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平被一陣金石碰撞聲吵醒,守衛(wèi)打開通氣口,一躍而下,二話不說就往他頭上套布袋。他這幾天挨了不少大,又被鐐銬鎖住無法動彈,也并不打算反抗,任由他們帶著往外走。守衛(wèi)明顯是繞了路,轉(zhuǎn)了好一會兒才站定。待他睜開眼來,只見自己身處一間空空蕩蕩的屋子,四面都是土墻,只有一段長長的土階梯,下到屋里。
燈光昏暗,看不出高門外的情況,只見一個模糊的人影漸漸逼近,跨入門檻后也不下階梯,就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地開始說話,“李中平,你可認(rèn)罪”。
“有勞林上使親自前來,可中平不知自己有何過錯?!彼系綍腥藖碚宜勗挘皇遣恢@僅僅是縱堂的意思,還是整個守一盟的意思。林暮兮并不打算多花時間,“人證物證確鑿,你無從狡辯。念在龍膽谷世代忠烈,至尊堂這才決定饒你一命,你可不要執(zhí)迷不悟。”
李中平明白這是在談條件,更明白自己不能退縮,他并不在意自己的命運(yùn),但絕不愿意累及龍膽谷,“中平實(shí)在不知是哪里做錯了,也不知人證物證從何談起?!绷帜嘿饪囍?,“馬上就是鈴音會,你若還想替龍膽谷保留幾分顏面,就好好悔悟,求得大家諒解。幾位堂主商量過了,雖然你犯下大錯,但并未主動通敵,霧林正缺人,你去那兒也算是落得個清閑,不必過刀口上舔血的日子。”
霧林是南界邊陲,布滿瘴氣和毒霧,常有走投無路的人一頭扎進(jìn)里面,再沒有出現(xiàn)。在漫長的爭斗中也有能在霧林幸存的人掀起過風(fēng)波,但已有百年無人來襲,使得霧林邊的村落也一應(yīng)荒廢。但至尊堂仍舊派了人守在那兒,日子雖然清苦,倒也算是遠(yuǎn)離了是非。
李中平抬起頭來,看著上使,淡淡一笑,“沒做的事,如何認(rèn)。”
林上使氣得青筋暴起,卻忽然面色一改,冷笑道,“你們先談?wù)劊俳o我答復(fù)?!?,門被再次打開,逆光中看不清來人的模樣,然而李中平還是立刻就認(rèn)出了,“崔麥!”他驚喜地叫到,“你沒事?!?p> 對方卻是用力打開了他伸過來的手,“少主,不要再執(zhí)迷不悟了?!薄笆裁??”李中平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卻聽見崔麥冷冷的聲音,“認(rèn)罪吧,我陪你一起去霧林。”他不可思議地看著對方,那分明是崔麥沒錯,可怎么會說出這樣的話。
李中平憤怒地看向林暮兮,“你們對他做了什么?”林上使這才招呼所有人出去,“我們什么也沒做,是你誤入歧途,害了老盟主,怕被仆從揭發(fā),所以在偏僻處想殺他,我們只是救了他,也想救你?!?p> 那得意的神情被石門掩住,空曠的地牢只剩下他們兩人,李中平這才又轉(zhuǎn)向崔麥,“他們是打你了還是下了毒?”他千方百計(jì)地想著每一種可能性,得到的卻依舊只有冷冷的回答,“認(rèn)下了吧,少主,是你心有不服,覺得老盟主沒盡力栽培你這個龍膽谷少主,才暗中買通韓初許想抓住老盟主的把柄,沒想到反被冰鞘山利用?!?p> “你到底在說什么,”李中平拍拍崔麥,覺得他應(yīng)該是中毒導(dǎo)致的神志不清,卻聽得他說,“我沒有中毒,外面也沒有人偷聽,因?yàn)楦緵]有這個必要?!彼K于看向李中平,“人證不止我一個,物證也已經(jīng)被鏡堂留檔,無論如何你都逃不掉,不如選一個對龍膽谷更好的方式?!?p> 李中平?jīng)]有料到崔麥會如此想,“你幫著他們來冤枉我?”他覺得難以置信,“龍膽谷多少年的威名,是靠一條條性命堆出來的。”他的火氣一點(diǎn)點(diǎn)堆積,崔麥卻只是沉默。“崔麥,你要說實(shí)話,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都可以一起解決?!?p> “為什么要龍膽谷幫著你一起解決,”崔麥的聲音一下子大起來,繼而又漸漸低下去,“如果我們不答應(yīng),他們會去攻擊龍膽谷,雙拳難敵四手。你全認(rèn)下來,龍膽谷就還是龍膽谷。不過就是低個頭而已,龍膽谷就不用面對那些明槍暗箭,有時間可以休養(yǎng)生息。林上使答應(yīng)我了,只要說出他要的那個名字,不但你我無虞,龍膽谷也有人照拂?!?p> “住嘴,”李中平喝到,“你連習(xí)武之人的底線都忘了嗎?龍膽谷從不做有違道義的事?!薄叭缃衲氵B自己都救不了,談什么龍膽谷的威名?!眱蓚€人相顧無言,過了許久,還是崔麥先開的口,“少主,沒有其他辦法了,為了龍膽谷,認(rèn)罪吧?!崩钪衅匠聊睾笸艘徊?,“崔麥,武道問心,我們從來不欺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