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馬車后,心里不禁犯著嘀咕,這葉流云應該把賬本放回原來的位置了吧?那個錢萬一,會是他殺的嗎?畢竟他可是殺過太尉的人啊。
我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可笑,竟然相信一個殺手,多過相信兩個地方官,這都怪那些說書的,總是明里暗里的把官員黑得一塌糊涂,以至于我對官場的第一印象都不是很好。
難道我真的信錯了人了?
懷揣著種種疑惑,馬車終于趕到了錢府。
“公主殿下,到地方了?!崩钸_貼著棉簾,低聲提醒我。我點頭示意了一下,丫鬟杜若立即上前掀開棉簾子,李達很識趣地順手幫忙,我抖了抖大紅的細絨斗篷,緩步走下馬車。
這時宋蘭成帶著張顯慌忙從后面迎了上來。宋蘭成依舊一臉的鐵青,毫無悅色。而張顯則一臉的平靜,謙卑有禮。我心中不禁懷疑,“這兩人不會是在我面前唱著紅臉白臉吧?!?p> “此乃案發(fā)現(xiàn)場,公主殿下一定要進去嗎?”宋蘭成再次上前做冒死諫言狀,“殿下可是要參加婚慶之人,這里可是有命案的地方,實在不吉利呀,還請公主殿下三思而行!”說著,宋蘭成竟然沖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看了看他身后的張顯,雖然他也跟著宋蘭成給我鞠躬,但臉上卻絲毫沒有勸誡的意味都,甚至連早上哪種好奇的感覺都沒有了。
我輕輕咳嗽了一聲,低聲道:“知府大人,我不過是來拜祭一下錢萬一,畢竟他可是這杞縣的首富,為國家也交了不少的銀子,如今橫死,我正好路過,又如何能視而不見呢?”
宋蘭成還要進言,但我根本沒有給他留有機會。我裹著斗篷,快步的走向錢府的大門。顧守成終究是軍中待過,各種任務做得都是干凈利索,提前叫人通傳了錢府不說,還早早派人守在錢府大門兩側,控制好人員進出。
當我走進錢府的時候,錢府上下人等都已立在甬道一旁,見我進來,立即跪拜行禮。
“恭迎公主殿下?!?p> 我哪里受過這樣的待遇,立即抬手道:“都起來吧,都快起來吧?!?p> 眾人紛紛起身,均十分守禮節(jié)的立在甬道一側。宋蘭成和張顯帶人跟在我的后面,想要上前,卻又被顧守成和李達攔住。
“公主,這是錢萬一的夫人宋氏?!?p> 顧守成推出一個婦人,那婦人見了我先是低身行了一禮,而后便立在一處啜泣起來。
“你也不要太過悲傷,人死不能復生,節(jié)哀順變吧。相信知府大人和縣令大人,應該可以很快查明此案,還錢大官人一個公道的?!蔽疫@些鬼話,完全照搬說書的段子復述的。這些話前半段是給宋氏說的,后半段自然是給宋蘭成和張顯說的。
“你能帶我去看看錢大官人的書房嗎?”我試探著詢問了一聲,“他是不是就在那里被人殺的?”
宋氏含淚點點頭,而后又搖搖頭,哭泣著囁嚅道:“是,也不是?!?p> 我不禁奇怪道:“什么叫是也不是啊,他尸體在哪里發(fā)現(xiàn)的?”
“在書房?!彼问峡隙ǖ溃S即又補了一句:“但仵作說,老爺并非在那里被人殺的?!?p> “仵作?”我把目光投向縣令張顯,張顯會意,立即走上前來。
“回公主殿下,縣衙里的仵作去年回鄉(xiāng)養(yǎng)老了,所以一直空缺著呢,不知道宋氏所言的仵作,所指是何人?”張顯拱著手,眼光卻斜瞟了宋氏一眼,宋氏打了一個冷戰(zhàn),似乎發(fā)現(xiàn)自己多嘴了。
正在此時,身后的宋蘭成走上前來,拱手道:“這個仵作是州府衙門的仵作,名為孫秉持。”
說話間,一個穿著官府的少年,從宋蘭成身后閃了出來。宋氏一見,便指著確認道:“對,就是他!”
我定睛一看,不禁大吃一驚,竟然是他——茶肆里說書的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