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急,一問換一問。傅先生不妨先告訴我你的計劃。”季心勾了勾唇,似乎目的已達。她靜默地坐在床頭,紅色的長裙上粘著暗紅色的鮮血,奶白色的指尖摁在傷口上,粲然一笑。
傅忘川勾了勾唇,雙手自然地疊交成一座塔形,放在膝蓋上。
“傅先生,您想以威脅干擾民警辦案的罪名被扣押么?”季心微笑,身子逐漸擺脫了藥力,頭腦愈加清晰。
傅忘川鎖了鎖眉,頭一次,面露難色。片刻之后,緩緩吐唇“如你所測,我是很了解你們這一行。我曾經(jīng)在洛杉磯當過一個月的實習警察,可惜沒通過最終審核,而我本人,是個黑客。所以憑借自己的才能,回國做起了案子中介?!?p> “案子中介?”季心納了悶,這個新興職業(yè)她連聽都沒聽說過。但是,聽名字,與他們警察這一行確實脫不了干系。
“沒錯。我接一些富人家的財產(chǎn)糾紛,常常是因為意外去世或者在外潛逃的富人的家屬沒有得到自己合法的應得財產(chǎn),而我負責幫他們追回。”傅忘川靜靜地看著她,說。
季心點了點頭,她想起上月面粉廠的案子,確實有神秘人來電說找到了逃犯,而且竊走的巨額財產(chǎn)已經(jīng)如數(shù)還給了廠方的老板。
她信了大半,懸著的心也跟著平靜了大半,接著,順了順長發(fā),道:“繼續(xù)。”
“我這次接到的案子與孟廣坤有關,他手里挾持的巨額款項并不是他的。但是久經(jīng)商場的他畢竟狡猾,逃到了一艘本身就充滿非法交易的游輪上,想著法子將黑錢過度成了一串價值連城的珠寶。”語落,傅忘川低頭,看向季心的手腕上散發(fā)的淡淡綠光。
季心也低頭,看著手腕間閃閃發(fā)光的祖母綠,猶如一個高貴的綠仙子,看成色應該價值不菲。
她一下子便懂了“你的消息沒錯,他確實去賭石了,并且贏了。小賭怡情,自從孟氏被架空后,他也知道見好就收了。但是,他更清楚,在賭場大肆宣揚大筆獲勝的人,結局都不會有什么好下場。嗯……你懂的。
于是,為了掩人耳目,他同時賄賂了賭場和拍賣會的人。因為這艘游輪是一人的私人產(chǎn)業(yè),所以他只要在拍賣會上送出比拍賣金額更高的價格,就可以將拍賣品和放在拍賣品身上價值連城的珠寶悄無聲息地據(jù)為己有了。
到時,只要在賬目上劃開成兩筆就成。到達目的地后,他將自己打扮成一個新模樣,戴了一串首飾比起一大箱的現(xiàn)金自然不會引起多大關注。
到時候,他就能開始新生活,逍遙法外了。
當然,你原本可以在中間的任何一個場景將他捕獲,只是船上信號不好,導致你黑客的身份很難運用自如,你每得到消息,都比他行動要慢了一步。而我,是你最后保險的一步棋。
只是,我不明白,明明最后你的目的已經(jīng)達成了,為何還要救我?還有……你為什么會選我?”
傅忘川勾了勾唇,點了點頭,認同了她的推理,而后,唇角微揚:“救你是本分,因為這件事是我把你牽扯進來的。況且,我沒有做任何違法的事,與警察本就沒有沖突。
至于為什么選你?”
傅忘川看著季心,戲謔地一笑,緊接著,回答道“孟廣坤的案子,本就是嵐城受理的,我也是抱著就地取材的心思尋人的。你說奇不奇怪?嵐城這么多漂亮的女警察,偏偏季小姐膽兒大,人又……嗯……有點兒蠢?!?p> “滾!”季心怒地拾起身旁的抱枕,用力一甩,正巧打在傅忘川的大腿上。
“嗯……身手也不錯……”傅忘川將飛來的抱枕靠在手肘下,微微一笑。
“所以你那天故意干擾姚曄給我發(fā)來的音頻,讓我誤入你所在的房間,是為了測試我的身手和能耐?至于你為什么找我……嗯……孟廣坤的案子本來就是我們南區(qū)受理的,我也是警察,有責任和義務聽到消息趕來。
還有,難道姚老師是從你這得到的消息?而你又恰好了解姚曄的為人,知道他會給我偷錄?!奔拘牡哪X海中,霎然蹦出這個奇怪的想法。
“姚祈瑞先生確實和我有些交情。至于剛才季小姐說的,季小姐覺得是,那就是?!备低嗣约焊蓛舻南掳?,指尖摩挲在左手腕昂貴的表心上,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還有一點,我不太明白。”季心凝眸看他,那對好看的睫毛向上一翻,像個勾魂的娃娃,又干凈又帥氣。
“嗯?”傅忘川看得入神,尾音上佻,輕輕從鼻尖呵出一個“嗯”字。
“如你所說,這些案子都是合法的財產(chǎn)糾紛,為什么不找我們警察來辦案呢?我們都是免費幫助的,找你們又破財,又容易被誤會,不是嗎?”季心不解。
傅忘川扣唇,雙眸望向微微敞開的窗戶,窗外有海風吹來,咸咸的,如天上那輪即將落下的月亮一般靜謐美好。
他不知回答什么,半晌,淡淡地吐出幾個字“有需求,才會有市場嘛!”
他笑了,黯淡的眸子中,赫然有了星光。
警察,多么神圣,多么高尚的字眼。只因為它太神圣,太光明,太令人敬畏,才讓這個世界的絕大多數(shù)人,絕大多數(shù)本就站在黑暗中的人,不敢靠近。
而眼前這個女孩,雖二十出頭的年紀,卻也因為職業(yè),看透了人生百態(tài)。
可是她的眼里為何還布滿了一絲純真?
她也用力將冷酷,雷厲風行等令人敬佩的字眼包裹著自己??伤匀粫Γ匀灰宰罘e極樂觀的姿態(tài)面對利用她的人。比如,我,傅忘川。也許她知道,結果是好的就好。她身為警察,罪犯被抓到,那是最好的結局。
傅忘川低頭苦笑,在他28歲的年紀里,第一次遇見了一個女孩,她的眼里有星星。
然而,后來的后來。他終將為這寧靜的夜晚,為他的情深不自知,埋單……

匪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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