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鋼鐵是怎樣練成的》一書中,曾有一句名言,我奉為經典:人的生命似洪水在奔流,不遇著島嶼、暗礁,難以激起美麗的浪花。相信本次疫情雖然慘痛,但卻可以鑄就更團結的國家,更安定的華夏!加油,華夏!加油,武漢!加油,每個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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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墓人?”
夜映墨頷首問道:“你,為誰守墓?”
“為一個……逝去千年的摯友,咳咳!”
被煙霧攏住身形的男人,身體似乎極為虛弱,說沒兩句話,就大聲咳嗽起來,咳得臉部的濃霧蓬蓬震動。
“摯友?”夜映墨凝視著他被黑煙籠罩的身體,絲毫不敢松懈。
“咳咳……”老者抬了抬手,伸出一根干裂枯萎的手指,在夜映墨如臨大敵的目光中,懸在面前,顫顫巍巍地在空中畫了一個圓。
“若想知道老朽,與此墓之過往……爾等,自己看看罷……咳咳!”
于是,在他虛弱的咳嗽聲中,一抹烏黑色的濃霧,圍著眾人,冉冉升起。
夜映墨還以為這是他的什么技能,臉色大變,抬起手指,嘴唇翕動,幾欲朗誦出““琉璃冰棱”與“焚咒”的啟語。
但,伊的聲音,卻讓他默然平靜下來。
“莫要輕舉妄動,此不過是“影”罷了!無太大災害!”
“影?!”
夜映墨仍不放松“萬一他在“影”外發(fā)動攻擊呢?”
“他很強大,與汝等同為人類!雖為舊人類,卻也不會像妖魔那般,陰毒多端!汝大可放心!”
末了,祂又用極低極低的聲音,悄然道:“汝身為……夜之……怎會,被一幕小小的“影”所迷困?樂哉,樂哉……”
祂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實在太過輕微,夜映墨聽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祂在說什么。
再想發(fā)聲詢問時,伊卻無影無蹤了。
外界,自稱為“孤無”的守墓者揮手布置的“影”,已悄然浮現出些許景象。
夜映墨只好作罷,將注意力轉到“影”上……
“妖魔霍世,蒼生涂炭!今以足夠混亂,人族之內,為何又要添以戰(zhàn)爭,自攻自伐?”
黑霧紛迷,圍著眾人氤氳旋轉涌起。
眾人只覺得眼前倏忽黑暗下來。
下一瞬,黑色的霧驀然消失,眾人眼前重新一亮。
一道沉悶而響亮的咆哮聲,取代“嗚嗚”的風聲,灌入眾人耳畔。
夜映墨身體半躬,嘴唇不敢閉上,手中掐著焚咒,隨時準備發(fā)動。
眼前,一片荒漠。
王敬德仰望頭頂,發(fā)現此時的天,也不是后山上所看到的天——后山的天,萬里無云,東邊驕陽似火,西邊天火熊熊;而現在的蒼穹,卻一片灰蒙,遠處,彌漫著大量的硝煙,遮天蔽日,再強盛的陽光,也失色于這般瑟索的凄然。
一股濃烈的焦味,撲鼻而來。
夜映墨環(huán)顧四周,這才發(fā)現,他們三人似乎來到一處廢棄的村莊,四遭都是殘垣斷壁,血跡斑斑。
似乎,這里剛剛結束了一場慘烈的戰(zhàn)爭。
“蒼天無眼,令虛空破碎,妖魔侵蝕現世!”
霍的,前方又響起一聲洪亮的怒吼,傳蕩四方,響徹云霄,驚得一旁枯樹林里,飛起數只蒼老的寒鴉……
聲浪滾滾。
夜映墨回頭,發(fā)現王敬德二人正面面相覷地望著自己。
“聽聲音……發(fā)聲者應就在不遠處!”張高樂道,他的嘴唇有些哆嗦,似乎被這突如其來的吼聲,嚇得不輕。
“一,我們在影中移動時,現世的位置是否會改變?”
夜映墨蹙眉,為確保安全,他首先向諸神導師發(fā)起提問。
“不會,就像汝經歷過的一切“影”,這些景象,不過是虛空中殘留的殘念或記憶與現世重疊,形成極為生動的畫面——可實際上,爾等就如同在夢里,一切動作,皆意念而起!”伊迅速解釋道。
夜映墨暗自點頭,隨后,他中斷與伊的交流,望向一臉迷茫的張高樂與王敬德,道:“在這“影”里移動,應該不會改變我們在現世的位置,所以……我們可以去看看!”
“萬一,那是敵人呢?”王敬德皺眉道。
“你們傳承里沒有介紹?”夜映墨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反問了他一句。
王敬德愣了愣,看向身旁的張高樂,發(fā)現他也是一臉茫然“沒有啊,我們傳承中,哪有關于這些的信息……”
夜映墨了然點頭,對他們撒了個小慌:“在“影”里,不會受到任何攻擊!”
王敬德聽了,這才喜上眉梢“那還等什么,咱快走哇!”
穿過一片殘磚爛瓦,王敬德老遠就看見,村口處有一片黑壓壓的人頭,他判斷,那個發(fā)出怒吼的人,應該就在人群中。
果然,眾人還未接近人群,就聽見人群前方,又響起一聲嘹亮的咆哮:“人間隱晦,妖魔霍亂,我等應該自成軍隊,守衛(wèi)我等自己的家園!朝廷,如今已腐敗不堪,已不是曾經拒魔三萬尺的大夏了!”
最后一個話音,如同晴天霹靂,轟得眾人耳畔嗡嗡作響。
一群農民模樣的人,聚在三人面前,聽罷前方男子的呼喚,頓時在下方交頭接耳、七嘴八舌起來。
夜映墨三人,快步走到人群后。
但,這些人似乎沒有察覺眾人的到來,依然我行我素,咕噥個不停。
站在這個位置,夜映墨已經可以看清楚人前的發(fā)聲者——那是一個肌肉比王敬德還健碩的大漢,虎背熊腰,雙目圓瞪,神似寺廟里供奉的不動金剛!
他怒睜雙眼,環(huán)視一周身下人群,道:“我等家園,慘遭妖魔侵略,若不是吾石然有搏虎之力,汝等,頓然要慘死在妖魔爪牙之下!”
他的厚唇邊,有數條不淺的疤痕,說話時上下蠕動,十分猙獰。
“此時正值朝綱失衡,內外災亂不休,唯有自我強大,方可保護我等自己的家園,守護我等欲想守護之人!”
大漢的聲音愈來愈洪亮,情緒也越來越激動,說到最后,臉龐都激動得發(fā)紅,雙手高舉,朝天怒吼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可我等人族,我等炎黃之民,斷不可為妖魔之魚肉!我等當揭杠而起,捍衛(wèi)人類之尊嚴!”
“殺?。?!”
“殺!??!”
“殺?。。 ?p> 身下的人群也被調動起情緒,舉手附和著大漢的咆哮,同樣怒吼起來。
“殺!殺!殺!”
“好一個……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夜映墨看著面前泱泱的人群,一排排高舉的手臂,聽著耳邊洪濤般澎湃不休的聲浪,嘴角邊,忽然翹起一絲微妙的弧度。
王敬德看著這抹詭異的笑容,不禁縮了縮脖子,對身旁的張高樂小聲道:“夜神……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好戰(zhàn)分子啊!”
他話音剛落,眾人面前的景象就忽的改變起來……
那陣“殺殺殺”的吼聲猶在眾人耳邊不斷回響,聲浪如川江的大潮,滾滾不休。
然而眼前的人群,包括人前的大漢,卻消失得無影無蹤。
轉而代之的,是一排排身著黑甲、面目不清的士卒,劍拔弩張,等候面前主將的號令……
而大漢也不再身著草衣
、落魄貧窮,而是一身鋼甲,手持巨大的鬼頭刀,在諸軍面前,拄劍而立。
四周依然是一片荒漠,寸草不生,戈壁環(huán)布。
頭頂的太陽,烈得令人咋舌。
大漢沒有佩戴頭盔,敞露著臉龐,任由風沙吹刮。
一臉傷疤,一臉肅殺,全然映入眾人眼里。
現在,或許不能再叫“石大漢”,夜映墨思忖道,應該叫“石將軍”了!
也不知道,這所謂的“石然”,究竟是華夏歷史中,哪位英雄豪杰……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凝視眼前將卒許久,石然終于緩緩開口。
“吾等乞活,與天斗,與地斗,與妖魔斗,與人斗!”
“至今,已有五載!”
說到這里,他仿佛想起什么,濃眉微微皺起來“然,權利,終會腐蝕人心,當年與棘一同征戰(zhàn)沙場之將士,已十不存一!他們大多死在袍澤刀下,而非死在敵人手里!”
“棘,十分痛恨!”
“恨這蒼天不公!恨這人世無道!”
“蒼穹無黎明,一片永夜,縱這驕陽似火,散發(fā)的也不是曙光,而是奪人生機的血光!”
“今,黃沙坡外!”
他驀然抬起一根手指,遙遙指向身側的一片荒漠。
荒漠盡頭,悄然出現一條黑黝黝的“長龍”。
“十萬灰甲聚集,五名英雄帶領!”指著荒漠中的灰黑長龍,大漢繼續(xù)說道:“這十萬灰甲,汝等知道為何而來嘛?”
“為的,就是將我等,趕盡殺絕!”
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越來越低。
最后如同這荒漠上的風一樣,嗚嗚作響,十分模糊。
“但是!”
他話音一轉,聲音忽的又變得振耳發(fā)聵,鏗鏘有力起來。
“天地不仁,我等不可不仁!神明遺落,我等也不可輕易屈降??!”
“這世間,已經足夠昏暗,我等斷不可能,如同懦弱的螻蟻,卑躬屈膝而茍且偷生!”
“縱然此世再無曙光!”
“縱然我等最終必赴黃泉!”
“縱然吾大刀之歸途是埋鋒葬土!”
說著,他的聲音忽而又平靜下來……
“那我等,也無憾!”
下一刻,
如同晴天霹靂,他的聲音繞過尚未落地的余聲,響徹云霄:“倘這世間盡是永夜,那我等,便用手中的刀戈,殺出一條血路,殺他一個……朗朗乾坤?。 ?p> “兄弟們,共赴黃泉?。 ?p> “哈?。。 ?p> 他話音剛落,一眾軍士高高舉起手中的刀戈槍劍,遙遙刺向虛空,齊齊仰天咆哮:
“共赴黃泉!”
“共赴黃泉!”
“共赴……黃泉!”
最后一聲,夜映墨已經聽不真切。
他的眼睛模糊,似有一層水霧隱隱浮現。
他身后,王敬德二人也震驚得目瞪口呆,久久不能言語。
驀地,
畫面又變。
這一次,已經沒有沖天豪氣,也沒有整齊的黑甲軍陣。
此時展現在夜映墨面前的,是無盡的殘戈斷劍,銹矢爛甲。
一杠殘破的旗幟,高高矗在一堆殘尸中央,迎風招展。旗上,大大的“石”字,已經被鮮血沾染得模糊不清。
旗下,一員身著黑甲的虎將,柱劍半跪。
他手上的劍已經卷刃。
他身上的甲已經破裂。
他的眼睛無力睜開。
他的呼吸慢慢遲緩。
鮮血,一滴一滴流過臉頰,流過他那張被傷痕占據,看不清眼耳鼻口的臉頰。隨后,又一滴一滴垂到地上,在他身前泥濘的土里,形成一個不小的血洼。
“吾,吾名“棘”……”
他雖半跪著,可頭顱仍然高高昂起,似是在顯露對于命運的不屈。
他的眼睛已經被血肉緊緊糊住。
雙唇卻仍然艱辛地開合著,輕聲囈語著自己的生平:“吾,曾抵抗命運,逆天而行,逆地而行……”
“吾與妖魔斗,也與人類斗……”
“但吾最終,依舊敗了!”
“不是敗給天,而是,敗給了命運?!?p> 他竭盡全力,將眼睛睜開一條細縫,望了望頭頂的天,又望了望身前的尸骸,長嘆一息。
“可惜啊,對不起吾兄弟們。”
“可以啊,未能親眼看看,未來的太平盛世!”
“轟?。?!”
徹耳嗡鳴響起,在夜映墨三人的愣神中,一切,灰飛煙滅。
王敬德仰望頭頂。
這天,又回到后山的天。
驕陽似火,他們卻有點冷,仍舊神不附體。
面前已不再是尸骸遍地,殘戈斷劍。
而是一位腐朽的老翁,一位曾與命運作斗爭、一位遲暮的軍士!
夜映墨看著他,他也看著夜映墨。
深深吸了一口氣,青年走到老翁身前,在王敬德二人驚疑的目光中,朝那老翁敬重地、肅穆地鞠下一躬!
“后輩,夜映墨,請戰(zhàn)!”
他直起身,抬起頭,眸中有濃烈的戰(zhàn)意,目光炯炯。
他看向對面的老翁。
半晌,
身形被煙霧籠罩的老翁,笑了。
他知道,面前的年輕人是在致敬——致敬一群不屈于命運的將士,也是在致敬那位摯友……
“好!”
他嗡然道。
伸手拂過身前,一股能量顫動空間,將所有黑霧,吞噬殆盡。
面對真正的“敵人”,他不屑于掩藏自己的身形,這,也是尊敬,也是致敬!
“守墓人,孤無,與閣下一戰(zhàn)!”
他的聲音不復虛弱,變得斬釘截鐵!
戰(zh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