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拖著腮,眼睛望著窗外,景色從風(fēng)吹麥浪過度到田字格的水田,顏色也從輕薄的碧綠到深厚祖母綠。
窗外的一切有時清晰,有時候模糊,腦子里頻頻閃過各種畫面……
17歲,第一次離家,獨(dú)自一人坐在火車上,駛向未知的城市,這種感覺很難形容,就像過山車,有忐忑,興奮,期待,還有些焦躁。
走前的一晚,盛雪把房間打掃干干凈凈,家里的每一件東西她一一的摸過一遍,算是道別的儀式吧。
晚上,她躺在自己的床上,一點困意都沒有,突然一個家里座機(jī)響起來,盛雪馬上爬起來去接,聽筒里沒有聲音。
難道是張樹成?為什么不回家?為什么只打電話不出聲?
盛雪只是心里想,并沒有說話。
盛雪一直有想象著,張樹成突然回來了,兩個人相視一笑,就像小時候她偷家里錢去買玩具,很晚終于回家,一進(jìn)門兩個人相視好久,最后卻都笑起來……
這時候電話“嘟嘟嘟”響起來,那頭已經(jīng)掛斷了。
盛雪癡癡的望著電話,如果真是張樹成,兩人說開了,也許第二天濱海之行的計劃就終止了。
在盛雪心里,張樹成不可能覬覦母親的“財產(chǎn)”,但這只是一種感覺。
感覺說不出原因,但感覺是無數(shù)的細(xì)節(jié)的凝結(jié)。
那天盛雪被神秘電話攪亂了,急切的想驗證所有心里的想法。
事已至此,張樹成沒回家,她心底里期待的畫面也沒有出現(xiàn)。
第二天清晨,農(nóng)田環(huán)繞的火車站臺上幾乎沒有人,小黑和邱浩東來送她。
小黑看到邱浩東,非常驚訝,完全想不到盛雪會把要離開任縣的消息告訴一個同學(xué),還是男的。
小黑上上下下打量邱浩東。
盛雪馬上介紹“邱浩東,昨天你們見過?!?p> 小黑點了點頭,沒說別的。
邱浩東靦腆的笑了下。
“前一陣有點誤會,現(xiàn)在我們是……好朋友!正巧昨天他來了,我就說了?!?p> 小黑露出一個沒想深究的表情,只是眼神有些落寞。
小黑轉(zhuǎn)開話題“要坐一天一夜呢,等你上了車一定去補(bǔ)張臥鋪?!?p> 這趟車是從任縣到濱海的是過路車,綠皮的普快,小黑花了九牛二虎之力,硬臥還是沒買到,只買了一張硬座。
盛雪一臉輕松的說“沒事,挺好的第一次坐火車走這么遠(yuǎn),光躺著沒意思,我想看看南方的樣子,肯定和北方不一樣?!?p> 小黑板著臉“真當(dāng)成旅游啊,你可真有心情,聽我的,必須換個硬臥,坐個十來個小時就知道累了,屁股都坐痛了,別心疼錢,這點錢你拿著……”說著,小黑從包里拿出一團(tuán)黑色塑料袋,看形狀,應(yīng)該是厚厚的一疊百元鈔票。
盛雪攥著拳,搖頭“不行?!?p> 小黑直接把錢強(qiáng)行塞進(jìn)背包里“跟我客氣什么,我是你哥!沒多少,萬把塊,過個兩三年,你把錢還我就行了,但是現(xiàn)在,你必須拿著,你不拿,我跟你翻臉!”
盛雪只好收下。
邱浩東站在一邊看著,有點尷尬,主要是他兩手空空,連袋水果也沒遞過去,事情突然,他完全沒想到。
小黑把一個小本子遞過來,上面寫著一個名字,一個手機(jī)號,還有地址。
“我都和他說好了,你放心吧,陳鋒人挺好的,腦子活路,到時候讓他給你安排到他教課的那家跆拳道館,聽說還有宿舍?!?p> “太好了,謝謝?!?p> “說什么呢,我是你哥?!?p> 盛雪咬著嘴唇,嘴里“嗯”了一聲。
沒多久,車來了,盛雪站在車門口沖著二人使勁兒的揮了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