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抓住機會

　　雷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木芽，心里有點好奇，這小姑娘成績倒還是不錯，幾乎都名列前茅，但是很安靜，幾乎默默無聞，有活動也不參加，這還是第一次參加活動，而且還是主動來找自己，也沒看出來她有多喜歡文藝活動啊。

　　站得筆直的木芽感受到雷莉在自己身上打量的眼神，也知道她內心的想法?？墒窃缫蜒b了大人芯的自己，怎么還能加入到那種小孩子過家家的活動去，成績也不打算冒尖，畢竟自己想走的路換了，但又不好讓爸媽失望，于是每次考試自己都小心翼翼地保持在一個比較適當?shù)奈恢茫@次的活動不一樣，是有機會代表學校、市甚至省比賽的，上一世自己似乎止步于市級，這一次自己拿下的話，以后和爸媽談判應該會簡單點的吧。木芽心里這么想，要拿下這次機會的念頭更加強烈了。

　　雷莉率先出了聲，“木芽，這次學校只給每個班一個名額，我剛剛在班上已經給了邵璇兒，所以……”心下想的是，難得這孩子愿意參加但是卻沒有了名額，也是有幾分可惜。

　　木芽聽得出雷莉口中的可惜，也能理解，但還是想要爭取一下，開口說：“雷老師，我知道。之前班里活動我參加不是很積極，邵璇兒綜合素質比我更好，但是這次比賽我真的很想參加，我報了口才方面的興趣班，一直有學習，我很喜歡口才，所以我想您給我一個機會?！闭f完，還深深地鞠了一躬。

　　被這一連串流利又帶著理由的話震驚到了雷莉，還未有孩子的她有片刻的迷?！半y道6歲剛入學的孩子已經可以說出這么清晰有邏輯的一段話了嗎”，收起內心的迷茫，雷莉聽到了“口才興趣班”，似乎是有點理解了為什么平素這個默默無聞的小女孩會來找自己，應該是遇到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吧。想到這兒，回憶起過往的自己，臉上的神情柔和了幾分，語調也輕柔了一點兒，說道：“這樣啊，看來木芽是很喜歡了。”看到木芽重重地點了點腦袋，笑得更開心了，揉了揉腦袋，說：“這樣吧，你在這兒讀一段你平時訓練的內容，我給你錄下來，讓校領導聽，如果他們覺得不錯可以額外給我們班一個名額，老師就把你報上去怎么樣？”

　　木芽想了想，的確是個好方法，雷莉連錄音都幫自己想好了，本來自己還愁怎么辦，現(xiàn)在是沒有問題了。木芽相信兩世的訓練，自己不會拿不下小小的報名資格的。于是，點了點頭，說了句：“好的，謝謝雷老師?！比缓螅妓髁艘幌履钍裁?。

　　“想好了嗎？”過了幾分鐘，雷莉開口詢問。

　　“恩，好了。”木芽答。

　　雷莉打開手機放在桌子上準備錄音，問“可以開始了嗎？”就看到木芽點了點腦袋，按鍵按下，木芽還帶著童真，尚有幾分稚嫩的聲音在小小的辦公室里響起，開頭第一句就讓雷莉再次一驚，只聽木芽朗讀著：

　　《永在》史鐵生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夠

　　坦然赴死，你能夠

　　坦然送我離開，此前

　　死與你我毫不相干。

　　此前，死不過是一個謠言

　　北風呼號，老樹被

　　攔腰折斷，是童話中的

　　情節(jié)，或永生的一個瞬間。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夠

　　入死而觀，你能夠

　　聽我在死之言，此后

　　死與你我毫不相干。

　　此后，死不過是一次遷徙

　　永恒復返，現(xiàn)在被

　　未來替換，是度過中的

　　音符，或永在的一個回旋。

　　我一直要活到我能夠

　　歷數(shù)前生，你能夠

　　與我一同笑看，所以

　　死與你我從不相干。

　　木芽讀完后，自己深呼吸了一口平復波動的心，果然，每次讀這首詩歌都難以平靜，不過，要不是為了讓雷莉理解自己之前那一串話，同時也是個震撼，不然自己不會輕易讀這首詩的，這是自己上一世最喜歡的一首詩，也是最令自己難過的一首詩，現(xiàn)在，就以這樣的方式念了出來，似乎有不一樣的心境。

　　雷莉久久沒有回過神，等反應過來按下按鈕，一臉莫名地看著木芽，還是那樣子小小的，文文靜靜的長相，可剛才朗讀時全身的氣勢，自己沒法忽略，還有讀的詩歌竟然是史鐵生的，自己還以為會是那些兒童詩歌，想到之前木芽說出的一連串話，雷莉似乎能夠理解了。

　　看見木芽還在等著自己回復，雷莉緩了緩神，笑了笑，說：“讀得很棒，學了多久了？”

　　“學了四年了?！蹦狙炕卮?。

　　“四？四年！”雷莉不敢相信，這滿打滿6周歲的孩子和自己說已經學一門才藝學了四年！“幾歲開始學的？”雷莉追問。

　　“3歲，2周歲?！蹦狙抗郧傻幕卮穑仓肋@個答案會讓人震驚，但是自己不早點謀劃，以后可沒有談判的底氣啊。

　　“2周歲？！”雷莉內心又是一驚，不知道該拿什么表情，看著這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木芽，有些無從開口，嘆了口氣，說：“這樣，木芽，老師給你錄下來了，晚上我會發(fā)給校領導，等有結果了我第一時間告訴你，好嗎？”不知不覺，雷莉拿出了對待成年人的態(tài)度，自己都沒有察覺。木芽倒是發(fā)現(xiàn)了態(tài)度的轉變，但也沒有說什么，就點了點頭，然后說了句“老師再見”就離開了。

　　第二日，上完英語課，木芽就被雷莉叫到了辦公室，一走進辦公室就察覺到其他老師的目光，其中尤以語文老師商老師看著自己的目光最為熱切，木芽看了眼滿臉自豪的雷莉，猜測估計是雷莉有說過吧，但是她沒想到的是雷莉不僅說了還當眾播放了一遍，這聽覺的直覺沖擊遠比蒼白無力的轉述來得有震撼力多了，所有老師都很吃驚，一個剛上小學一年級的孩子，就有這樣的功底，甚至對于這詩歌還能讀出自己的見解。

　　商樺峮看著跟在雷莉身后的木芽，小小個的，看起來白白凈凈，文文氣氣，怎么都沒法把她將錄音里的聲音對上號，也沒想到這孩子就這樣在自己眼皮底下藏了一年，是有意為之還是無意而為？商樺峮有幾分打量和計較。而其他的幾個老師，直接教授過木芽的內心都有類似的想法，而沒教授過的只不過是有幾分好奇，遠多過于震驚。

　　雷莉帶著木芽走到辦公桌旁，坐下，說道：“木芽，校領導回復下來了”雷莉刻意說得慢了些，想借機看看木芽的反應，卻見木芽一臉平靜，看起來不激動也沒有慌張，雷莉內心笑話自己，這是想看到這孩子有什么反應嗎，不就是喜歡朗誦了一點兒嗎，也不再想著套話什么的，直接說道：“學校領導覺得你的水平很不錯，也批準了額外的名額?！闭f到這兒，才看到木芽眼里多了幾分開心，心道果然還是個孩子。接著，說道：“不過，木芽，這突然多出來的名額，老師需要和班里同學解釋一下，你看可以嗎？”可能是木芽讀了那首詩的緣故，雷莉覺得沒法把木芽當成普通小孩子，索性就當成家里比自己小一點的表妹了。

　　木芽知道這個機會已經被自己拿到手了，心里的喜悅染上了發(fā)梢。雷莉才發(fā)現(xiàn)，笑開了的木芽竟然比邵璇兒還要可愛討喜幾分，也長得更明艷一些，自己以前心里還有想過生個邵璇兒那樣的女兒，現(xiàn)在，似乎木芽也不錯？

　　木芽并不知道雷莉內心的想法，只知道自己終于抓住了這一世的第一個機會，也是自己苦練四年以來的第一次成果檢驗，自己不會輸，也不允許輸。

　　先離開了辦公室的木芽，腳下都飄了幾分。如果是木芽自己看到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倒是多了幾分孩子的童真，眉眼處溢出的開心，令路過看見的人，心情都好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