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懸疑偵探

鎖煙濃

024 膽小鬼

鎖煙濃 里音 3389 2023-10-21 16:15:12

  皇妃已經從眾人的議論中知道了五皇子的死因。原來是在圍獵之中,被一名侍從誤射,一箭斃命。圍獵之中發(fā)生誤殺是常有的事,畢竟人馬獵物都在狂奔,明明瞄準的是獵物,可人在動,馬在動,獵物也在動,這其間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誤傷在所難免。可這次誤傷的是皇子,還是當場身亡。這可就不是小事情了。那名侍從據說還是圣上的親隨,被立時拿下。

  圍場頓時陷入了一片死寂,人們說話都不敢大聲。能有幸來圍場陪圣上狩獵的,皆是朝中重臣,在官場打滾多年,豈能不知道皇子被刺意味著什么。各個都夾著尾巴,三緘其口,靜待圣上發(fā)落??墒ド蠀s一整天待在營房閉門不出。只讓皇子們晝夜不息為五皇子守靈,誰也不準離開,擅自離開者斬。人們都以為圣上是喪子之痛,難以自持。直到第二天鎮(zhèn)南王呂中率旗下三千精兵趕來,四下包圍了圍場,并將幾位皇子盡皆拿下,一同押解回朝,他們這才知道圣上的用意。——圣上根本不相信五皇子之死是個意外,而兇手如此大膽,敢在他眼皮子底下行刺,如此有肆無恐,絲毫不顧忌他,那就說明他自己也肯定在被刺之列,只是前后早晚而已。故才閉門不出。至于皇子們被拿,若是五皇子真是被謀刺,他們幾個自然脫不了干系。故才讓他們?yōu)槲寤首邮仂`,晝夜不得離開。就是怕他們見事不成,狗急跳墻。

  卻說皇妃見應皇子被拿,回到朝歌幾日了,也不放回來。心里焦急。撒子和麻花兄弟四下打探消息,只說皇子們都沒放出來,仍在宗人府在押,讓皇妃放寬心?;叔フ伊x王,撒子說不可,說他已去義王府門口蹲守,說義王府又是大門緊閉,這就是信號,說明義王不想見人。若貿然前去,只怕反添麻煩。皇妃長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她要想清楚這時怎么一回事。洋鬼子們說的是二皇子要刺殺圣上,可實際上死的卻是五皇子……,這五皇子小小年紀,礙著誰了?會遭人謀刺?又是誰,會對這樣一個小孩子下此毒手?皇妃想起來,忙讓撒子去驛館盯著那些個洋鬼子,看他們這幾日有何動靜。

  曾經車水馬龍的東府一下變得門可羅雀。皇妃擔心應皇子,做什么也沒有心思。想著要是綠冬能來該有多好,起碼能跟她說說話,可也知道,綠冬家里接連出事,綠冬肯定也沒心情出來。想想他們家也是夠倒霉的,剛傳出鎮(zhèn)國公謀反,五皇子這又被人殺了。真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坐臥不安的又等了幾天,應皇子總算是回來了。雖然自述在宗人府有吃有喝,沒有任何的刑訊逼供,皇妃看他卻憔悴了許多。忙讓廚房備飯,又讓丫頭們燒了水給應皇子洗澡,去晦氣。兩個人都是滿肚子的話,可當著丫頭們只能強忍著,只問些無關痛癢的問題。應皇子洗澡更衣,跟皇妃一起過去西府,給老夫人請安。老夫人那時候淡定,知道應皇子被拘押,還讓人來給皇妃傳話,說是福不是禍,讓皇妃放寬心??扇缃窨吹綉首踊貋?,卻是一把鼻子一把淚,拉著應皇子半天不撒手。

  “孫兒不孝,讓老夫人受驚了?!睉首咏俸笥嗌?,又見老夫人這樣,也甚是傷感,半蹲下身子,回握著老夫人的手道。

  “哎呀!你大孫子這不是毫發(fā)無傷的回來了嘛,你老人家還傷什么心呢?!被叔娝麄兡棠虒O子這樣,便故意提高音量說道,“你不是還勸我放寬心嘛,怎么,是那時候在假裝,還是現在是在假裝?”

  老夫人被她說的破涕為笑,鼻子里噴出一個大泡泡。一面拿手巾擦,一面對應皇子道:“你還不替我掌她的嘴。這些日子越發(fā)沒大沒小的,連我老婆子也敢耍笑?!?p>  皇妃笑,“我這不是看你們兩個難過,為你們活躍氣氛嘛。好啦,別哭啦,意思意思就行了?;首舆€沒吃飯呢。”

  “???那應兒想吃什么,就在這里吃罷?”老夫人忙道。

  “你這里除了粥就是粥,我們才不要吃呢?!被叔馈?p>  “老夫人休得費心。孫兒只過來讓老夫人看一眼,知道孫兒無事,也好放心?!睉首拥?。

  老夫人又是眼眶一紅,“唉,什么時候眼睛一閉,那時候才能說放心的話?!?p>  “呸呸呸,不能說這些喪氣話。”皇妃道。“你還沒享著你孫兒的福呢,說什么閉眼不閉眼的!閉了也得再睜開?!?p>  “享孫兒的福?”老夫人像是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怔怔的看著應皇子。

  “??!”皇妃點頭道,“皇子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你就等著跟他享福吧。”

  老夫人聽著哼的一笑,“好,那我老婆子就等著那一天?!?p>  “怎么?你不相信???”皇妃正要再說,被應皇子拉著說道,“老夫人累了,孫兒明日再來?!?p>  “去罷!”老夫人擺擺手,“吃一虧長一智,凡事更要小心?!?p>  應皇子應了一聲,跟皇妃出來??刺焐性纾瑑蓚€人就在園子里慢慢走著。應皇子依舊拉著皇妃的手,手背凍得冰涼,兩個人的手心卻都是熱烘烘的。應皇子覺察到冷,就把皇妃的小手整個握在自己手中。皇妃的心一陣悸動。這個男人,跟自己同床共枕這么些年了,可隨便一個身體接觸,還是能讓自己心潮澎湃。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真愛吧?只是不知道應皇子是不是也有這種感受。她偷眼去看應皇子,見應皇子緊抿雙唇,面無表情,知道他此時沒有心思兒女情長,便也正色起來。

  吃罷晚飯,丫頭們都知趣的退下了?;叔@才問起事情的經過。“怎么遇刺的會是五皇子呢?從來也沒聽說過五皇子的傳聞,這樣一個小透明,怎么會招來殺身之禍呢?是謀殺還是真是意外?”

  這也是應皇子不明白的地方。按說這五皇子跟瑞皇子是皇子之中最沒有威脅的兩個,就再是奪嫡,也沒人會把他們當對手。要說是謀刺,那目的是什么呢?可要說是個意外,那他真還有些不信。畢竟皇子們身邊有那么多人圍隨,那箭能穿過人群,不偏不倚正中五皇子心窩,——這也太過巧合了吧?

  皇妃看出應皇子的心思,便又道:“射中五皇子的那個侍從……,肯定是打死也不會招嘍?”

  “他只說瞄準的是一頭麋鹿,是五皇子的馬突然受驚,闖進了他的射程。不管如何嚴刑拷打,只不改口?!睉首拥?。

  “五皇子的馬肯定也確實受驚過?”皇妃道。

  “對?!睉首拥溃拔寤首拥氖虖囊约案浇娜藨浖爱敃r的情景,都說五皇子的馬奔跑間,不知被何物驚嚇,陡然變向,他們都不及反應五皇子便已經中箭?!?p>  “那位侍從還是圣上身邊的人?”皇妃捻著下巴,在地下來回轉著圈。既像是提問,又像是在陳述事實。

  應皇子不知她是何意,便只隨著她的問話作答。

  “還有什么?”皇妃問應皇子,“關于五皇子和那個兇手的?”

  “還有……”應皇子思索著答道,“也就是這些了吧?經勘查,五皇子的馬后股上確實扎了一根木刺,想來是奔跑之間碰到枯枝。唉,也是五皇子年幼力弱,駕馭不了馬匹?!?p>  “這才是真正的暗器?!被叔鷵嵴菩Φ溃斑@邊射馬,那邊射人,配合的天衣無縫?!?p>  “???你說那木刺是……暗器?”應皇子吃驚道。

  “對呀,沒有它,五皇子的馬怎么能受驚呢?又怎么能被兇手射中呢?總不好直接瞄準就射吧?再是狂妄的殺手,也是會偽裝一下現場,以顯示自己的高明??墒撬艘稽c,越是偽裝的完美無缺,越是說明這就是個偽裝?!?p>  應皇子似懂非懂的看著皇妃,少頃才道:“那你說這會是誰做的偽裝呢?”

  “那個侍從一定是底細干凈,查無可查吧?”皇妃并不回答應皇子,而是又問道。

  “嗯。那個侍從是個絕戶,上無父母下無妻兒?!睉首拥?。

  皇妃又是一笑,“能找到這樣一個人可真是不容易。這個人要么是死忠粉,要么,一定被什么脅迫,嘶……可他孤身一人,會被什么樣的威脅脅迫呢?”

  應皇子努力跟上皇妃的思路,想著從各方面聽來的有關那個侍從的情況,可反復想了好幾遍,也沒想出個頭緒。

  “還有綠冬。”皇妃不覺又想起了綠冬,“他們這一家子也真是夠倒霉的,鎮(zhèn)國公那里還沒有搞清楚,五皇子這又被殺了。他們這……”

  皇妃說著,突然愣住,轉頭看著應皇子,應皇子也明白過來,騰的站了起來?!澳阏f,五皇子遇刺,會不會和,鎮(zhèn)國公謀反,……有關系呢?”

  皇妃幾乎是一字一句的說道。

  “鎮(zhèn)國公不會謀反的?!睉首与m在思索之中,可還是立刻說道。語氣堅定。

  “不,你是知道他不會謀反,可萬一有人相信了這個傳言,又不能只憑道聽途說就處置老臣,那他會不會調轉思路,直接除掉鎮(zhèn)國公賴以謀反的最佳借口五皇子?要知道,他鎮(zhèn)國公再功高蓋主,無根無據也不可能自立為王吧?沒了五皇子,他還去哪里謀反?”

  “你是說圣上?”應皇子瞪大眼睛道,可稍一思索,就又搖頭道,“不,不會的。圣上雖是狠辣,可對皇子們卻疼愛有加,是斷不會親手誅殺幼子的。再者,圣上韜略無人能及,他若真是怕鎮(zhèn)國公謀反,定然會從鎮(zhèn)國公這里下手,絕不會做這樣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事的?!彼戳丝椿叔?,又說道,“圣上明知義王收留我是別有用心,可也沒有除掉我以絕后患,……,更何況五皇子是名正言順的皇子,又自小長在圣上身邊,圣上怎能舍得?!?p>  “要不是圣上,那就是說,這一系列的操作就不是單純的沖著某一個人的,有人不止想讓圣上對鎮(zhèn)國公有猜忌之心,君臣失和,還要除掉五皇子,……那他為什么會這樣針對鎮(zhèn)國公一門呢?目的是什么?”

  應皇子腦子轉得飛快,他好像是明白了什么,可越是著急就想不清楚。答案在腦海呼之欲出,可就是抓不住。

  “算了!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說不定哪一天聯(lián)系到了什么,就‘波兒’的一下都想明白了?!被叔f罷看著應皇子,忽地臉一紅,過去依偎在了應皇子懷里,悄聲問道:“這么多天沒見,你有沒有想人家嘛?”

  應皇子緊緊的摟了摟皇妃,把臉貼在她的秀發(fā)上,聞著那熟悉的馨香氣味,不覺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一顆心這才徹底的放松下來。

  紫玉打發(fā)雀兒過來,看皇妃什么時候洗漱,雀兒進門看見這幅情景,吐了吐舌頭,忙又關上門悄悄退了出去。

  應皇子緩緩說道:“這要在以往,我會盼著這一日到來,早日做個了斷??扇缃?,我卻成了一個膽小鬼,我怕死,宗人府詢問的時候,我字斟句酌,生怕一句話說錯,就再也回不來,見不到你了。”

  應皇子說著動了情,又緊緊的摟住了皇妃,低下頭來,搜尋著皇妃的嘴唇?;叔宦犨@話卻推開應皇子坐了起來,說道:“對了,還沒問你他們都問了你些什么?”

  應皇子正情熱似火,看見皇妃這樣,一時有些哭笑不得。無奈說道:“還不是就問五皇子被刺時,我等身在何處。因我一直守在圣上身邊,又被問因何如此?!?p>  “那你說什么?”皇妃有些緊張的問道。

  “我說父皇一身關系到社稷安危,身為皇子,理應守護在側。加之彼時四皇子,以及二皇子和三皇子都在附近,皆是如此答復。因此宗人府也未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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