遭山島不像一般的那種羞羞答答的女子,而是在每一個夜晚降臨的時候,將自己明艷的外貌全部顯露出來。這讓那些來此地專為欣賞舞女的客人們,還未見到她們之前,就被這座明亮的島先吸引了。遠遠看到的是,這座燈火輝煌的小島嶼在天地的黑暗中隱隱漂浮著,人們還未下船,好像就能聽到陣陣銀鈴般的笑聲傳入耳中。這座島嶼有一種奇特的魔力,讓客人們還沒有喝酒,似乎就已經醉了。
惹在海面上看到,遠處遭山島的碼頭上熱鬧無比,大小船只都絡繹不絕的來到那里……甚至可以想象的到,身份尊貴的客人們會高昂著頭顱從艙室里走出來,他們還未下船,船下就有穿著板正的侍者們等待著,臉上掛著發(fā)自內心的笑……只要他們讓客人們滿意,每次接待都可以從他們那里拿到金額不等的小費。
而效銘的船并沒有在遭山島那個熱鬧的碼頭那里??浚麄儼粗瓉淼暮骄€向前航行著,經過碼頭后,悄悄圍著島嶼繞了一圈,最終在遭山島北面一個荒廢的碼頭那里??苛讼聛怼抢餂]有一點光,也沒有一艘船,是一片寂靜的海灘,離島另一邊熱鬧的景象遠遠的。
黑夜下,海岸旁的一座小山好像一直在等待著效銘的到來。
血惹背著昏迷的諾炘跟在效銘的后面,兩個人就著夜色爬上踏上一條通往山頂?shù)男÷?。他們的耳畔除了鳥的叫聲,安靜的就只能聽得到走路和喘氣的聲音。腳下的這條小路時而被遮在陰影下面,時而又顯露出一部分,一路上得小心翼翼,才能避免掉下另一側的山崖。
走著走著,像是差不多得過了半個多小時后,他們身旁的樹木開始慢慢發(fā)生一些細微的變化。起初,那些原本茂盛的大樹,枝葉開始枯萎。接著走下去,枯葉灑了滿地,最后竟然長了些雪花在樹枝上面……只有十幾分鐘的光景,卻好像走過了一個四季,那么令人驚嘆。
那些樹上的雪越來越厚,越來越濃,最后樹枝上堆滿了積雪,靴子也深深陷入雪里。
惹感覺的到,寒氣正鉆入他的衣服里,侵蝕著皮膚。他似乎明白了,效銘為什么會披著一件那么厚重的黑袍。
“山頂就快到了?!毙с懼噶酥盖懊娴穆?。
很快的,眼前豁然開朗。腳下潔白的小路延展成一片白色的原野……一尺厚的雪將眼前的大地裹得嚴嚴實實,山頂南面是一叢雪白的樹木,它們的枝干向夜空上延展著,似乎盡力想要觸摸到那些星星。在樹的周遭,有一些瑩瑩的藍光圍著它們,可能是一些藍色的螢火蟲。山頂?shù)谋泵媸巧窖拢较戮吧珱]有變化,來時的船還在碼頭泊著。星星爬滿了視野,時間好像停止了一般。
接著走,一座不算高的石塔屹立在前面。
咚咚咚……
木門上的積雪掉了幾塊下來。他們站在塔外的石階上,靜靜等待著主人將門打開。不一會后,木門內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逐漸由微弱的火光從門縫里鉆出來。很快,火光就塞滿了這扇門所有的縫隙。
效銘摘下帽子后,門里的腳步聲來到了他的面前。鎖是銅制的,叮叮咣咣后,門吱呀一聲被打開了。
塔的主人先是沒有說話,舉著火把站在原地。那是一位和效銘差不多的,又矮又瘦的少年。他有一頭烏亮濃厚的頭發(fā),臉龐棱角分明,兩條劍眉格讓他多了幾分英氣。由麻布制成的衣服干凈素雅不帶一點裝飾,脖子上掛著一串木珠。值得注意的是,他的眼睛雖大卻無神,只空洞洞的望著面前的人。
“三個人?”他問。
“他們兩個是我在海上遇見的?!毙с懻f。
塔的主人輕聲應道,“進來吧?!?p> 樓梯一圈圈的向上延伸,臺階上有無數(shù)缺口,護欄也年久失修,上的時候必須小心謹慎。登塔的過程中,石塔的墻壁上沒有一扇窗戶,照明只能靠火把帶來的光亮。大概兩分鐘后,他們便爬到塔頂了。
惹看到,石塔的頂端是一個小小的露臺,現(xiàn)在的夜晚不算冷,因而塔的主人將這里改造成了一個臥室,只安放了一張簡陋的木床,和一些樣式簡單的家具。它們雖然稱不上精致,但塔的主人卻將它們打理的非常干凈。
諾炘被放在塔主人的床上,那個人看了看,從柜子里拿出一些石罐子,將里面的東西按照比例各倒出一些,磨成粉后就著水讓諾炘服了下去,不一會,她的氣色就好了很多。惹道謝后,塔主人讓他與效銘一起坐到了茶臺前。
“無僧,這次來,是有事要跟你說。”效銘端起面前的熱茶。
“不急?!彼麑⒉杞o兩個人續(xù)上,“我察覺到,有一個不屬于這世界的東西進來了……”接著,這個叫無僧的塔主人抬起眉頭說,“你注意一下,也許是……和我們一樣的人?!?p> 他說著,眼神卻依然空洞,像一個無底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