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捏在別人手里了。
這是就是云崆賣力工作,且表面上沒有怨言的原因。
不過他并沒有感到過多的擔憂不忿,事實上,他是感激小方的。
當一個人從八樓落下的時候,他的大腦其實并不能思考太多,所以云崆連記恨推他下樓之人的時間都沒有,只想著自己要死了,然后飛快的落了地。
脆弱的肉體在下墜力量的加持下與平整的花崗巖地磚接觸,云崆的肉體摧枯拉朽的潰敗,瞬間失去了幾乎所有身體的感官,就連大腦思維都朦朧起來的云崆,在最后的寶貴時光里連思考都極難做到。
直到快速圍攏的圍觀者中走出一個平平無奇的禿頂中年程序員。
云崆的朦朧的思維在他走近的那一刻,恢復了清明。
直覺的,云崆覺得他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感覺到自己的為數(shù)不多的時間快速流逝的他想要求救,苦于殘破的身體已經不能開口說話的他只能用充血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只是云崆沒想到對方的聲音直接出現(xiàn)在他的大腦里。
那一刻,禿頂程序員在他眼里堪比神明。
發(fā)現(xiàn)自己能夠以這種方式與中年男子交流的云崆,答應了男子提出的所有要求,所以云崆得救了。
事實上云崆連自己答應了什么都不太記得,他只想著如何得救。
而這也成了云崆現(xiàn)在為數(shù)不多的,會不時感到煩惱與為難的問題了。
“所以它最終還是被你改成了游戲的模樣。”
與之前看起來別無二致的海島逐漸被白色的空間替代,而只有對這海島最中心,最基礎設定擁有掌控能力的兩人才明白,現(xiàn)在的海島已經算不得太過真實。
“呵......”
云崆對自己的面容表情還是很熟悉的,所以他能看出小方臉上微微的不滿,于是嗤笑一聲以譏諷其愚蠢。
“資本不足的結果,如果你能量管夠,我能還你一個99%真實度的海島,就連恐龍的生態(tài)圈我都能弄出來,但在我的策劃案中,現(xiàn)在不行,你給我的能量得擠出一部分來另有他用?!?p> “對比你調整前的海島,目前的海島真實度下降了一小半,對整體的影響極大,包括你之前提出的直接威脅到現(xiàn)實的死亡,也被換成了大量有關死亡的心理暗示,告訴我你要怎么使用這擠出來的一部分能量?!?p> “我能告訴你,但你一定會很難理解,并且一定會生出自以為精妙的點子,這么說吧,你了解人類多少。”
“不多?!?p> “特定一點,你對于人類的共情能力這一點知道多少?”
“幾乎為零?!?p> 小方沒有絲毫猶豫,云崆面不改色,這種一無所知的甲方在他職業(yè)生涯中很少出現(xiàn),但并不是沒有。
“一些玩家,在游戲的過程中陣亡后,會一直看著隊友結束游戲,如果最后隊友獲得了勝利,這些玩家依舊會很高興,這就是共情的體現(xiàn)。
現(xiàn)在你只需要了解,人的快樂與痛苦一定程度上是相通的,人類看到其他人類遭受苦難時,大多數(shù)人或多或少都會對這些苦難產生共情,甚至感同身受?!?p> “聽起來很不錯......”
與面無表情的小方對視了一會兒,云崆聳聳肩決定不再多說些什么,即便聽不懂也要裝懂的甲方他也見過不少......
“......不管怎么說,第一方舟:孤島,暫時只能這樣了,在我看來已經足夠應付第一批玩家,或者說生存者了?!?p> “第一批玩家已經抽選完畢,隨時可以將他們牽引進入方舟?!?p> 微微一頓后云崆將面前關于方舟設定的界面一把掃開,在他轉身看向小方之時,各種五顏六色的界面在周圍炸開,里面或是有人搔首弄姿胡亂扭動,或是各種各樣的游戲畫面層出不窮。
“離傳單上的日子還有幾天吧,事實上,我現(xiàn)在對于你干涉現(xiàn)實的能力強度十分關心,這也是我預留出一部分能量的緣由。”
“我知道這個,開發(fā)者與玩家的記憶之中都出現(xiàn)了這些,但我并不能理解這其中的樂趣?!?p> “你知道這個就已經很了不起了,現(xiàn)在......除了能讓我以真實的肉體進入現(xiàn)實,也許你能夠進入這些現(xiàn)實世界的網站之中,修改且添加一些小小的東西進去吧?!?p> ......
街邊的寒風不算刺骨,但對于只有一層紙板遮蔽的杰森來說,格外的折磨人。
‘這怎么可能睡得著!’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杰森干脆有些頹然坐起,他是那種只要一覺得自己睡不著,之后無論如何都無法輕松入眠的人。
這個念頭對他來說堪比魔咒。
睡不著的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癖好,大腦高速運轉的杰森在寒風中回憶自己的前半生,并越發(fā)頹廢。
黑人聚居的地方,仿佛很自然的被稱為黑人社區(qū)。
如果你身處其中,加上你碰巧和大多數(shù)黑人一樣都很貧窮,那么犯罪就成為了成本最低的致富方式。
杰森把這種常見的現(xiàn)象叫做身不由己,算是為自己開脫一下。
換作往日里,這樣沒有月亮的晚上對于杰森來說是工作日。
想到這里杰森覺得自己戰(zhàn)栗的有些厲害,不是因為寒冷。
從兜里掏出一柄匕首,出鞘的刀刃被昏暗的路燈一照,上面是杰森灰敗的面容。
那個魔鬼,杰森是如此稱呼那個讓他落荒而逃的存在,越是回想,杰森的恐懼就越深,也越發(fā)后悔撥出那個號碼。
記憶已經糊成一團的他回到那個昏暗的街道,匕首還在,雪白的刀刃仿佛從沒有進入過某人的身體,也讓給杰森覺得自己可能是做了個噩夢。
但地上的血點打消了他的想法。
他終究還是遇上了魔鬼!
“你睡不著?”
邊上的長凳傳來聲音,是一位與他還算熟識的黑人老者,至于怎么熟識的杰森有些淡忘了,也許自己搶劫過他?
不過這樣的夜晚,有個能說說話的人也好,于是在老人看白癡的眼神中,杰森將自己一天前的遭遇全盤托出。
看著杰森包含感情的面容,老人面色怪異。
“你也許能去做一名話劇演員,如果有劇院愿意收下你的話......”
“我在跟你說真的!我在這條街上混了三年!三年你知道嗎?。课彝边^的人比你上過的女人都多!”
“那不一定?!?p> 老人坐起來,給胡亂揮舞匕首的杰森遞過去一支煙。
“一萬美金?”
“什么?”
“我說讓你打電話的那個人,給你的傳單上是不是標注了最終勝者能得到一萬美金?!?p> “我......我沒注意。”
吭哧吭哧的從背包里扯出一個略有些磨損的精致打火機,給自己點上后老人看見邊上的杰森正盯著打火機看,于是隨手丟給他。
“鋁制品,別想了,還記得那個號碼嗎?”
“哦.....嗯?什么號碼?”
“傳單上的號碼?!?p> “......你問這個干嘛,那可是魔鬼的號碼,我真的不是開玩笑的......”
“我知道?!?p> 煙草快速燃燒了一節(jié),也許是吸的猛了,一陣咳嗽的老人癱在椅子上看起來仿佛沒了半條命,就在杰森猶豫這場對話要不要繼續(xù)下去時,老人從骯臟厚實的衣物里扯出一張仔細折疊的傳單,把它攤開在杰森面前。
“認識這個嗎?”
“你......”
“我撿的,撿了很多張,這條街,臨近的兩條街我都撿了,肯定還有,但我只撿到這么多,全都在這張凳子下面。”
帶著一絲驚恐的杰森看著老者從長凳底下扯出一個釣具袋,除過里面的釣具,全是被揉捏成各種形狀的傳單。
“我也撥打了那個電話,只有一陣忙音,本來我只是想要弄清楚上面的零為什么突然少了幾個,就在的眼前......但現(xiàn)在......你的故事很不錯,現(xiàn)在我們應該算是一條船上的人了,等待命運會給我們什么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