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保住小命

　　荀川搖頭：“她向來是孤身一人，今日且算你運氣好，這以巧破力速抓破綻的法子，若非她醉酒，是絕不可能多嘴告訴你的?！?p>　　“??？為什么？”

　　“……她一醉酒，行徑便與往常大不相同，偏又是不知估量，見到什么酒便喝?！避鞔ㄗ旖青咧σ庾匝宰哉Z，

　　陸銜醉懷疑的看著他，禁不住發(fā)問：“荀川哥哥，你怎的對人家姑娘了解這么透徹啊，難道……她成日里便與你喝酒不成？”

　　荀川眼神柔和沒答話，只吩咐一旁的小狄取碗醒酒湯來，

　　樓景半倚在床邊，眉間微皺，視線中似乎有道熟悉身影越發(fā)清晰，她慢慢抬手捂住額頭，意識恍惚：嗓音沙?。骸败鞔?？你怎么……”

　　“小景，是不是頭疼了？”

　　“沒事，”樓景想起來自己干了什么蠢事，心中隱生懊惱，初來大蒼她更應(yīng)該多提防些，以后再不能碰酒了，想到此處她臉色有些不自然，“我……那個酒我也沒想到，你怎么會在這里？我沒干什么怪事吧？”

　　荀川眼神柔和，開口：“幸好恰巧碰到你，怪事倒是沒做，不過，也許你要多一個徒弟了?！?p>　　陸銜醉一聽他這般說，砰一聲就跪在了地上，雙手抱拳舉過頭頂，嗓音洪亮調(diào)皮：“師父好！”

　　“……”樓景不舒服地動了動身子，兩眉皺得更厲害，看向她緩慢開口：“你認錯人了。”

　　“沒有呀，莫不是師父忘了，要不是師父指導(dǎo)本小……呸！指導(dǎo)徒弟，我肯定贏不了那個二孫子，所以啊，您這師父我是拜定了！”

　　樓景移開視線，沒反應(yīng)，

　　陸銜醉小臉委屈巴巴，帶著哭腔：“師父您別不理我呀，您要是不收了我這個徒弟那我指定與武學(xué)無緣了，他們都說我太笨了，沒人愿意教我，只有您……”

　　荀川心里嘆氣，咳了兩聲，時過多年，這丫頭耍賴胡鬧的本事越發(fā)地好了。

　　“……你先起來?！睒蔷皩嵲诳覆蛔?，酒精的殘留作用還在，她感覺自己腦子里嗡嗡作響，怎還能抵抗住這般‘動情’哭喊，半晌見她垂著頭一動不動又補充，“先起來再說?！?p>　　陸銜醉見她緩口，心里一喜蹭的跳起來：“師父您答應(yīng)啦？”

　　樓景實在頭疼，看了荀川一眼，又道：“陸小姐，您身份尊貴，在下只是一介布衣，實在不夠格當(dāng)您師父，這念頭還是趁早打消吧?！?p>　　“哎呀?jīng)]關(guān)系……”

　　“銜醉，”荀川輕聲喊住她，“這件事日后再說吧，我會和你哥哥好生商量，讓他尋個高手教授你武藝，想必到時你也能有不小的進步?！?p>　　“我不，我就要樓景師父！”陸銜醉認定的事情十分執(zhí)拗，就算有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不過她也能看清此時情況，心道逼得急了反而不好，跑到荀川耳邊嘀咕了幾句，又笑嘻嘻扭頭對她道：“師父呀，你跑不掉的，等著徒弟呦，我們一定會再見噠！”

　　荀川坐下來，神色頗為無奈：“這丫頭一貫這樣，小景，你莫放在心上?！?p>　　“我知道，”樓景直視著他，低聲，“你這次是為著選兵的事情回來的？”

　　荀川點頭，對她并不設(shè)防，只是臉色慎重，單手扶著茶杯，摩挲：“選兵之事恐怕有變，不過大蒼和太衍明爭暗斗向來已久，西北四境這次想插手進來不僅不會奪得好處，反而多半會深陷泥潭，我擔(dān)心的便是你的安全，你怎么會此時來大蒼？”

　　“有個任務(wù)?！?p>　　松風(fēng)山莊。

　　“咕咕，咕咕～”晏小豆蹲在地上，手里握著根樹枝，正逗弄著從草叢里鉆出來的小雞，絨毛初生，跌跌撞撞過來，撲閃著小翅膀十分可愛，他正玩得興起，后面走來了晏北樞和陰臨，

　　“別家都是豢養(yǎng)些兇狠咬人的牲物，小豆公子這些毛茸茸的東西攻擊性太弱了，不如我送他兩條蛇以做防身之用?！?p>　　“不，蛇太難看。”晏小豆扭頭，一臉抗拒，

　　陰臨笑了：“難看？也有些可愛的，到時好好挑選即可?！?p>　　晏北樞：“你的蛇都是殺人的，還是別用作他途，到時禍害了自己人可就徒添笑料了?！?p>　　晏小豆也不太喜歡蛇滑膩膩的身子，連連點頭，望向后面時隨即眼神一亮，小身子撲了過去：“師父！”

　　陰臨兩人扭頭，

　　來人坐在木質(zhì)輪椅上，雙腿被一塊沉黑色毯子蓋得嚴嚴實實，烏發(fā)半白束散齊整，眉間滄桑，本是淡然放于身前的手見小豆過來連忙作防護狀，眼神笑瞇瞇：“莽撞跌倒可不好了?！?p>　　“師父?！?p>　　“莊主?！标幣R恭敬拱手，

　　晏逢捋了捋胡子：“今日天氣不錯，你們兩個杵在這里，難不成是想看我釣魚了？”說著不遠處就來了小廝，一人拎桶一人拿著釣具，

　　晏小豆一聽，大眼忽閃：“師父，我也要！釣魚！”

　　晏逢驚奇的嗯了聲，敲了敲他額頭：“你這小鬼頭，還沒懲罰你半路逃回來的事呢，讓為師想想，就罰你一日不能釣魚好了?！?p>　　“啊。”晏小豆垮了垮臉，氣鼓鼓的鉆到了晏北樞的懷里，臉都埋在了衣衫里，

　　晏北樞臉色無奈：“唉，既然師父興致好，徒弟哪有不做陪的道理?！?p>　　“看來是有事要講？”晏逢拿過釣具笑，“不然怎么陪我老頭子忍得這無趣?！?p>　　晏北樞眼神示意：“把小豆帶下去，你們也下去吧。”

　　晏逢悠然坐在池塘邊，釣竿穩(wěn)穩(wěn)拿在手里，一池殘荷，樹影婆娑，只鳥啼鳴，盡在萬壑松風(fēng)之中，堪稱自然盛景，

　　陰臨適時開口：“已托御影查過，箭的來路稀松平常，這方面應(yīng)該查不到什么了，反倒是天寧幫近段時間有些古怪。”

　　“如何古怪了？”晏北樞一幅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數(shù)日前查到沈梅先的車駕已接近皇城，傳聞此人在西北四境向來囂張，野心甚大，按理講初到皇城，他必會有番動靜，可現(xiàn)在卻并無任何消息傳出，而且其幫眾人在皇城行事也謹慎了許多，如此反常行為實在讓人起疑。”

　　晏逢輕咳一聲，臉色淡然，

　　“師父，”晏北樞尾調(diào)上揚，“沈梅先這人您怎么看?。俊?p>　　他話音剛落，

　　“呦，魚來了！”晏逢眼神一亮，凝神貫注提起釣竿，一尾魚緊緊咬著鉤食，噗通一聲做了桶中之物，

　　晏北樞兩人站在其后，靜靜看著不作聲，

　　重新收拾好后，晏逢明顯精神更好，望著那魚塘：“我這眼啊，不會看人，只會看魚，你們要向我請教這些還不如自己好好在腦子里琢磨琢磨。”

　　陰臨嘴角含笑：“莊主莫要自謙，六域十三君中以您圣道文君之名最為讓人信服，這六境形勢想必您早已了然于胸了。”

　　“哈哈，”晏逢輕笑兩聲，略有惆悵，“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是早早確定自己內(nèi)心真正想做的是什么，往往執(zhí)念越大付出的代價也就越大，到了我這時你們便知，名位虛號什么的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實在不值一提?！?p>　　“可六境紛爭不斷各自為戰(zhàn)，深陷泥潭者萬千，像莊主這般的實在少之又少?！?p>　　晏北樞剛才盯著遠空秋日大雁徙飛竟有些入神，如今反應(yīng)過來才接話，神色懶散嘴角上勾：“啰啰嗦嗦說這么久，師父的意思就是保住自己的小命就行了，其他的閑事兒別管那么多，師父我說的對吧？”

　　“你這小子，”晏逢又沒好氣，“你下一句是不是想告訴為師你小命又受到威脅了?。俊?p>　　“哎呦那可不是啊，”晏北樞就勢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你家徒弟這盛世美貌多遭人覬覦啊，救小豆這一次要不是有個神勇的姑娘救我我就被箭給射死了，這個天寧幫啊，還真得放在心上好好查查?！?p>　　陰臨早就習(xí)慣了他吊兒郎當(dāng)不說正話的樣子：“公子，這段時間你若是想查天寧幫行事便更要謹慎，現(xiàn)在盯上他們的人可不少，而且那箭手的來歷不明，又是抱著什么目的殺你，會不會……又是知道你身份的？”

　　晏北樞拾起一根草叼在嘴里，眼色淡然，嘴里含糊不清泄出些笑意：“那邊的人？很好啊，那本公子就更放心了，起碼知根知底的?！?p>　　陰臨被他幾句話說的徹底默然，知根知底熟門熟路的來殺您？

　　“行，事兒也解決了，”晏北樞站起來拍拍草屑，“翠春樓走一趟！”

　　順便再會會那個天寧幫。

　　陰臨看著他背影欲言又止，想起御影對晏北樞的評價，不是廢物，是……懦夫。

　　他咳了兩聲，看向晏逢，

　　“陰臨，這幾日多跟著他些，就像他說的，把小命保住就行了?！标谭晔樟唆~竿，遠望，“把御影叫來吧，有些事情交代他?！?p>　　“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