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賊喊捉賊

　　聽聞兵符被盜，廳上眾人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相傳這大梁朝建國之時有六大開國將領(lǐng)，他們留下了六塊神獸圖樣的兵符，和六支誓死效忠大梁的軍隊。

　　這六支軍隊分散在大梁的六個地方。

　　但具體他們駐扎在哪，除了皇室子弟，無人知曉。

　　世人也從未見過這六塊兵符長什么樣子。

　　傳說中戰(zhàn)士見符如見主將，認符而不認人。

　　太子南下竟帶了一塊兵符，可想此次行程必是頗為兇險。

　　安歌來到大梁不足一個月，自然不清楚這兵符的傳說，也不知道這兵符有何重要的地方。

　　“都給我安靜！”白統(tǒng)領(lǐng)大喝一聲。“所有人按八人一列站好。”

　　“白統(tǒng)領(lǐng)這是懷疑我們船上有人偷了兵符？”河道大臣傅守源不解地問道，“不是那水賊偷了去嗎？我們這船上可都是清白的官宦人家。”

　　魏靈均雙手交叉于胸前，來回踱了幾步，沉靜思索一番后，道，“兵符在皇兄房中。若是被賊人偷了，這廂房的門口必有破壞的痕跡。何況廂房附近一直有白統(tǒng)領(lǐng)把守著，并未有水賊進入。”

　　他圍著眾人排好的隊列走了兩圈，一一打量了每一個人，又在廂房門口蹲下細細查看了一番，爾后問白統(tǒng)領(lǐng)，“今晚進出過太子廂房的，除了原有的侍衛(wèi)婢女，有哪幾人？”

　　白統(tǒng)領(lǐng)是多年的武將，記人他并不擅長。

　　他摸著腦袋想了會兒，終于回想起來，“這今晚夏大人先來跟太子議事。戌時左右我們聽到孫大人哀嚎了一聲，那應(yīng)該是他被水賊砍傷的時候。夏大人隨后去開門，打算扶受傷的孫大人進來。我就去追趕那砍傷孫大人的歹人，卻給追丟了。等我回到正門，沒想到連夏大人也被打暈了。水賊差不多清退后，就是你這玉面小子非得來看受傷的夏大人。”

　　聽到這里，安歌心想不妙，這聽上去嫌疑人不就在她和孫建利之間了么。父親現(xiàn)在昏迷不醒，葉知行也不在船上，現(xiàn)下一個幫手也沒有。

　　安歌感覺到公子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得更加緊張。

　　她轉(zhuǎn)念想，若是刻意回避他的眼神，豈不是顯得做賊心虛？

　　安歌隨即抬起了頭，一臉無辜地望著公子霄。

　　公子霄移開了目光，也不知是信她還是不信她，他慢條斯理地向眾人詢問：“近日船上可有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之處？”

　　過了半晌，孫建利招起了他沒受傷的那只手，著急忙慌道，“我，我可想起來了。今日我可是見到我房中有生人的腳??！那腳印較小的很，不像是水賊?！?p>　　傅守源聽了這話，仿佛打開了思路，跟著附和，“今日我去下棋時，曾見一背影與小葉公子相似，偷偷摸摸進了孫大人房中?！?p>　　“我這房中原藏有一賬本。我回去查看時發(fā)現(xiàn)這賬本卻沒了蹤影，定是這姓葉的毛賊搗鬼。太子殿下，臣請求派人搜查這廝的房間?！?p>　　安歌雖料到這孫老賊有問題，卻沒想到他這惡人先告狀告的這么快。

　　“你，可還有什么話說？”太子的語氣變得有些失望。

　　“啟稟陛下，今日晚膳過后草民確實去孫大人房間找過孫大人。見孫大人不在，草民便離開了，并不知有什么賬本?！卑哺钃渫ü蛳?，拱手作揖，不卑不亢地說道。

　　以她前世在投行摸爬滾打的那幾年經(jīng)驗里，職場臟水潑出去，誰慫誰認栽。不管怎么樣，此時立場不能丟。

　　公子霄扭頭給身邊的小侍衛(wèi)使了個眼色，侍衛(wèi)便心領(lǐng)神會。

　　一炷香的功夫后，小侍衛(wèi)向公子霄呈上一個冊子，“小葉公子房中確有賬本?！?p>　　安歌一聽，臉色煞白，心中暗暗叫罵這孫老賊連誣陷她的證據(jù)都備齊了，真是老奸巨猾，“我，我真的沒拿什么賬本啊?！?p>　　”殿下。這小葉公子是戶部的人。他們偷賬本，定是怕這賬本中有戶部不可告人的秘密?！?p>　　孫建利見人證，物證聚在，得意洋洋，想將安歌置于死地，順便把整個夏家乃至戶部都拖下水。

　　安歌恨自己沒聽葉知行的話保持低調(diào)，低估了這朝堂上的勾心斗角。

　　現(xiàn)在恐怕是要父親和葉知行也跟著遭殃。

　　安歌心一橫，死馬也要當活馬醫(yī)。眼下一個幫手也沒有，只有自己找出孫老賊的可疑之處，才有可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俯身跪著，腦袋飛快地回想著今晚發(fā)生的一切，終于發(fā)現(xiàn)孫建利的可疑之處。

　　她緩緩直起身體，輕笑了一聲，“孫大人，你說我去你房間一事可疑。好，即便我有這偷賬本的嫌疑，也不能說明我與這兵符被盜有關(guān)吧？孫大人您，今日是最先在船頭發(fā)現(xiàn)水賊的。您倒是給我們大家解釋解釋，今日風大雨大，船頭迎風如刀割面，孫大人為何還要去船頭散步？即便是有飯后閑逛的習慣，也不至于三百六十五日風雨無阻吧。莫不是您其實是水賊的內(nèi)應(yīng)？”

　　魏靈均見小丫頭伶牙俐齒，嘴角偷笑了一下，又很快收住。他走向?qū)O建利，關(guān)切地問道，“孫大人，您這手臂上的傷，還好嗎？”

　　孫建利憤憤不平，“今日水賊兇殘，但船上內(nèi)賊更為狡詐。我傷已無大礙，懇請殿下徹查此案，還臣一個公道！”他用未受傷的左手作了個揖。

　　安歌心中咒這魏靈均胳膊肘往外拐。虧她還想著他的傷勢。眼下她被人構(gòu)陷，他還有空關(guān)心孫建利的傷勢？真是個大豬蹄子。

　　魏靈均在孫建利面前細細端詳了一番，見他右臂上的傷口內(nèi)淺外深，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又握住孫建利作揖的左手，“孫大人，您傷勢未愈，切莫亂動。我叫海棠姑娘來給您包扎包扎?！?p>　　說罷魏靈均喚了海棠來前廳。海棠查驗過傷口，向魏靈均耳語了幾句。魏靈均抬起孫建利受傷的右臂，慢悠悠道，“孫大人這右臂的傷，是您自己用左手砍傷的吧？”

　　魏靈均自幼習武，外祖父家又是武學世家，對大大小小的傷口類型熟如庖丁解牛。

　　他放下孫建利的手，接著說：“你雖日常慣用右手，但左手的虎口和手掌都有老繭，可見用左手練過兵器。你這右臂上的傷口長約五寸，外深內(nèi)淺，只有自己傷自己時力道不敢多下才容易造成此種傷痕。而水賊使的大刀造成的傷口最少一般有七寸，且通常是外淺內(nèi)深。”

　　此話一出，眾人議論紛紛。安歌斜眼看了看魏靈均，暗喜他原來不是個光會功夫的面癱臉。

　　她輕哼一聲，質(zhì)問道，“孫大人，好一出賊喊捉賊啊！想必那兵符也是你偷的吧？”

　　“你這賊人與水賊勾結(jié)，定是你偷了虎符誣賴于我！”氣急敗壞的孫建利左手指著安歌，顫顫發(fā)抖。

　　太子劍眉微微皺起，低沉著嗓子問孫建利，“孫大人，你剛說姓葉的小子偷了什么？”

　　孫建利這時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像泄了氣的皮球，垂頭喪氣地癱坐在地。

　　“一字之差?！碧狱c明道，“除了皇室子弟，沒人知道兵符神獸的樣子，更不知我此行帶的哪一只神獸。”

　　太子揮了揮手，召白統(tǒng)領(lǐng)來把孫建利關(guān)押下去，審問兵符去處。

　　未等白統(tǒng)領(lǐng)上前，一支冷箭嗖地穿過廂房的紙窗，直射孫建利。

　　待白統(tǒng)領(lǐng)大喝一聲，“何人？”，那孫建利已沒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