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在甘泉呆了小半個月,這十幾日里,陸琰雖不在京中,朝廷中的爭端卻是愈演愈烈。
六部之中工部、刑部徹底換血,所有陸琰的人都被換了下來。但兵部戶部中陸衡的人也接連遭到彈劾,人證物證俱全,陸衡想保都保不了。中書省幾位重臣相繼被貶,有陸琰的人,也有陸衡的人。
陸琰原打算這幾日就回京,趕巧兒陸衡下了急詔,命他速回。
陸琰看著窗外的夜幕,沒有一顆星辰。寒風(fēng)吹過,他抬手關(guān)上了窗,又回頭看了看床榻上安穩(wěn)睡著的楚禾,無聲的笑了。
看來他要加快動作了。陸衡已經(jīng)心急了,指不定哪一日他們叔侄二人就要兵戎相見。
他不能輸。
從前他覺得,即便是真的敗了,結(jié)局也不過是一死。
可如今,他不敢輸,也不能輸。因?yàn)槿羰撬麛×?,敗出去的不僅是自己的性命,還有楚禾。他不能把楚禾交到陸衡手里。
“王爺?”身后傳來小姑娘迷迷糊糊的聲音。
陸琰轉(zhuǎn)過身,待身上的寒氣散去,才走向床榻:“怎么醒了?明日一早還得回京城?!?p> 楚禾連眼都不愿睜開:“為何明日就要回去?”
“陸衡急詔,”陸琰將被子給她往上拉了拉,“不得不回?!?p> 楚禾應(yīng)了一聲,又問道:“王爺怎么還不歇著?”
陸琰笑了笑:“這便來?!?p> 次日一早,天將泛明,陸琰他們便踏上了歸程?;鼐┖螅戠鼪]有將楚禾送回王府,而是先送去了丞相府。之后才進(jìn)宮,沒見陸衡,倒是見了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身子不好,殿中仍是燒著炭火,母子二人屏退了宮婢。
“怎么不見阿禾?”太皇太后問道,“她身子如何了?”這關(guān)心倒是真的,并非作假。
陸琰端起茶盞,卻也只是壓了壓蓋,并未嘗上一口:“兒臣將她先送去丞相家了?!?p> 太皇太后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不由苦笑:“如今連哀家也信不過了嗎?”
“兒臣不敢。”陸琰斂了眸中情緒,勾了勾唇角,“母后不會察覺不到朝堂上的動靜,是陸衡信不過兒臣,否則為何兒臣的人都被換下?”
“什么你的他的?”太皇太后嘆了口氣,“這不都是咱們陸家的?衡兒的人不是也被撤下去不少?”
“可他想要的不僅是兒臣手中的兵權(quán),”陸琰冷笑,“他想要的還有楚禾!”
“琰兒,”太皇太后猶豫片刻,還是說出了口,“當(dāng)初本就是衡兒屬意阿禾,你……若是實(shí)在到了那一步,不若現(xiàn)下……現(xiàn)下將阿禾交與衡兒,對你們?nèi)硕己??!?p> “母后當(dāng)阿禾是什么?”陸琰氣急反笑,“咱們陸家的一件物什?誰想要便給誰?母后何不直接讓兒臣去告訴天下人兒臣是個廢物?!是個連自己的女人都護(hù)不住要往外送的廢物?!”
“琰兒……”太皇太后不是不疼這個兒子,只是長子已不在人世,生者終究敵不過死人,她自然更偏向于長子留下的血脈——她的長孫,“琰兒,哀家并無此意,只是你們叔侄二人若因一個阿禾而爭斗不休,豈不令天下人笑話?更何況,你護(hù)不住她了,又該如何?會有一個完顏戎,便會有第二個、第三個……你難道要一個一個應(yīng)付嗎?”
陸琰眸色陰鷙,輕笑了一聲:“若是兒臣都護(hù)不住了,還能指望陸衡護(hù)住她嗎?若真有護(hù)不住的那一日,兒臣便是拉著她一起死,也絕不會放手將她讓與他人!”
“你——”太皇太后一驚,重重放下茶盞,“琰兒!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是要?dú)馑腊Ъ覇??!?p> 陸琰抬眸,目光落在遠(yuǎn)處:“母后息怒。”
太皇太后半天沒再說話。
陸琰卻繼續(xù)道:“母后只道兒臣與陸衡相爭會令天下人恥笑,可母后怎么不想想,若楚禾真的成了陸衡的后妃,又會如何被天下人、被后世詬???!他日史書工筆,是會說她禍亂朝綱、還是會說她狐媚亂紀(jì)?!”
太皇太后說不出話來。
陸琰笑意不達(dá)眼底,手指摩挲著茶盞沿口,眉眼看似溫和,實(shí)則全是棱角:“兒臣絕不會讓這種措辭用到她身上!至于母后如何決斷,兒臣……兒臣無力阻撓,但正如當(dāng)初所言,她是兒臣的命,兒臣……怎么能把命交出去?”
太皇太后闔上了眼,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退下吧?!?p> 陸琰起身,朝她一拜,退了出去。
正巧碰到了陸衡,兩人擦肩而過。
“皇叔好手段?!标懞饽坎恍币暎路疬@話不是對他說的。
“比之皇上,略勝一籌罷了?!标戠_步不停,只留了一句話。
陸衡頓住,看了眼他離開的背影,似是不屑,輕笑出聲。
他倒要看看,看看陸琰有多能耐,看看陸琰能翻起多大的風(fēng)浪!只要楚禾還念著他們幼時的情誼,他便不算輸!陸琰也就不算贏!
楚禾沒在相府待多久就回了瀟親王府。
“王妃,這是劉太醫(yī)的女兒,劉太醫(yī)這幾日抱恙,便遣了劉小姐前來?!背少F解釋著,“劉小姐醫(yī)術(shù)盡得劉太醫(yī)真?zhèn)?,王妃大可放心?!?p> 一旁的女子福了福身:“臣女劉晚照參見王妃?!迸用佳蹨赝瘢吹萌诵纳鷼g喜。
楚禾則是盯著她看個不停。她從丞相府回來的時候就聽說大哥快要上門提親了。
劉晚照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笑了笑:“臣女給王妃請個脈吧?”
楚禾點(diǎn)頭:“有勞?!?p> 劉晚照上前兩步,搭上了楚禾的手腕,半天,她收回手道:“王妃身子尚需調(diào)養(yǎng),不過也不能只用補(bǔ)藥養(yǎng)著,依臣女之見,還是從膳食入手為好。王妃若是放心,便由臣女來為王妃安排一日三餐,如何?”
楚禾對她自然是放心的,當(dāng)即便應(yīng)了下來。
“另外,”劉晚照微微一笑,“王妃還需少吃些甜膩之食為好,糕點(diǎn)雖是美味,但有時卻不利于王妃調(diào)養(yǎng)身子?!?p> 楚禾聞言,一張小臉便垮了下來。
劉晚照見狀,忍著笑意補(bǔ)充道:“但也并非完全不能碰。”她早聽楚淼說過,這個嗎妹妹嗜甜如命。
“王妃!”門房一路小跑進(jìn)來,“王妃!戚小姐又來了!”
所愛暮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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