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雅讓趙河拍了幾張照片,就換上了軍訓服。
摸著手上的布料,迷彩的顏色畫著冷硬。
溫雅對著鏡子,撫平嘴角,冷下眼神,仿佛變了一個人。
趙河看著鏡子里的人道:“你那眼神怎么回事!”
溫雅回神,又變回了趙河熟悉的樣子。
“這種衣服就該配合適的眼神,我就是試試看?!?p> 溫雅的手放在腰帶上,忽然想起了什么:“媽,你還記得我原來是什么樣子嗎?”
趙河奇怪地看她一眼:“你原來是什么樣子你自己不知道嗎?”
溫雅道:“我就是想知道在你眼里我原來是什么樣子的?!?p> 趙河回憶起來:“你小時候特別倔,說一就不是二,只要是認定了,就算是撞死也不回頭?!?p> 溫雅笑著:“在你眼里我就是這樣的啊?!?p> 趙河道:“那可不!但是你那時候就有自己的想法了,風風火火的,說做就做,什么都不怕?!?p> 趙河突然又想起一點來:“你小時候就先是你那堆小伙伴的領導一樣,他們不知道咋做,就問你?!壁w河笑,“還別說,那時候誰都怕你。你還記得不?有個小男孩特別喜歡哭,只要你看他一眼,他就乖了。我還記得有一次你們在幼兒園午休,他突然就哭了,你瞪他一眼就不哭了?!?p> 趙河下結論:“也不知道是為什么?!?p> 溫雅笑:“小孩子都怕我?!?p> 趙河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嘛,你這些弟弟妹妹在你面前都乖乖的,我們還以為是你會哄小孩。”
這可真是個千古誤會。
天知道,溫雅最討厭的就是小孩子了。
大概就是小孩子能察覺到一些大人察覺不到的東西吧。
趙河接著說:“但是這幾年他們好像不怎么怕你了。自從有了你弟弟,你倒是溫柔了。”
溫雅淺淺一笑。
趙河出去了,溫雅站在鏡子前,死死盯著里面的人,卻漸漸敗下陣來。
溫雅移開目光,低下頭,目光落在隱隱顫抖的右手上。
大概從小,她就是個狠人。
縱然現(xiàn)在披了溫柔的羊皮,但是也遮蓋不了她心里的狠。
什么樣的狠人,用什么樣的心,才能把“情”字舍棄?
“我給你的建議就是你上了大學去學法律,你是我見過最公正的學生……”
畢業(yè)后的聚會,孫老師單獨對她說的話又響起來。
那時候溫雅不知道他的意思,現(xiàn)在想想,估計孫老師已經看透她了吧。
狠,無情,不在意,所以,才公正。
可是。
溫雅面露迷茫。
她還在意過親情呀,怎么會呢?
她不知道。
可能真的有些東西都是注定了的。
這時,溫睿跑過來:“姐姐,這是你的校服嗎?”
溫雅回神:“不是,這是我們軍訓穿的迷彩服。”
溫睿給面子地“哇哦”一聲:“姐姐,你真好看?!?p> 溫雅笑起來。
她回臥室把衣服換下,把手放在她寫小說的本子上。
“媽,咱們什么時候吃飯?”
“還早著呢!”
溫雅得到答案,鎖上門,翻開本子。
溫雅看著以前寫過的東西,拿出另一種顏色的筆,在旁邊改著,豐富了很多描寫。
寫著寫著,溫雅突然發(fā)現(xiàn)地方不夠了。
她有點犯愁,無意識地拿筆在紙上點來點去。想再找一個本子,空出更大的地方去補充,但又覺得那樣做太費時間。
可是如果不那樣做的話,很多后來加上去的細膩的描寫就沒有足夠的地方。如果只是簡單地拿便利貼湊合一下,那么以后膠干了就很容易弄丟這些小紙條。
溫雅權衡一會兒,果斷拿出一個新的筆記本。
每一頁她都畫上線,線左右的面積一樣大,左邊是她寫下的,右邊是她空出來的修改處。
溫雅耐心地畫線條,畫好幾頁,就開始謄之前的東西。
這一次,她費了大量的筆墨去描寫女主親人對她的好,又費盡心思為之后的拋棄鋪墊。
寫著寫著,溫雅就發(fā)現(xiàn)有些她腦子里想的小細節(jié)很容易就被忘了。
于是她又專門找了紙,洋洋灑灑寫滿了她的思路。
寫作的時間總是快的,因為她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那是一個造物者的世界,溫雅需要細心細心再細心,才能讓自己筆下的人有血有肉。
溫雅寫著自己的想法,忽然腦子一轉,就轉到了她的生活。
趙河溫歡也曾對她好,他們有他們的可惡,也有他們的愛。
如果只是一味地去描寫他們的壞,那就片面了。
誰不是兩面的呢?
溫雅于是又加了點東西進去。
等把溫雅腦中暫時的思路寫完,已經過去很久了,趙河喊她吃飯。
溫雅迅速收拾好東西,又把一本書翻開,擺在桌面上,這才出去。
趙河問:“你在臥室做什么了?這么久都沒出來過?!?p> 溫雅回答說:“就是看了一會兒書,還能干什么?”
趙河道:“你在里面滿滿呆一天,我都擔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p> 趙河提建議:“要不你以后別關臥室門了,也好讓我們放心。”
溫雅拒絕:“不,臥室門不關的話,我總覺得有人窺探我,心里不舒服。”
“你這是多心了吧?!?p> 溫雅看著趙河:“我現(xiàn)在上高中了,每天的任務肯定很繁重,你們就不要添亂了。我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了。”
趙河還想說什么,溫雅搶先說:“你們要信任我,這才能讓我保持良好心態(tài)?,F(xiàn)在高中生心態(tài)崩了自殺的還少嗎?”
趙河有點被嚇住了:“你瞎說什么?說那些不吉利的干什么!”
溫雅笑笑:“我不說了,那你也不要提了?!?p> 趙河只能作罷。
溫雅低頭,悄悄勾起笑容。
曾經都是她在讓步,現(xiàn)在看看,還是逼別人讓步更爽啊。
溫雅吃完飯,又回臥室了。
她的大業(yè)還在初始中,一切都還應該繼續(xù)堅持。
溫雅坐在椅子上算了算,上了高中,每天晚上十點半才放學,如果走得快,回來也得用十分鐘,更別說回來還要洗漱。
這樣算的話,如果十一點睡覺,那么每天只有十分鐘左右的時間去寫小說。
十分鐘的時間能寫多少呢?
再說了,不是每天回來都有時間寫的,有時候還要學習。
這樣來看,高中三年能寫多少呢?
溫雅不知道,所以只能從現(xiàn)在開始高效做事,擠出時間。
但學習也不能不顧。
高中,不好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