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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杯酒意氣長

第一零五章 兩個抉擇

少年杯酒意氣長 發(fā)呆向日葵 2113 2020-04-08 12:00:00

  三位好友才剛喝了幾杯,聊天還未盡興之時就被報信的軍士所打斷。

  蒙恬到了。

  帶著蒙毅、李信以及樗里偲等,以扶蘇為首的眾人一同迎向了蒙恬將軍。

  夜已深沉,但今日是十五,月光皎潔,與沿路插著的火把一起,映照得正在接近營寨的蒙恬軍清晰可見。

  蒙恬一如既往的儒雅隨和,早早便在離著營門百步之外率眾下馬。走到近前后先是與扶蘇等一一回禮,然后才在扶蘇引領(lǐng)下跟在他的身邊一同入內(nèi)。

  蒙毅與兄長見面后卻并無過多言辭,只與眾人一般輕輕行了一禮便站在了一邊。以兄弟二人的交情來說,頗不尋常。

  想來,被始皇責(zé)罰一事讓蒙毅覺得很沒有面子,此時在立了大功的兄長面前,不太愿意有過多交流。

  扶蘇除了在心里嘆了口氣外,并無其他表示。這是心病,只能由蒙毅自己解開,旁人是幫不上多少忙的。

  況且這并非是兩人不合,不過是一些小別扭而已,算不得什么。

  跟在蒙恬身后一起拜見扶蘇的,自然都是軍中宿將,在兩位主事人走后,就跟在身后與蒙毅等小輩聊了起來。

  作為蒙恬,或者說蒙家的下屬,將領(lǐng)們自然不會對蒙毅感到陌生。而面對老將們,蒙毅沒了面對兄長時的拘謹,也難得的開懷了些。

  而對于公子扶蘇身邊的大紅人,前途光明可見的樗里偲,也不乏有人借機靠近,套一套交情。畢竟軍機郎也在軍中,日后說不定就會有互相幫襯的機會。

  就算沒有機會幫襯,在這位不會與自己爭功,又能在公子面前說得上話的人面前,留一份好感,混一個臉熟,也會對自己或者族人有不小的幫助。

  但是另一邊,比較對蒙毅與樗里偲的熱情,對待同僚李信,將領(lǐng)們的表現(xiàn)可就冷淡了許多。

  除了幾位須發(fā)皆白,看著極為和善的老將軍,幾乎沒人找李信攀談。李信自己卻沒有被冷落的憤恨,只是覺得難得清靜。

  蒙恬在扶蘇介紹下隨意看著臨時營寨之中的忙碌景象,等扶蘇稍停,笑著道:“公子的治政方略一經(jīng)面世便被譽為管仲之才。原本還有人覺得以公子年紀(jì)不可能有如此才學(xué),然而恬這幾日穿過魏土,沿途所見都足可為明證了。”

  若只說那幾篇治政紀(jì)略,扶蘇并不如何引以為傲,畢竟那些策略都不過是拾人牙慧,自己所做的,僅僅是將那些本就在身側(cè)的珍珠以大昭國情串起來而已。

  但是蒙恬提到的沿途所見,可就足以讓扶蘇驕傲自豪了,那些實打?qū)嵉恼儯啥际欠鎏K一點一滴做出來的。

  畢竟提出方略是一回事,可真的要數(shù)郡之地的民生,可就是另一件事了。

  雖然有大才百里俜的幫助,扶蘇在其中的作用也不是指手畫腳那么簡單。

  疏通河道、建造軌車、安頓流民、剿滅亂匪、重整吏治,這些都要扶蘇從全局進行統(tǒng)籌。

  驕傲歸驕傲,該有的謙虛還是要的,“將軍謬贊了,扶蘇不過是仰賴諸位賢才鼎力協(xié)助罷了?!?p>  “得道者多助,即便確如公子所說,但能得人心,已分外不易了?!?p>  看來蒙恬是鐵了心要夸自己了。扶蘇一邊提醒自己要謙沖有禮,一邊嘴巴咧得巨大,根本合不攏。

  扶蘇對蒙恬夸獎頗為受用,那是自然的。能得蒙恬的夸贊,怎能不讓人喜出望外。

  稍微聊了聊理政時的趣事,兩人的話題當(dāng)然還是轉(zhuǎn)到了伐趙上。

  蒙恬軍的進軍路線自然如李信所說,只是李信不知道的是,按照事先的約定,為了給蒙恬攻下晉陽騰出時間,白起部會在十日之后對上黨發(fā)起攻勢。

  即將到來的上黨攻勢當(dāng)然不會僅僅是為了給蒙恬軍扯開空間,始皇用兵,從來不會只有一個目標(biāo),往往都是一石二鳥,甚至是三鳥。

  上黨攻勢更重要的目標(biāo)是試探趙軍的殘余防御力量,此次試探攻勢的結(jié)果,會直接影響接下來全面伐趙的戰(zhàn)略。

  第三個目標(biāo),自然就是將李牧吸引回上黨一線。

  林胡與義渠的聯(lián)軍正在飛速從雁門南下,看似勢不可擋,但所有人都知道,只要李牧在北,林胡的南下便是全無可能。

  李牧在北方胡人中的威勢,絲毫不輸于老國尉司馬錯在蜀中。恐怕李牧的旗子一出現(xiàn),胡人就會望風(fēng)而逃。

  但對趙國,或者說對李牧而言,三十萬胡人能帶來的威脅,還是遠遠不比上白起。

  幾乎全天下都清楚一點,在趙國,甚至山東六國之中,能與軍神白起對陣的,有且只有李牧一人。

  如果李牧不在上黨,那么白起的攻勢可未必就止于試探了。

  趙奢身亡的結(jié)果終于顯現(xiàn)出來了,沒了這位僅次于李牧一線的大將,趙王成手上可用之人越發(fā)捉襟見肘。

  若是趙奢仍在,李牧完全可以先北上輕松平叛,將上黨防線交給趙奢。李牧只需等北方平叛結(jié)束,再來應(yīng)對白起的威脅即可。

  然而現(xiàn)在,趙成與李牧只能做出一個選擇:是放任北方局勢繼續(xù)糜爛下去,還是任由白起突破上黨,直指趙國腹心邯鄲。

  這兩個選擇沒有對錯。

  只有錯與更錯。

  無論是北方糧倉的陷落還是上黨防線的漏洞,都足以對趙國造成致命打擊。兩相比較,上黨被破意味著猝死,而北方陷落則意味著失去雙腿。

  而此時擺在登位還不滿一年的趙成面前的,還有一項更為迫切的抉擇。

  軍中出身林胡的將兵如何處置。

  趙國的胡服騎射,原本只是模仿胡人胡服而已,但經(jīng)過漢胡的數(shù)百年融合,出身北胡,但在趙軍中服役的兵士與將領(lǐng)都不在少數(shù)。

  除了林胡,還有樓煩,以及其他更為少數(shù)的胡人部落。

  隨著林胡的反叛,以及樓煩的舉棋不定,這些身在趙軍中的胡人處境,就立刻微妙了起來。

  如果繼續(xù)留用,這些人是會為趙國盡忠,還是會在面對部族時臨陣倒戈,誰也不敢打包票。

  如果殺掉呢?

  先不說能不能在不引起波瀾的情況下處理掉占了趙軍半成,尤其是在騎軍中占了接近兩成的大量胡人。

  單是如此,就會讓趙軍本已衰弱的軍力雪上加霜。

  那么,在登基數(shù)月后就面對亡國之危的趙成,會做出何等抉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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