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不錯,既然差之遠矣,那就毀了吧,免得損壞了我這高大英俊的形象?!?p> 陸溪笑著點了點頭,但卻沒有親自動手,目光平靜的落在公孫術(shù)臉上。
公孫術(shù)亦是含笑等著,也沒有去動手毀那雪人的意思。
他們心里都清楚,陸溪可以去毀,但公孫術(shù)不能動手。
蔡坤和王小山哪里懂得這些彎彎繞繞,皆都一臉不滿的表情。
好不容易才堆起來的雪人,怎么說毀就毀,而且這堆的挺像的啊,什么差之遠矣,胡說八道嘛這不是。
長久的安靜,使得陳勝山最為壓抑,他都恨不得出手打爛那個雪人,但卻不敢這么做。
片刻后,公孫術(shù)主動開口道:“要不進去喝杯熱茶,剛剛才跟吳執(zhí)事小論了一番,還有些疑問,不知陸師兄能否為我解惑?”
陸溪笑著點了點頭:“好啊。”
然后就沒有人理會那雪人,公孫術(shù)打開大門,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陸溪也不客氣,主動與公孫術(shù)并肩而走。
如陳勝山所料,此地的發(fā)生的一切,早就被附近居住的長老們一覽無遺,包括他們的一言一行。
畢竟這二人乃是玄劍派百年來,最為天才的兩人,簡清虹都與之相去甚遠。
而在山峰更上面,掌門所居住的庭院中,簡升與簡清虹父女二人正站在一座峭壁邊的涼亭中。
在這涼亭內(nèi),視野開闊,可一覽整個山下風光,那在公孫術(shù)大門口發(fā)生的事,二人也看了個一清二楚。
今日簡清虹沒有穿最喜愛的紅裳,而是一襲雪白錦緞長袍,頭戴狐裘貂帽,肌膚白嫩透紅,整個人仿佛與雪景融為一體,美得不可方物。
簡升依舊是那一身象征掌門威嚴的紫衣寬襟長袍,腰佩玉環(huán),袖口鑲金線,紋有一柄玄色長劍,整個人氣度不凡。
簡清虹眼中有些疑惑,輕聲問道:“爹,陸溪這家伙跑去找公孫術(shù)到底是干嘛?堆個雪人啥意思嘛?”
簡升神色平靜的淡然道。
“應該是論劍。雪人只不過是陸溪的起手式罷了?!?p> 簡清虹立刻跺了跺腳,有些生氣,但又更像是擔憂的說道。
“論劍?他如今才什么修為,跑去找公孫術(shù),那不是自取其辱嗎?這家伙,太莽撞了,簡直就是沒腦子。爹,雪人是起手式是什么意思???”
簡升有些哭笑不得,說人家沒腦子,你連堆雪人的深意的看不出來,你腦子呢?
好歹是自己親生閨女,簡升不好直說,便換了一個說法開口。
“論劍不一定非要出劍,有時候文斗比武斗還要兇險萬分,若非爹相信他們都是劍心通透且堅定的人,爹早就出手阻止了。
至于那雪人,虹兒,你要多想想前因后果,任何事都不會無故發(fā)生,往往都是有跡可循,找到了那一點痕跡,就很容易弄明白了?!?p> 簡清虹一時有些頭大,什么跟什么啊。
若說公孫術(shù)看起來是那種心眼很多的,她還相信。
可陸溪是那種看起來很高深莫測的人嗎?
一個不要臉到極致,整天賤兮兮的登徒子,還會文斗,這不是讓人笑掉大牙嗎?
……
公孫術(shù)從屋內(nèi)搬了一張矮腳桌,就擺在了屋檐下,擺下幾張蒲團,眾人盤腿而坐。
陳勝山有些坐立不安,低著頭一語不發(fā)。
只有小胖子蔡坤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心里卻是打著算盤。
這新秀榜榜首會拿什么出來招待我們,要是稀罕東西,那以后有的吹了。
但讓他倍感失望的是,那看起來人五人六的劍仙胚子,居然拿了一只普通的砂壺,就在一棵開滿梅花的枝頭上裝了一大壺潔凈的白雪,在一旁煮了起來。
公孫術(shù)笑道:“這雪水煮茶在我們齊國文壇頗為講究,是取臘雪降下三至五天后的枝頭雪,藏于砂罐中,沉淀雜質(zhì),取上層清水,然后窖藏于陰涼地底,等來年夏天再取出煮茶,方為最佳。”
“不過,今年這才是頭場雪,我還沒來得及儲藏,就只能以現(xiàn)有的雪水,煮一壺清茶,款待諸位了,若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p> 聽著他說了一通的講究話,小胖子蔡坤反正是云里霧里,內(nèi)心嘀咕了一句瞎講究。
喝茶就喝茶,搞這些花里胡哨的,還不是舍不得拿出好東西來招待我們。
然后他就問道:“那這茶和一般的水泡出來的茶有什么區(qū)別?”
公孫術(shù)絲毫沒有因為蔡坤只有煉氣四層的修為,就有所輕視,依舊是很認真的回道。
“有一些區(qū)別,雪水質(zhì)輕,性涼,以此煮出來的茶水,口感稍好,也有降燥,去火的功效?!?p> 小胖子反正聽不太懂,但總覺得有些道理,便沒有反駁,默默看著公孫術(shù)行云流水般擺弄各種茶具。
陸溪看了許久,一直沒說話,直到那雪水沸騰后,才緩緩開口。
“喝不喝酒?總覺得喝茶少了些意思。”
公孫術(shù)絲毫不惱陸溪臨時要換喝酒,既然客人覺得茶不對胃口,那換酒便是。
然后他伸手從儲物袋中取出了一壇靈酒,將煮沸的雪水全部倒掉,裝滿酒水,就放在炭火上溫了起來。
“有點青梅煮酒論英雄的意思了?!?p> 陸溪突然笑了起來,說了句他們都沒聽過的話。
公孫術(shù)一愣,笑容越發(fā)燦爛。
青梅煮酒,論英雄!
確實很有意思。
待酒水煮好,公孫術(shù)親自給眾人一一倒?jié)M,然后主動端起,敬了陸溪一杯。
放下酒杯,他便立刻正襟危坐起來,神色也肅穆了許多,說道。
“陸師兄年少成名,僅僅加冠之年便已結(jié)成金丹,此等資質(zhì)才情,實為公孫仰慕不已。
兄又鉆研古劍一道,領(lǐng)悟不淺,公孫再仰慕。
現(xiàn)兄不復金丹修為,劍心不蒙塵,反比以往更為精進,公孫佩服?!?p> 陸溪聽著這一番吹捧的話語,也是一愣。
沒想到這小子拍起馬屁來,如此文雅高趣,簡直就是一股清流,即便是對手,也聽得舒爽至極。
“公孫師弟過譽了,那都是往事,不提也罷,現(xiàn)如今玄劍派,提起劍道天才,誰不想起你公孫術(shù)?!?p> 公孫術(shù)自嘲一笑,淡淡道:“在兄面前,公孫哪敢稱得劍道天才,只不過是后學末進,略有所得罷了?!?p> 然后公孫術(shù)滿上一杯酒,一飲而盡道:“今兄親自登門,公孫未能遠迎,所以自罰一杯,還請兄莫要責怪?!?p> 陸溪表面含笑說哪里哪里,實則心中卻是凝重起來。
果然是個可怕的對手,心機深沉,遠超他的想象。
這人先以雪煮茶待客,表明自己拿俗世家族禮儀對待,即顯示了與陸溪關(guān)系親近。
然后陸溪提出換酒,化解這一式懷柔策,公孫術(shù)卻滿口仰慕敬佩,放低身段如晚輩后生,令陸溪以堆雪人營造出來弱勢,一下子變成了客大欺主的強勢。
而這一杯罰酒,是為點睛之筆,讓陸溪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想來想來,想走就走的強勢客人,主人還不得不低頭。
后手出招,果然厲害。
陸溪自認在那捭闔之術(shù)上,不如對方。
畢竟人家是從小就學,而自己只不過是大學的時候了解過一些,差的太遠。
陸溪知道如今自己已經(jīng)落入下風,便不在這些細枝末節(jié)上計較,直入主題道。
“公孫師弟之前不說過有疑惑要問嗎?不知是什么疑問,可否說出來,咱們共同探討探討?!?p> 公孫術(shù)笑著點了點頭,緩緩說道。
“是這樣的,今日公孫與習劍廣場的吳執(zhí)事聊了一番劍道派別之事,問到為何如今天下分古劍道與新劍道。
吳執(zhí)事便言,古劍道與新劍道以傳承為別,古劍傳自上古,由來已久,而新劍道起于八千年前的劍道新祖,天麒真君。
由他開創(chuàng)的新劍道發(fā)展迅速,僅僅八千年時光,便幾乎取古劍道而代之。
明明古劍道傳承更為久遠,更加完善,且殺力巨大,為何天下修士愿意去修新舍古,以至于如今的古劍道傳承近乎斷絕,陸師兄可想過此事?”
陸溪臉上已沒有任何笑意,神色肅穆如臨大敵。
這小子是想壞我劍心。
其心可誅。
陸溪沒有絲毫猶豫道:“修行古劍道門檻較高,光是材質(zhì)上佳的古劍,就難覓得,更別說為古劍開靈了。
而修行新劍道,大多都是在結(jié)成金丹后,自行孕育出本命劍。
本命劍一旦養(yǎng)成,便天生與主人一心一體,難度上要小了很多,所以天下修士才愿意去修行新劍道?!?p> 公孫術(shù)微微搖了搖頭,直言道。
“門檻是一方面,但并非重點,要知道天下何其大,天才何其多,古劍道門檻縱容很高,但能夠修行的天才卻也不少。
更何況,為何上古時代古劍道興盛一時,莫非是那時門檻便低了?”
陸溪一時有些語塞,他以前從未想過這些問題,只是覺得古劍道很難修煉,修煉的人少,自然正常。
但公孫術(shù)這么一問,卻是問出了陸溪劍心紕漏之處。
他對于古劍道的了解還不夠,而公孫術(shù)顯然更了解新劍道,因為他正是修行新劍道的劍修。
陸溪思索了許久,沒有答案,伸手端起酒水一飲而盡,沉聲道。
“答案我還不知曉,但我會去找一個滿意的答案,今日款待,陸溪記下了?!?p> 然后他直接起身,一語不發(fā)的離開了此地,連那大門口不知被誰毀去的雪人都沒看一眼。
陳勝山滿頭大汗,連忙抓住蔡坤和王小山,似逃離一般走了。
只留下公孫術(shù)一人自飲自酌,嘴角笑容恬淡,如他第一眼見到陸溪那般。
然后,他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走出大門,看到那不知被誰毀去的雪人,愣愣出神。
![](https://ccstatic-1252317822.file.myqcloud.com/portraitimg/2018-01-25/5a69abcd8c11e.jpeg)
初小藍
初四了,公孫術(shù)在這里給大家拜個年!求一波收藏,收藏,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