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晚上,蘇湮顏從云上峰下來,來到了和生大殿的附近。
只見夜幕之下,那奔流不息的瀑布里竟放滿了夜明珠,襯得水光交映,清瀑流光,好似迸出的水花兒都是鎏金的。
而且此時,這和生道場上已經是掛滿了玲瓏剔透的琉璃燈,每一盞都是精心雕刻出的。
而且可不僅只是這里,這星星點點的燈火遍布滿山,走幾步就有一盞,那華美景象,如若夜放花千樹,艷壓了銀河星輝。
她又從山上往山下望,只見山下也全是明亮的燈火,映得星光都黯淡了,這倒跟往日到戌時便歇了集市的仙界習慣不同——此時山下的店鋪家家都開著,街道燈火通明,那是一條華美的長龍盤盤圈臥在明覺山的山麓。
在其間還有很多來來往往賞燈游街的人穿梭來去,這番熱鬧的景象倒是有點像她們魔界的夜市了!
如此難得一遇的良辰好景,她怎么一直不知道呢?今天若不是碰巧下山來,她還不曉得,這壽宴當前竟還有如此慶祝活動!
哎!如若是小龍王知道了這番景象,定要把抹布掃把都全部丟掉,吵著鬧著要奔下山來玩。但是,那云上峰的懷容仙君,他為什么整天像頭拴在棚里的牛似的,也不見他出來走動走動。自己不動就算了,同時還瞞住了小龍王也不讓他出來走動,真是可惜了這鋪張奢靡的滿山明燈。
可她想著想,著突然感覺有點好笑,她一個魔族臥底,管他們仙界的人做什么?
她走過燈火明明的和生道場,來到她熟悉的膳房。她發(fā)現(xiàn)花羨這家伙竟不在偏房里睡覺。
那么他跑哪里去了?
她一出來,忽見到不遠處的侍衛(wèi)房里燈火通明,而且還有很大的吵鬧聲。她跑過去仔細一聽,果然有花羨的聲音。
“來來來!大大大!”他大吼,旁邊也有人在跟著起哄。
她推門一看,只見里面桌旁圍了十來個侍衛(wèi),而花羨也正埋首其中。
他一只腳踏在桌上,另一只跪在凳上,一手拿著一壺酒,一手拍桌,發(fā)出陣陣的脆響!他情緒激動,衣襟微敞。他竟是在——賭博!?
她看著他這副模樣,心中的火氣連忙上頭,她走上前去拍了他一把。
他一回頭,酒氣把他的臉熏的發(fā)紅,而且他滿眼還都透露著賭性。
她氣不打一處來——恨就恨在自己剛剛叫他時沒有狠狠的錘他一拳,也正好把她這流里流氣的臥底師父給一拳錘清醒。
旁邊的侍衛(wèi)先見了她,道:“花羨,你那出息的表妹來了!”
花羨感到有人在拍他,回頭一看正是她蘇湮顏。
“表妹?。韥韥硪黄鹜?!輸了有表哥墊!”花羨瞇著桃花眼,朝她寵溺一笑,那眼里好像能冒出金元寶似的。
蘇湮顏頓時心里窩火,一把揪住了花羨的后領,直接給他拎出了席!
“表妹你瘋了!你去了那云上峰怎么變成這個彪悍樣子了!”他晃晃悠悠也不還手,就這樣被她給一路拎出了屋子,一直拎到了和生道場上,正好給他吹吹冷風。
“你給我清醒點!你這個敗家玩意!”她憤怒的放掉他的后領子,他就直接向后一倒,被甩地上了。
他掙扎著坐起來,微醺的眼睛被他揉了一揉。
“不要這么粗暴,我喜歡溫柔點的!”他道,順便一把牽住了她的手。
“妹妹啊,去那沒人欺負你吧?要是有,我必手刃了那廝!提個頭回去,正好給大家伙玩玩蹴鞠!”
她嫌惡的把手一甩,“你干嘛要去喝酒!你不知道酒乃穿腸毒藥,我們是絕不能碰的!說錯話怎么辦?!況且你還去賭?你在這里發(fā)了財有用嗎???啊?!”
“你你你!你這個人啊,死腦筋!你不能把自己給框死……”他呼出一口酒氣,“越是怕,越不像!越不行!”
“你造出來的歪理吧!你這個酒鬼!你這個賭徒!”她怒道。
誰知他突然正襟站起來,“放肆!”
他好整以暇,抱手看著她:“怎么跟你師父說話的?!我教你的全是為師嘔心瀝血的經驗之談!你就是報答為師的?!”
她賭氣的嘟起嘴,踢了腳下一塊石頭。
他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過來,把你這幾日的經過說與我聽?!彼还词郑骼h逸的一轉身,往膳房走去。
兩人對坐在灶前的餐桌,中間隔的是一筐油亮的青瓜。
他一把推開青瓜,側耳傾聽。當聽她講到石洞里的蛇和死人骨,他猛地一激動,桌子響亮的一拍:
“那廝竟養(yǎng)了毒蛇!竟還有死人骨頭堆在里面?魔鬼啊!”花羨感嘆道,害怕的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不是,這當大夫的有條蛇有個骨架倒也能接受,你說要是他沒有才奇怪呢。”她道。
花羨看著他,微棕的瞳仁,手撐著頭。“徒兒,你說,是我好看,還是懷容仙君好看?”
“我的師父??!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她生氣的拍桌,“師父??!不正是你告訴了別人,你要為我準備嫁妝了嗎!?你這什么意思???你想賣掉我嗎?!”
“不是不是!我怎么舍得賣掉你???!你生出這種心,叫為師我真是好生心寒!我當時就是隨口開句玩笑,誰知消息竟傳了滿山。”
他嘆了口氣。心想:再說了,他想這潑婦賣不賣得掉還是個問題。
他接著說:“我后來覺得此事頗有疑點,后來我便四處打聽,聽到了不少關于那懷容仙君的傳聞。哎,果然那書面文章斷不可信,他這個人可不像話本里寫得那樣,在這明覺山的風評不太好?!?p> “如何?我也正好奇這個人干了什么讓眾人鄙棄之事?!彼久嫉?。
花羨緩緩開口:“這個懷容仙君么,弱冠年死了師父,又無父無母的,拖著一個師弟,卻所幸他師父無后,于是他就當上了云上峰的峰主。
后來因為學識過人,解了許多疑難雜癥,竟不過半百年便做出成績并且受人推及,成了這整個仙界最年輕的一位仙君。這當時不知震驚了眾多長老仙尊,你可知在仙界,仙君之位多少仙家一輩子都到達不了啊,光這一點讓多數(shù)前輩感到了后生可畏,壓力重重啊。”
“這些我知道。那后來呢?”她問。
他繼續(xù)說:“你知道天庭的矜玉公主嗎?當他去天庭受封之時,遇上了天宮里面最受寵的矜玉公主。彼時矜玉公主還是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一個,便跟現(xiàn)在的你差不多一樣傻愣?!?p> 蘇湮顏指著自己,“我已經七百歲了,按照魔歷,三百歲成童,五百歲豆蔻,七百歲已加冠。我已是個正經女子了。”她一撇嘴,傲嬌道。
她仔細一想,對呀,這個懷容仙君大約弱冠年便成了仙君,而且似乎沒在這個位置坐太久。
按照仙歷來算,他只可能比她大個三百歲以內。而那個瓊舟尊者,興許跟她是仿佛年齡的!一想到這個,她突然便覺得底氣十足。
這靈力是隨著年歲增長的而增加的,況且這二人可都是學醫(yī)的,靈力或許會差一點,單挑的話說不定打不過從小愛武刀弄槍的她,這也不是不可能!
她想:如果有一天要是敗露了,她應該能夠及時跑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