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一個月過去了,盡管方澤和陳嬸多次挽留,梅香還是從那里搬了出去。同樣的錯誤,她不想犯兩次。
方澤不需她報恩,而她暫時也無能力報恩。這些日子的相處,她知道,他還是一個十分忙碌的人,當(dāng)然了,也知道了她為什么聽他名字那么耳熟的原因。方澤,方澤,不就是大家口耳相傳的那個方國師嗎?她還是在客人拜訪時,才驚覺到他身份的。他沒有主動提起,當(dāng)然,她也沒有問過。他們很默契地誰也沒有說誰。
索性,京郊一處偏僻的房子,那家人因為一些事,緊急想要把房子轉(zhuǎn)出去。梅香盤算了下手中的銀兩還算夠,便拿了下來。
她也不打算長居,等過些日子,在做打算。
房子有不大的院子,黑漆漆的門,看得她十分不喜。她住進來后,便托人涂了漆。
柳老板見到她解開面紗時,一臉見鬼的模樣,細(xì)問了下,才知道王府發(fā)生的事情,原來,她死了???
“那尸體不是我準(zhǔn)備的?!泵废愣啻螐娬{(diào),柳老板才相信。
柳老板摸著手中的銀子:“你那么突然從王府出來身上還帶著銀子?不會是偷來的吧?”
梅香瞥了他一眼。
“我會偷旁人的東西嗎?”
“你會搶?!?p> 梅香沒有忍住打了他兩巴掌。
“快點,收了銀子就趕快干事?!?p> “銀子不用那么多。”說著柳老板把銀子還給了梅香,“不過你這人還真的奇怪,我這涂棺材的漆,你非要涂門,你也不嫌忌諱?!?p> 梅香愣住,她只想到自己認(rèn)識他,便找了他。
說著就要把銀子要回去。
“別,既然送出去,這種事,我肯定給你考慮到了。對門的那家,你看到了沒有?”
梅香點了點頭。
“我托他們過去幫忙?!?p> “那還差不多?!?p> “不過,梅香,你這么光明正大的走來走去,不怕被王爺發(fā)現(xiàn)啊。”
梅香眼神淡了許多:“即便看到,他也會當(dāng)做沒有看到的?!碑吘共皇菦]有體會過那種心情。
見到她臉色變了,想起,之前的傳言,柳老板沉默了下:“小梅兒,既然脫離了,那就不要多想。這銀子交給我,我一定不僅把門給你裝好,連你屋內(nèi)的陳設(shè),我都給你翻修一新?!?p> “這銀子夠嗎?”
“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
“不是賣棺材嗎?”
柳管家沉默:“……”過了會兒,“實際上對面那家店也是我的?!?p> 梅香又一個巴掌招呼上去。
“退錢!”
“不退!”
梅香拿起一旁的掃帚。
“妹妹呀,肥水不流外人田?!?p> “我……”果然是個奸商。
“這兩天,趕快幫我做好?!?p> “好嘞,妹妹,你放心,我呀這就開始準(zhǔn)備,保準(zhǔn),讓那破敗的房子煥然一新?!?p> “嗯?!泵废泓c頭,與他又說了兩句,便走開。
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街道上十分喧鬧。
她抬頭,天空晴朗,萬里無云,風(fēng)拂過面頰,與冬日相比柔和許多,不那般的冷。
從她對面急匆匆地走來了七八個人,婦人模樣,臉上一臉地開心。
面紗下,梅香也笑了笑。
“辰王迎親是這條街嗎?”
“你開什么玩笑,這里有棺材鋪,與喜事相沖的?!?p> “那在哪一條街呀?我們還能趕上嗎?”
“跟這里隔了兩條街的,那個十全街?!?p> ”那我們趕快把?!?p> “對,晚一些,估計就看不到了?!?p> “聽說新娘子排場很大,十里紅妝的?!?p> 十里紅妝?
梅香愣了愣,等回神時,人已經(jīng)跟著,走了過去。
耳旁都是關(guān)于這次婚事的話。
“你聽說了,這陳國的公主是除夕過來的,兩國商談了許久,才定下了今天的好日子?!?p> “我聽說啊,陳國的公主可漂亮了?!?p> 漂亮?梅香想起那的確是一個妙人兒。她的腰很纖細(xì),嘴角會掛著柔柔的笑,名字也十分好聽,她名喚陳柔。
“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見過,有一個詞怎么說來著?國色……”
“天香?!绷硪蝗搜a充。
“對,國色天香?!?p> “我們王爺也不差好吧?他這次可是立了很大的戰(zhàn)功呢!不僅僅打敗了秦昱,過不了多久,陳王也會俯首稱臣呢。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梅香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原來,他已是一名戰(zhàn)功赫赫的將軍。
抬眸,四處都是人,到處都是談?wù)撨@喜事的聲音,甚至,連一旁的乞丐也擁在了一團,不時地往這邊看著。
街道上,前所未有的擁擠。
遠遠地,她就看到了蕭珩,他騎在馬上,身后跟著一頂火紅的轎子。
不時有人向他恭賀。
他消瘦了一些,人一如既往地嚴(yán)肅。
多年前,有人同她說,她要嫁的人不是他,她肯定不信,如今,現(xiàn)實面前,她不得不信。她失蹤后,他從未大張旗鼓地找她,她有時候會幻想,有一天,他突然出現(xiàn)挽著她的手,跟她說,他意識到他錯了,可她等到了今天,一切都風(fēng)平浪靜的。她沒有聽到任何關(guān)于她的消息。
輕笑了下,為自己的癡傻。
有銀子撒了過來,打到梅香的臉上,她沒有接,而是任由它墜落,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看到銀子上竟然刻著“金玉良緣”四個字。
原來還會如此花哨。
梅香提起衣裙,進了一家茶樓,那茶樓很高,能看到這十里紅妝,禮盒延綿不絕,這是她不能比的。
底下的人都是神采奕奕地,臉上都掛著笑容,仿佛這事與他們有關(guān)似的。
梅香站在城樓,想,或許這場聯(lián)姻,唯有她是不快的吧?
“珩哥哥?!彼龥]有忍住,低低地喊了一聲,發(fā)覺后,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巴。
宴席持續(xù)了三天,梅香也在茶樓看了三天的王府,府內(nèi)結(jié)彩,即便晚上也燈火通明。
柳老板見她如此。
”或許,你可以見見辰王。”
梅香沒有看身后突然出現(xiàn)的他。
“去見他,不過自取其辱。”
她何嘗沒有主動爭取過?只是爭取后,依然婚期遙遙無期。他不是不可以快速地娶妻,只是不想娶她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