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歷,二零一八年三月三日,晴。
宜:嫁娶,納財。
忌:動土,開光。
世傳暮云靈神九月初九圣誕,三月初三升天。
于是在每年陽春三月初三花開農(nóng)閑時,行起廟會,以念暮云靈神斬落妖神之功善。
世俗在這一日熱鬧非凡,一直持續(xù)到天黑。
今日是華陽派招婿好日子,可整個華陽山是特別安靜,誰也喜慶不起來。
值守在后山門六名內(nèi)門弟子,沒有像往常那樣扯皮吹水,定定地守在兩邊,時不時地向山道上望那么一兩眼。
事先義士長老已經(jīng)吩咐過,今時不同往日,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出了什么岔子,小心性命難保,所以誰都不敢大意。
“來了!來了!”
眼尖的弟子發(fā)現(xiàn)遠(yuǎn)處有燈光閃爍,立即提醒其他弟子,企盼已久的人終于來了。
一輛馬車快速向這邊駛來,車廂前沿掛著兩盞劣質(zhì)光珠制作成避風(fēng)燈,讓弟子很快看清馬車車簾上凌空派標(biāo)識。
四名弟子立即迎了上去,簡單檢查車廂確認(rèn)后,把凌空派弟子替換下來。
一名華陽派弟子直接坐上趕車位置,另外三名弟子在旁邊護(hù)衛(wèi),馬車穿過后山門駛上華陽山。
“落海長老,華陽派的人把馬車接過去了。”
凌空派弟子下到山坡,上前向凌落湖稟報。
“既然任務(wù)已經(jīng)完成,我們先到沙田鎮(zhèn)等待三日,沒什么意外隨后再返回凌空山?!?p> 護(hù)送云開來華陽山,只是凌落海安排給凌落湖任務(wù)之一,另一個任務(wù)則是監(jiān)視華陽派動靜。
于是凌空派護(hù)送一行人,下了華陽派后山,直奔沙田鎮(zhèn)而去。
凌落湖帶領(lǐng)弟子下山同時,華陽派弟子趕馬車直接從小道繞向住宅區(qū)。
進(jìn)了華陽派后門,云小樂就取出砍竹刀死死地握在手中,透過車簾縫隙嚴(yán)密地觀察外面動靜。
“既來之則安之,圓滾滾,這里可不是凌空派,把刀收好吧!”
云開坐在車廂里閉目養(yǎng)神,魂力感應(yīng)到云小樂動作,生怕引起華陽派人誤會,讓其把砍竹刀收回。
其實云開也沒有表面那么輕松,進(jìn)后門就開始以魂力探查周邊情況,路過之人,無不帶有敵意。
護(hù)送馬車四人敵意最盛,故意把馬車趕向坑洼之處,令馬車顛簸不堪。
云開頗為無奈,早知華陽派人會對他有所怨氣,想不到會那么嚴(yán)重,出乎意料,不好區(qū)分出哪些才是要重點防范對象。
陳質(zhì)情報只描述了華陽派主要人物,內(nèi)門弟子及外門弟子情報一無所有。
長老和親傳弟子就那些,背后和不光彩的事他們一般都不會自己動手,那么內(nèi)門、外門弟子就會成為執(zhí)行人。
正所謂閻王易見小鬼難纏,云開不怕小鬼,就怕小鬼源源不斷地滋擾,那也是非常煩人的事。
馬車正要進(jìn)入住宅區(qū)門口時,被人攔了下來,云開魂力探知這人敵意比其他人都要強,聽到外面弟子叫來人大師兄時,心想終于來了個正主。
來人應(yīng)該是掌門華東陽親傳大弟子,華陽派大師兄陳列。
陳列三級靈者修為,是華陽派少主華玉婷最癡迷的追求者。
“里面的人給我下來!”
陳列語氣陰冷生硬極不友善,根本沒把車廂里的云開當(dāng)人看待。
費盡心思追求華玉婷,華陽派上下皆知,現(xiàn)在卻讓云開截了胡,心中哪里會沒有怨氣。
原本在這里等待是其他師弟任務(wù),陳列搶來這差事,就是要給云開下馬威。
車?yán)镌菩房删筒粯芬饬耍瑒偛篷R車顛簸已是憋了一肚子氣,現(xiàn)在毫不客氣地斥責(zé),擺明了玩針對。
他可以受氣少爺不能受氣,抽出砍竹刀就要往外闖。
“一條狗亂吠而已,不必在意。”
云開伸手把云小樂攔下來,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車廂里。
以陳列那驕縱蠻橫性格,云開早就猜到他要搞事。
關(guān)鍵是你陳列要搞事,那是你的事,我可沒有陪你玩的義務(wù)。
外面那些華陽派弟子可就傻眼了,陳列在華陽派的地位擺在那里,這新來贅婿竟然如此不開眼,這不是誠心找不自在嗎?
趕車的人見陳列就要發(fā)飆,生怕被涉及,把車簾卷了起來催促道:“陳列師兄叫你們呢,還不快點下車。!”
“有人叫我們嗎?沒聽到,我以為是有人叫囂著要全華陽派的人出來,想挑戰(zhàn)整個華陽派呢!”
云開故意皺著眉頭,顯得有些擔(dān)憂,“我還想呢,華陽派畢竟是名門大派,來人肯定實力不俗。云開剛來到就遇到這事,難免會害怕。”
“……”
你要真的害怕,還能穩(wěn)如老狗地坐在馬車上?
趕車弟子再傻也聽得出云開言下之意,擺明了不接陳列的挑釁。
“你們還是趕緊下來吧,師兄生氣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華陽派弟子對云開有敵意,源自他們對華玉婷喜愛和敬重,沖喜之事雖起因華陽派,云開到來有趁火打劫嫌疑。
即便華玉婷走火入魔昏迷不醒,還有華陽派少主身份擺在那里,云開一個不無是處的廢物,無非是想貪圖華陽派名利。
所以,華陽派上下一致,非常鄙夷目的不純的云開。
而陳列不一樣,行事霸道還小心眼,但凡有男弟子與華玉婷走得近,都會被陳列派人痛打警告,甚至有弟子被打殘廢退出華陽派。
陳列脾性華陽派上下誰人不知,趕車弟子可不想被殃及。
云開心想怎么陳列和莫過節(jié)一個德性,仗著大師兄身份如此驕橫。
有這樣的人當(dāng)大師兄,門派難以出頭?。?p> “下車吧,坐了大半日馬車,出去透透氣也好?!?p> 現(xiàn)在還不是硬剛的時候,軟對抗一下便好。
云小樂先跳下馬車,大后面托物車廂里取下輪椅擺好,然后把云開抱得輪椅上。
“不懂規(guī)矩的廢物,磨磨蹭蹭,錯過了時間你吃罪得起嗎?”
先前的怒責(zé)云開不為所動,陳列心中怨氣難平,不屑云開這種貪婪的接觸,才沒有上前發(fā)飆。
現(xiàn)在見到云小樂推著云開過來,陳列又開口斥責(zé)。
云開看都沒看惱怒的陳列,臉上顯示笑意,給人一種觀眾看猴戲的感覺。
隨著逐漸靠近,云開用魂力檢查發(fā)現(xiàn),陳列表面怒氣沖天,但腦部波動卻極為平穩(wěn),顯然是想用話語激怒云開,好讓他有文章可作。
看來這陳列并不像表面展現(xiàn)那么簡單,一定得把他列到最麻煩的名單之中。
陳列見連番挑釁云開都淡然處之,在他斥責(zé)中不僅不示害怕還笑得出來,令他非常難受,難道開始的怒吼把他嚇傻了?
上次跟隨華東陽去凌空派交流,莫過節(jié)還對他說,云開和他仆人云小樂,就是一對膽小怕事的狗奴才,看來真是如此。
穿過住宅區(qū)正門后,陳列故意把腳步放慢,與云開并排前行。
“廢物你最好給我老實點,別打玉婷師妹什么歪主意,否則我就讓你在華陽派消失!”
沖喜之事,由華陽派高層一致決定,陳列無法改變。
誰都清楚允許云開成為華陽贅婿只是權(quán)宜之計,誰都不會把云開當(dāng)回事。
如若華玉婷因沖喜轉(zhuǎn)醒,華陽派或許會給他一個安逸生活,但這絕對不會再與華玉婷沾上任何關(guān)系。
沖喜無效,那么云開會被無情地拋棄,無論華陽派作出怎么樣的決定,云開不可能再出現(xiàn)在華陽派。
華玉婷能不能醒來,像陳列這種喜歡算計的人肯定有想過。
但不管結(jié)果如何,他都不希望云開那雙廢物的手去觸碰華玉婷,哪怕有這樣的想法都不行。
華玉婷只能成為他陳列的女人,生是他的女人,死也只能是他的鬼。
云開一直保持著笑意,低聲道:“這位師兄,日后出門之前,最好漱漱口?!?p> 不想惹事不代表云開怕事,如果不是身處華陽派,此時的陳列恐怕已經(jīng)不能站著說話,陳列三級靈者修為,云小樂未必就沒有一戰(zhàn)之力。
陳列冷哼一聲,“希望你日后,還能像現(xiàn)在這般嘴硬!”
云開不動聲色,使得很陳列先前想好讓他出丑的對策毫無用處。
郁郁地把云開帶到一間偏房后便轉(zhuǎn)身離開,臨走前對旁邊一位老媽子和一位婢女打了眼色。
老媽子手上捧著新郎衣物,卑微地目送陳列離開。
婢女很不自在地回避陳列的目光,似乎不愿意與之相對。
“姑爺,奴婢先侍候你沐??!”
婢女有幾分姿色,穿著也較為清涼,說完想從云小樂手中接過輪椅,動作略為生澀。
“少爺沐浴由我負(fù)責(zé),不需要你動手!”
云小樂站出來,擋在婢女前面,嚇得婢女連連后退。
婢女掩著清涼部分,誠惶誠恐,把目光投向老媽子救助。
“姑爺,這是新人成婚規(guī)矩,最是壞不得,否則夫人怪罪我們可擔(dān)待不起!”
老媽子捧著新郎衣物,笑著走了上來,在云開身側(cè)勸解。
“那行,你留下,讓她先出去!”
剛才在外面,陳列搞下馬威沒有成功,云開覺得那么輕易就會放過自己。
婢女神情表現(xiàn)得不自然,破綻百出,這樣的人不可能完成什么事,陳列不可能想不到,為什么還要安排她在這里,其中自然有貓膩。
老媽子正在糾結(jié)時,婢女雙手捂住胸口匆匆地跑了出去,老媽子要阻攔已來不及。
“老身這就伺候姑爺沐浴?!?p> 見事已至此,老媽子只得硬著頭皮自己上,畢竟是過來人,也沒有什么為難。
“我倒是不急,不如你先沐浴一番。圓滾滾,動手!”
陳列在華陽派是掌門大弟子兼門派大師兄,對老媽子震懾很大,云開不可能在短時間撬開她的嘴巴,打算用最簡單粗暴方法進(jìn)行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