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許通受了如此難堪,怎么可能就此罷休?那驚石幫吃了如此大虧,自然也是對惠虎恨之入骨,日夜都想除之而后快。可一班人卻也沒有計策。
單說惠虎家中,半個月過去了,那望卿和秀蘭的病也痊愈了。只是秀蘭在家里天天的為孩子的事而傷悲,望卿雖然心里也難受,但也為了照顧秀蘭的心情,臉上也不漏悲色,嘴里盡是寬慰之言。那驚石幫也沒有來找麻煩,惠虎便以為是自己饒了許通一命,他受了如此恩德也不好再來染指,也將心放寬了。
可這一日惠虎回家之際卻收到了一封信,是許通差人送來的?;莼⒛眠^來展開來細(xì)看,原來是一張請柬。他想:三日之后請惠虎及另外那三位兄弟去一家新開的酒樓吃飯。一來是想賠罪謝恩;二來是希望化干戈為玉帛?;莼⒁蚕肴?,就此當(dāng)個朋友,日后也好相互照顧生意,可一時卻不知他是真是假,拿不定主意了,便叫身旁的小伙計去請那兄弟三人到飛虎堂議事?;莼⒁膊换丶伊?,徑自去了飛虎堂。
那兄弟三人到時,也拿著請柬。惠虎知道他們?nèi)艘彩盏搅苏埣?,就開門見山地問道:
“去還是不去?”
謝春、王勇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那鄧牧也便把心里話說出來了:
“虎哥,那許通前幾次都吃了咱們的虧,想來會就此罷休?這次請我們,恐怕有詐吧?”
惠虎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說道:
“可上次我饒了他一命,放他走的時候還向我道謝,想來也是回心改意了,這次請我們也未必不是真情實(shí)意?!?p> 謝春、王勇也覺得惠虎說得有道理,只是暗暗在心里附和,嘴上卻未說出來。只有鄧牧說話了:
“可萬一是假的,怎么辦?”
惠虎看他心里躊蹴,便又說道:
“今天他請咱們,咱們?nèi)绻蝗?,那就在他那里失了面子,以后怎么在道上混?就算他是假的,咱們也得會會他。?p> 那謝春、王勇一聽這話點(diǎn)點(diǎn)頭,嘴上都附和著,而那鄧牧還是放心不下。惠虎自然是知道他還是不放心,便接著說道:
“以防不測,咱們把防身的家伙帶上,另外叫兄弟們伏在酒樓外,就算有詐,咱們也不怕他。”
那兄弟三人聽他這么說了,也沒有什么話好說了,便約定三天之后,在飛虎堂碰了面,一齊去赴宴。
太陽起又落,月亮升又降,到了第二天夜晚?;莼⒔辛耸畞韨€伙計,分成三撥去摸清情況。三撥伙計回來都說安全?;莼㈦m然更加放心了,但也是不得不防,便叫這十幾個兄弟一齊去,叫他們伏在酒樓附近,等明天宴會之后再回來。這樣一來,萬一有什么情況也好有個照應(yīng)。
惠虎便去睡覺了,一覺到了次日清晨,睡眼朦朧地起了,拿了把鑰匙去了后院一個小房子里,捧出來一個盒子,將藏在里面的手槍拿出來了。就近坐在院子里,拿了塊布,擦了又擦,看了看膛口,把子彈壓上了,盒子順手就給它合上,卻就放在那了。
惠虎站起來,拿著手槍去前院胡亂地擦了把臉,就將手槍塞在褲腰中,就要出去。言琪見他拿著槍,知道此去必是兇多吉少,卻也不敢問,只是擔(dān)心,叫了他一聲,也不說話了。
惠虎知道她是擔(dān)心,回頭看了看她,說了聲:
“放心!”
說罷,便出去了,去飛虎堂碰了面,兄弟四人便一齊去那酒樓。
那酒樓是新建的,倒是不遠(yuǎn),就在河旁的街上。那酒樓一樓是散坐,人來人往的,吃完就走。樓上是雅間,人也不少,三五好友聚在一起,也是熱鬧。后院單有一座亭子,白天可以遠(yuǎn)眺河邊的景色,夜晚可以抬頭賞月,亭子下面種滿了奇花異草,卻在花草之間辟出一條小道,鋪上了地磚,亭子的底也是用地磚鋪陳。亭子紅青相間,一塵不染,格外雅靜,請客吃飯,自然是最好的。
許通早在酒樓外候著了,遠(yuǎn)遠(yuǎn)地看見了兄弟四人來了,便迎上來了,互相寒暄了幾句,就一齊往酒樓后院的亭子走去。
五個人從花草間的地磚上走過,一齊上了亭子。兄弟四個人剛剛落座,便有人將成桌的酒菜端上來。許通站著一旁,看酒菜差不多了,便走上前,用那剩下的手給他們各自斟了一杯酒,一臉賠笑。道歉、感謝的話不知上了多少。那兄弟四人見他這樣,便以為他是真心實(shí)意地要和好。于是一齊拉著他坐下,五個人一同喝起酒來。
各自三杯酒下肚,看那許通也有要交朋友的心意,早將以前的事拋之腦后了,也將許通當(dāng)作朋友了,放松了警惕。眾人一邊吃著,一邊聊著,看上去已然十分開懷,都以為那許通將前世恩怨放下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卻沒有喝高,只有那許通的臉上似有醉意,仿佛要吐酒。許通起身,對眾人說了聲:
“失陪!”
匆匆下了亭,沿著地磚的小道走到了院墻邊。唯一的手扶著那院墻,彎著腰,仿佛在吐。
那四人見狀便大笑起來,似乎在嘲笑他酒量不高??梢魂囆αT,再看那許通,卻不見他的身影了?;莼⒓{悶著說道:
“人呢?”
鄧牧這才驚醒過來,喊了一聲:
“有詐!”
話音剛落,就聽那亭子下“嘭”的聲音,是炸藥的聲音。這聲音是從亭子底下的地磚發(fā)出的,那地磚被炸的四外紛飛,柱子自然也被炸折了,亭子霎時便倒下來了。
亭子里四個人一見這般狀況,自然是神飛云外了,驚嚇得一動都動不了了,癡癡地呆在亭子里,眼睜睜得看著亭子的頂子砸到自己身上。
四個人被砸得躺地上,暈的暈,死的死,那許通從地下爬上來,又拿起他們身上的手槍,朝他們身上補(bǔ)了幾槍,便都死了。等外面的小伙計來的時候,卻已找不到那許通的身影,只好將四個兄弟的死尸搬回去,通知了家人苦主。
那么,那許通到底是怎么行事的呢?
其實(shí),許通早已定下了計策。這酒樓是他叫人蓋的,亭子的地磚下早已埋下了炸藥,單單挖出一條小道,將引線串好,在地面上留出一個線頭。在遠(yuǎn)處再挖出一條地道,可以藏人,以便行事之后可以藏身其中。
剛剛裝酒醉彎腰就是在點(diǎn)火,等火一著便藏身地道中了,兄弟四人自然是見不到他人??傻饶钦ㄋ幰豁?,亭子一倒,地下的他知道雖然得手了,卻也放心不下,急忙出來補(bǔ)上幾槍,又趕緊藏身地道里,他知道任那院子里聲音如何吵鬧,也兀自暗暗地隱在地道里,一點(diǎn)聲音不能出。等外面的小伙計知道出事了,趕來的時候,雖然院子里角落都搜遍了,卻也找不到他的身影。無可奈何的伙計們自然也只好各自回去。
許通雖然聽到眾人退去了,他也在那地道里一直躲到天黑。聽四外無聲只有那蟲鳴之聲,他才敢出來,趁著夜色朦朧,趕緊偷偷回家了。
自從飛虎堂群龍無首了。言琪雖然和惠虎嘴上吵吵鬧鬧,可心里卻是十分恩愛,一聽這兇信,傷心無比,但也無可奈何,一心想著先將惠虎及其三兄弟入土為安,之后便召集飛虎堂的各路伙計去找那驚石幫報仇。
惠虎的白事自然也要辦得轟轟烈烈,請來了高道高僧,院子里高搭席棚,誦念經(jīng)文的聲音不絕于耳,待到出殯的時候,送殯的人自然不少,前面走著言琪、楊凡和望卿夫妻兩人。
可回來之時,言琪特意囑咐望卿叫他夫妻兩人走隊(duì)伍的后面,卻也不知為何。一行人就這樣悲悲戚戚的回去了。
待到回家之時,眾人進(jìn)了門去,望卿夫妻兩人走在最后,還沒有等他們進(jìn)門,就見那門已經(jīng)關(guān)上了。秀蘭還想去敲門,望卿拉住了她。他知道舅母一直不待見自己,舅父死了,自己肯定也是會被掃地出門,可現(xiàn)在身上一文錢也沒有,接下來怎么辦卻也不知,自己想著:看來此一番又要漂流江湖了。
正當(dāng)兩人站門口發(fā)楞的時候,楊凡從后面的小門出來了,繞了自己家一圈,找到他,給了他幾塊錢和幾身換洗的衣服。
望卿接過來,本想說什么,卻被楊凡先將話語噎住了:
“我媽趕你出門不是不待見你,而是她準(zhǔn)備和那驚石幫魚死網(wǎng)破了。這么一來,她怕那驚石幫傷著你,因?yàn)槟窃S通認(rèn)識你?!?p> 望卿恍然大悟。原來是自己誤解了舅母,這可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勺约旱谋淼茉捯灾链?,也多說無益,只對他說道:
“我就在那街口的客店住下,你要是有事來找我?!?p> 楊凡應(yīng)了一聲,就又繞了一圈從后門回去了。望卿夫妻兩人就去那客店住下了,可身上的銀錢卻住不了長久。望卿心里想著:雖然楊凡這么說,可等那舅母平了驚石幫,自己能不能回去還不是舅母說了算,恐怕回去的時候是遙遙無期。
心里這樣想,可這客店的開支卻不小,于是便想著總要干點(diǎn)貼補(bǔ)貼補(bǔ),可一介書生卻能干嘛呢?
天天只能寫著幾幅字拿去賣,可買字的人卻是少得可憐,即使買去了,價格也不高。
整整五天過去了,楊凡給的錢用完了,客店掌柜的心地善良,答應(yīng)留他兩天,若是第三天雞鳴之時,不見銀錢,掌柜的也要趕他出門。他也無奈,只好天天早出晚歸地賣字,可連著兩天一個問價的人都沒有。
到了掌柜的約定之時,自然是沒錢,只好自己早早地收拾好自己的衣物,待到天明客店開門之時,趕緊自己出去,省得受掌柜的罵。
雞鳴三聲,就聽客店“吱呀”開門的聲音,兩人趕緊拿著包袱低著頭往外走,卻撞到了一個人,抬頭一看是楊凡。
他來找我,那家中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