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尋芒記

第三章 泗水之濱 (十三) 老閣主之死

尋芒記 暮雨觀山 2714 2020-03-18 22:00:00

  周圍的土看上去很新,不像是陳年穢土。元沖更加確定師尊到過這里。

  后山是禁區(qū),傳說有野獸出沒。道士們都不常來。但元沖小時貪玩曾經(jīng)到過這里。洞并不深,元沖進來沒有多久,就被師尊找到,帶離了洞穴。老閣主當時就對元沖說:“這是潭蟄洞,洞里有蟄伏的野獸,不要隨便去?!?p>  但是元沖忘不了那種星星點點的泥土。這可能是一種礦砂。腳底的泥粘在地上,會印上一些亮晶晶的色彩。所以元沖也曾懷疑,這是不是師尊的一處取藥點,但看上去這里始終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荒洞,里面有一小潭水,所以叫潭蜇洞。

  元沖望著那個銅環(huán)。經(jīng)年日久,銅環(huán)卻沒有產(chǎn)生銅綠。師尊為什么不讓他進洞?這下面是不是埋著什么?他拉了拉那個環(huán),感覺很重??赡苁┝Φ姆较虿粚?,他調(diào)整了一下,從側(cè)面往上使力。銅環(huán)就松動了。

  銅環(huán)連著一塊石板。他拉開這個石板。石板里面有階梯。這里是一處密道。他取出打火石,復燃了火把,沒想到火把的光漸漸隱去。

  “不好,快走。”他趕緊扣上石板?;鸸鉄o意間熄滅是不祥之兆。元沖反應很快,趕緊關(guān)上石板。

  與之前陳博士提出的“燈火實驗”原理完全一樣,這個洞內(nèi)的含氧量過低。人吸收不到氧氣,由此窒息。

  元沖迅速跳出洞外,疾走如飛。好在夜路剛才走過一遍,他疾步而出幾百米,再次點燃火把。這次火把熊熊燃燒,并無異象。

  元沖感到遠離了怪異氣場,頓時嚇出一身冷汗,也沒去丹房,回到了主殿,在殿中休息了一夜。清晨,陽光從外面照射進來,落在神像手中的麥穗上。光芒溫暖而溫和。

  元沖回想起昨夜之事,來到丹房問清風:“你說他們當中有個大夫,懷疑過師尊是被毒氣所害,是真的嗎?此醫(yī)現(xiàn)在何處?“

  清風睡眼惺忪的說:“喲,大師兄啊,不是不信我嗎?現(xiàn)在來找大夫做啥?他住在您吩咐打掃的上等廂房那里?!?p>  ”讓他來這里?!霸獩_頹然道。

  清風故意拖長了聲調(diào)道:“好~~~我去找他來?!?p>  這時,披著雒子毛毯的韞雯揉揉眼睛,說:“早上好,元沖道長。我們昨天用的是比較小的火,大概要煉制多久呢?”

  元沖道:“大概三天那樣吧。你明天早上去山中采集一些花上的露水,等下雨的時候再用冰窯的托盤去接一些春天的雨水。你清晨就要去?!?p>  韞雯說:“哦哦。朝露待日晞。”

  元沖微微一笑,不想一個小女子竟也吟出樂府中催人奮進的詩句。他愿意和有文化的人交流,看不上那些莽夫和俗人,所以看到韞雯的態(tài)度總是和藹很多。

  元沖說:“你出去采集的時候讓清風幫你照看丹爐。三日之后如若丹成,你再選七位嘴嚴心細的女子一起,再煉制個三四天,隨我去面見太后。”

  韞雯首次看到元沖笑。他和彥植笑起來也有點像啊。韞雯簡直看呆了。

  很快陳醫(yī)生就跟著清風來了。元沖囑咐清風這幾天和韞雯輪流看守丹爐。陳博士以為到了內(nèi)廳是要與他們幾個一起進入冰窖,準備等元沖掀開“鶴驚圖”。他知道機關(guān)在圖的后面。

  元沖并無任何動作,只是嚴肅的問他:“聽清風說,你認為我?guī)煾甘侵卸練舛觥N艺业搅艘粋€疑點很大的洞穴。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去查一查?”元沖把他自己發(fā)現(xiàn)的腳下的泥和潭蜇洞中的泥土相似的問題說了一下。最關(guān)鍵的是元沖描述說自己拉動一個石環(huán),打開一扇石門,發(fā)現(xiàn)火炬熄滅了,進不到石門后的密道里,所以及時退出的過程。

  陳醫(yī)生說:“這是缺氧的表現(xiàn)。火把停止燃燒,你離開是對的。若是執(zhí)意進入,很可能要么你缺氧而死,要么火把引燃什么氣體,也許會產(chǎn)生爆炸?!笨粗獩_疑惑的神情,他也并不想解釋什么可燃氣體,只和元沖說這是一種自然現(xiàn)象。

  他說:“老閣主用生命的代價告訴我們,這里有一些地方不適合人類生存。他自己先以身試險了。我推斷,老閣主應該是進入了那個洞,但是遇到有毒有害氣體,受到了損害,他回到房間前已然體力不支,或許就在桃花樹下打坐時便支持不住,撒手人寰。”

  元沖想:“似乎這個解釋聽起來比較合理。但是,他到底要去那個地方干什么呢?這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呢?”查探需要冒生命危險。所以他想,還不如先擇地安葬師尊。他拜謝了陳醫(yī)生。

  陳醫(yī)生本來要告辭,臨走的時候說:“冒昧問一句,傳說神醫(yī)扁鵲有針砭之石,不知道你們這里有沒有?”

  元沖說:“聽聞御醫(yī)有此物。等那位煉丹的姑娘隨我去京城,也帶你一同前往。你不也正好想看看天子的病嗎?”

  陳醫(yī)生說:“不瞞你說,我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在扶桑時,善用刀具治病。如果天子是外部病癥,我倒還是有把握的,可以一試。”

  元沖說:“那你準備準備。若不辭舟車勞頓,不如你和老夫人隨我一起面見太后。”

  陳醫(yī)生很高興:“我這就去問問吳博士?!?p>  他剛走,明月也來了,清風說:“大師兄昨晚回來的。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

  明月說:“師兄昨日去泗水太守家赴宴,結(jié)果就不聲不響的回了島。我也是早上才知道,這不,就趕來了。”

  只聽內(nèi)堂簾內(nèi)傳出大師兄的聲音,說:“明月,你來了嗎?和清風一起進來,外面讓那位姑娘看守,你們隨我來?!?p>  元沖帶著清風、明月回到冰床前。老閣主已然穿上了壽服。

  兩人看了元沖一眼,心想,原來壽衣是大師兄給親自換上的。

  元沖道:“我剛才已經(jīng)查明師尊仙去的原委?!?p>  他如實將昨天夜闖潭蜇洞,又詢問陳醫(yī)生后得出的結(jié)論跟兩人講了一遍。

  兩人大驚,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情。

  清風說自己當日和師尊一同進入墓道,為什么他沒有事?

  元沖道:“會不會是你后來回去了,但師尊一人去了潭蜇洞?“

  明月道:“大家還不如反過來想。假如說,師尊不是像大師兄一樣從外面進洞,而是從里面出來的呢?“

  元沖和清風異口同聲道:“對啊,我們怎么沒想到!“

  從地理位置來看,墓道處于大殿的后側(cè),而潭蜇洞在后山的山坳,所以,這極有可能是墓的一個出口。

  明月道:“我們那天看了這個墓道,見盡頭不是一座門么?大家都知道那是混元派歷代先祖的地方。只是師尊并非嫡傳弟子,故而不了解機關(guān)險要。他如若自行進出,確實有可能遭遇不測!“

  三人都點頭同意。大家都沒有什么理由要害師尊,也都忌憚這個古墓,所以一直和他人說這是本門禁地,不準其他人進出。實際上他們自己也不清楚里面的構(gòu)造。要知道,梁芳祖師爺是徐弗博士的得力下屬,而那個時代的始皇之墓就已經(jīng)十分險要,誰不知道里面水銀遍地?混元派這里的陵墓,里面說不定也有各種毒氣。

  老閣主也許就是冒險進入,又從墓道的后端而出。“以后如果不是做好死亡的準備,我還是別打開了?!痹獩_想:“還好自己趕緊合上了那個鐵扣,不然現(xiàn)在躺在這里的就是自己?!?p>  謎題基本解開了??蓱z的老閣主不知道想起什么事情,在清風走后自己進了主墓,隨后從后山那個出口出來,身中毒氣,支撐到廂房時撐不住了,在樹下打坐,結(jié)果仙去。

  元沖將夜明珠放在老閣主口中,念念有詞:“是它指引我看出腳上的泥,帶我來到潭蜇洞,現(xiàn)在就讓它隨師尊您一起去到另一個世界吧。”

  清風明月去找到了老閣主生前預備的棺木,將師尊穩(wěn)妥的放了進去。

  大家感嘆一番,準備擇日為老閣主尋一佳處安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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