。
閆莊妃是唯一一個敢于直接笑出聲的，韓淑妃不在，她就是那個可以和楊賢妃平起平坐的人，于是道，“本宮倒覺得戚妹妹說的有道理，你們瞧瞧，賢妃這身紫色袍子還是去年明英公主生辰時皇后娘娘賞下來的，這都多久了你還當(dāng)個寶貝似的，也該讓尚衣監(jiān)的人好好給你置辦幾身新衣裳了”。
楊賢妃突的漲紅了臉，幾番斗嘴下來，她到是頭一次被人下面子這么慘過，哼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閆莊妃覺得沒意思，便站起來看看湖邊景色。
晌午時分，幾個小太監(jiān)將船停好后，帝后幾人陸續(xù)上岸。
湖心亭聽名字感覺是亭子，但實際上是一個很大的涼殿，四面除了欄桿并無墻壁阻擋，戚榮語雖然好奇，但良好的教養(yǎng)讓她并沒有左顧右盼，只是不經(jīng)意的打量著這座偌大的涼亭。
“今日是皇后提議讓你們出來透透風(fēng)，你們也不必拘束，就當(dāng)是平常的家宴便好”，百里豐旻坐在上首，看著略微拘謹?shù)谋娙?，淡淡開口。
“是皇上體諒你們夏季濕熱，你們更應(yīng)該好好謝謝皇上才是”，李后附和著百里豐旻的場面話，端足了國母的架子。
眾妃又是起身一頓謝恩，當(dāng)視線觸及那抹俏麗的身影時，百里豐旻眼神停留片刻，心道戚昭儀幾日不見倒是圓潤不少。
戚榮語瞧著眼前芳香的果茶，又偏頭向商昭媛杯中望去，見對方杯中似是酒水，心中明了。
百里豐旻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臉上笑容真切了幾分，朗聲道，“拿起你們的酒杯，今日就盡情歡暢”。
看著皇帝端著酒樽，后妃也趕緊起身端上面前的酒杯，紛紛說了幾句助興的詩句和吉祥話。倒是李后突然想到戚榮語身子的事，便道，“酒雖好，也莫貪杯，戚昭儀既然有了身子便以白水代酒吧”。
百里豐旻淡淡望著座下的美人兒，低低說道，“朕已命人將戚昭儀的酒換成今年波斯新進貢的果茶了，你們這些能喝的，便陪朕多飲幾杯吧”。
李后笑容僵硬了一瞬，便在寬袖的掩護下略酌了一口清酒。
戚昭儀則是不用抬頭都能感受來自周圍不善的眼神，默默在心中將皇帝罵上幾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