掙哥抓住秦非凡的手,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秦非凡雖然對國內(nèi)的人情世故了解得不透徹,但是一接觸下來,明顯古老板就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他更寧愿在緋鴻手下,不愿有古老板的參合。
緋鴻沉思不語,心中激蕩,再是怎樣小心,今日也要來個塵埃落定。
她在想著如何周全情誼,雖然古老板曾經(jīng)對她無情,但她不能無義,若是沒有童年的機會,也不會有現(xiàn)在的她。
天幸娛樂公司算是單純的經(jīng)紀(jì)公司,只能負責(zé)藝人的商務(wù)接洽,不是資源型的制作公司,不好捧人。
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一個她冒出了頭,古老板自然是著急忙慌地想要抓住,為公司保駕護航。
她能做到的只是理解,并給與點順手人情,再多她也是不愿意的。
想著是選擇,獨立之后的優(yōu)先合作,還是有機會就幫著帶新人,或者是放幾部電影的經(jīng)紀(jì)約在公司。
古老板瞧著緋鴻沉思的模樣,臉上緊張的神色再繃不住,自己擰開瓶蓋就喝下幾口水。
摸著下巴,似乎覺得剛才的話,還是過于強勢了點,語氣軟下來說,“緋鴻,續(xù)約是件雙贏的事?!?p> 掙哥想拉住緋鴻說兩句,可是,手猶豫地伸出去又迅疾地縮了回來。
低頭嘆息一聲,“罷了!”
秦非凡蔑笑一聲,“哪兒來的雙贏,就是零和游戲,一位贏家、一位輸家。”
古老板感覺不好,特別是對在掙哥感嘆后,“李掙,你就不幫忙說兩句?你也是公司元老,看著公司起來的,十年光陰,你就真舍得!”
古老板委實是蠱惑人心的一把好手。
他不僅能戳中緋鴻的軟肋,也能逮住掙哥的軟肋不放。
人生數(shù)十載,不過六、七個十年。
十年,養(yǎng)條狗都是有感情的,更何況是人。
緋鴻伸手擋住了掙哥,在他即將開口的瞬間。
“古叔,我決定了,依舊不變,還是不續(xù)簽了。想來,婷婷今日會沒出現(xiàn),與你是有關(guān)吧!”
話一落地,剛才還是滿臉糾結(jié)無措的掙哥,立馬站起來,椅子被猛地帶倒在地。
“不會吧?”秦非凡則是愕然地瞧一瞧緋鴻,有看看古老板,這可真是一記驚雷。
古老板倒是沒有否認(rèn),擺擺手,示意掙哥座下,“李掙還是這幅不經(jīng)事的樣子,緋鴻真放心將工作室交給他打理?”
“古叔,掙哥對我意義,想必你也清楚,今天既然說開了,我們就敞開來說亮話,如何?”
緋鴻將背往椅背上一靠,雙手交握橫貫在胸前,高跟鞋點地,發(fā)出噠噠噠的聲音。
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能獨自和商場拼殺幾十年的老狐貍抗衡,同樣的氣勢驚人,不落下風(fēng)。
“緋鴻就是聰明,當(dāng)初你一進公司,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斷定你會紅,果然不負眾望,沒有辜負我將資源傾斜到你身上。”
古老板傲然地鼓掌,似乎是對自己卓越眼光的自傲,寶沒押錯!
“古叔的夸獎,我可不敢全擔(dān),小輩福氣薄,怕承擔(dān)不起。婷婷,是古叔一開始就放在我身邊的,我沒猜錯吧!”
“一半一半,人是你們找回來的,我不過是在半途將她變成我的人?!?p> 聽到回答,緋鴻心里長噓一口氣,他們總算不至于是全軍覆沒,虧到連渣都不剩,也沒有眼瞎到嘔血的地步。
回憶一直以來婷婷的行為、做派也就不難串聯(lián)起來。
人一直就不是和他們一條心的,只要哪天他們和古老板不是一條心,就是身后毒蛇仰起蛇頭的時候,隨時在等著反咬他們一口。
想來古老板從她第一次透漏出想要獨立的意思,就已經(jīng)知道了。
之前《秦淮八艷》拍攝,她讓婷婷幫她盯著,事后卻找不到人,又在休息室的玻璃上發(fā)現(xiàn)了使用過的粉底,應(yīng)該就是婷婷在偷聽。
枉她當(dāng)時居然沒有深想,也沒有多問。
“古叔,道行就是深,婷婷這樣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助理,還一早就布局,真是對我看得甚至,緋鴻惶恐!“
“緋鴻,這就說笑了,你的膽子可一點都不小,昨夜里不是才潑完秦導(dǎo)、制片人隋玄一壺清酒,這么快就忘了?!?p> “古叔對我身邊發(fā)生的事,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什么都瞞不過?!?p> “聰明的姑娘,你再猜猜,我是用什么收買她的?”
“錢!”
古老板得意地沖著緋鴻豎起了大拇指,“李掙,我培養(yǎng)出來的人就是不錯啊!”
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瞧著緋鴻的目光似乎是在衡量一個商品的價值。
眼光讓緋鴻皺起了眉頭。
從婷婷被爆出來那一刻,失去理智的掙哥就被秦非凡拖著,現(xiàn)在加上古老板一挑釁,滿嘴胡話。
“古老板,你就那些黑心腸,骨子里都透著骯臟地銅臭味,比那臭水溝都還不如的東西,你就這么喜歡算計人,緋鴻當(dāng)時不過才二十一歲......”
剩下的話,被捂住口鼻吞咽了下去,“我把掙哥帶出去冷靜一下?!?p> 秦非凡將掙哥桎梏住,生拉硬拽帶出去了。
留下緋鴻和古老板,面面相對。
“古叔,何必做這么絕,將掙哥對你最后一丁點的愧疚之情,都磨滅了。從我推測出消息泄露的源頭,在婷婷那邊的時候,你傷不了我?!?p> “我不過是在給李掙上最后一課,至于他能學(xué)多少,靠他自己的悟性。而你,緋鴻是我手上的搖錢樹,我要找個人把我的搖錢樹照看好,總沒錯?!?p> “古叔,之前你不愿意拿錢出來,幫我將謠言按下去的事,也可以了,十年,你無情我不能無義,或許我們可以有另類的合作方式....”
“你說的那些方法,我一個都不會考慮。我一個離異的糟老頭,無兒無女,賺的錢夠用,剩下的心血就是這間公司,你獨立出去就是忤逆我,我不會和你求和,我寧愿要面子也不會稀罕那點錢?!?p> “古叔....”
“緋鴻,若是你當(dāng)初沒有撐過24歲生日前的謠言,說不定我已經(jīng)將你另做他用。“
緋鴻想到一種可能,如潮水般的不堪記憶在眼前閃過,胸口仿佛被人捶了一拳,悶著疼,顫抖著嘴唇問。
“是金主嗎?”
“所以我才說,緋鴻一向是個聰明人。”
“啪!“
她一巴掌打在古老板保養(yǎng)得宜的臉上,如同驕傲地斗士一樣,撂下一句狠話,“古老板,我和你勢不兩立!”
踩著尖細的高跟鞋踏火而行。
遠離所有人的視線,緋鴻走到天臺上。
雙臂伸展,迎著風(fēng),眼淚無聲地落下來。
古老板最后一句話如同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重又大。
重生回來,她以為上輩子的自己,已經(jīng)算是經(jīng)歷得夠多,心都堅如磐石。
哪成想,她身邊還有人的心是黑得透亮,還一直沒有被她看透過。
她從來沒把上輩子遭遇的事,算到古老板頭上過,以為他不過一直都是實力有限,沒有這么大的臉面能幫助她。
卻原來,不過又是一場他演的好戲,他也是推手之一,就是為了榨干她最后一滴的剩余價值,真是比榨油還厲害。
“緋鴻,你下來,有事我們慢慢說?!睊旮珞@慌的聲音在她身后響起。
“是啊,燕老板,你這么厲害,趕緊離開天臺邊。有事我們可以一起商量,不至于鬧到要跳的地步。”
秦非凡擰緊眉毛,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抿緊嘴唇,試圖放松她的警惕,一步一步接近她。
緋鴻哭笑不得,將展開的雙臂垂下來,“我就是來吹吹風(fēng),看上面風(fēng)大,才站上來的,秦非凡你讓開,別擋著我跳下來?!?p> “好嘞老板,我馬上閃人。”一邊說一邊卻大步向前一邁,一把抱住緋鴻的小腿。
“掙哥,我把人抱住了,快帶下來?!鼻胤欠灿米焓疽鈷旮缵s緊的,還磨磨蹭蹭干什么,等會人真出點事,可怎么辦?
等緋鴻安全落下,光著腳踩著帶著熱度的地面上,掙哥抬手就想給她一巴掌,臨近臉頰又停住了,改而摸摸她的頭發(fā)。
將她抱進懷里,“我把你當(dāng)自家妹子看,你剛才是在做什么,想讓親人痛仇人快?”
緋鴻安慰地拍著掙哥的后背,“哪能?我是真的就是想要上去吹吹風(fēng),心里不舒坦?!?p> 掙哥一聽,將人放開,抓住肩膀,上下打量一番,“古老板就不是個好東西,有傷到你沒?”
問完還不解氣,朝著身邊的秦非凡就是一頓吼。
“你傻啊,將我拉出去干嘛?就沒想過,要真打起來,緋鴻一個嬌弱女人,怎么能是古老板那個老頭子的對手?!?p> 秦非凡不敢辯解,認(rèn)錯的摸摸鼻子,將這口鍋背下。
“掙哥,我沒事,臨走前我還扇了古老板一巴掌,他再怎么厲害,我也不是吃素的?!?p> 語氣洋洋得意,自己臨走前還搬回一程。
此時站在掙哥面前的緋鴻,就像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一樣,在外面受了委屈、露了威風(fēng),都要向家長告狀。
打不贏的,讓家長幫忙出注意。
打贏的,讓家長一起歡喜。
“掙哥,婷婷的事,過去就過去了,我們往前看,她沒有機會陪伴我們繼續(xù)走下去,是她沒福氣,不是我們的錯?!?p> 操心命的緋鴻,得空還得來安慰下掙哥,掙哥才是最重感情的一個人,將所有人當(dāng)成一大家。
她每次都取笑掙哥的長相,也就只能唬人。
掙哥抹抹眼淚,甕著聲說,“嗯,我剛才就放下了,那就是個白眼狼,我下次見到她一定狠狠教訓(xùn)她。錢,哪兒不能賺,非要賺糟心的錢?!?p> “燕老板,我們現(xiàn)在是不是就可以搬出來,獨立運營,緋凡品牌的布料供應(yīng)商已經(jīng)找好了,就等著你拍板?!?p> 秦非凡閃著光亮的眸子,等著有個好消息。
“先還是按照以前的模式運作下去,剩下兩個月,熬都要熬過去,就是不能給古老板一丁點把柄?!?p> 和古老板徹底撕開臉,她不得不防。
緋鴻仔細思索古老板今天的行為,抱著一萬分之一的可能有坑在等著她,都要小心再小心。
“老板,古老板那邊肯定會在剩下的兩個月里雪藏你,得有個心里準(zhǔn)備。”
秦非凡偏偏直往人心窩子里戳刀子。
“緋鴻,那《單人家庭》劇組那邊?”掙哥想起迫在眉睫的劇組,那個可是燒著緋鴻的錢在等著。
“我就算被雪藏,也不愿付解約費。至于秦導(dǎo)那邊等等再開機,我寧愿出錢養(yǎng)著他們,也不愿意將這筆錢給古老板賺到手”
緋鴻干脆利索地拍板決定,幸好投資走的是她私人名義,當(dāng)初時間緊,她也沒來得及簽訂演出合同,算是一件好事。
再給傷害過自己的人送錢,她怕真的會一鉆頭拍死自己。
“老板,豪氣?!鼻胤欠矊⑹峙牡庙懥?,為緋鴻鼓勁的同時,也是自我打氣加油。
說是豪氣干云,重新開始也并沒有想的容易。
他沒有告訴緋鴻的是,布料供應(yīng)商,他真是一家家求來的。
雖說,在國外他還能賣賣面子,用他的畢業(yè)院?;旎烀^背書,讓眼高的供應(yīng)商相信他一把。
可在國內(nèi),任他的學(xué)校傳遍四海,響徹國際,人家國內(nèi)的老板說不認(rèn)就不認(rèn),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他嘴皮解釋破了都沒有用。
還頂不上國內(nèi)名校的畢業(yè)生,人家老板都還給賒賬。
緋鴻將掙哥肩膀一摟,一家人似的說。
“走,掙哥,我們一醉解千愁,今天陪我不醉不休。我給我自己一個時間點,就只允許今日悲傷,其他時候絕對不為這事鬧心。”
“緋鴻,別太難自己。”掙哥哪里舍得自己的小姑娘喝郁悶酒傷身,更是怨恨地向秦非凡射眼刀子,將他帶出來干嘛。
“老板,人是情感動物,總是會被情緒左右的?!?p> 秦非凡在女人事情上不著調(diào),在正事上還是可以相信的。
和緋鴻相處七個月,配合默契,相處和諧,上哪兒去找這種老板,自然是不希望她一蹶不振的。
“不,你們是不知道,相比我以后要遭遇的事,今兒個才哪兒到哪兒,完全就是小巫見大巫,不屑一顧?!?p> 她說著還朝天上豎中指,賊老天,總是不讓她好過。
秦非凡搖搖頭,眼見著平日里大明星模樣,一絲不茍自我要求嚴(yán)苛的人,能做出這種動作,真是不可思議。
提議說道,“老板,聽說發(fā)泄出來會好點,要不你對著天空,大喊一聲?!?p> “啊........”
緋鴻撕破嗓音的喊叫聲來得觸不及防,站在她身旁的兩人,只感覺耳膜都要被震破了。
可想而知,潛藏在緋鴻心底的心事有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