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次日午飯
“媽，你這次回來待多久？”蘇不記吃著醫(yī)院外面的快餐，問到。
“不記啊，我想多待幾天，但那邊家里孩子需要人管，你也知道，他高三了，正是需要照顧的時候。”蘇不記媽媽為難地說道。
“嗯，學(xué)習(xí)還好嗎？”蘇不記嚼了兩下，咽下嘴里的土豆。
“好，第一第二名?！碧K媽媽想到這里臉上也露出些許笑意。
“你最近這怎么樣？”蘇媽媽接著問道。
蘇不記只覺得刺耳，但還是回答道：“挺好的，我去L市讀書了，生活各個方面都挺好的?！?p> 蘇媽媽聽到這：“那你學(xué)費，生活費夠用嗎？”
蘇不記鼻子突然一酸，但還好，忍住了：“夠用的，那邊有獎學(xué)金，我還做家教，工資還挺多的。同學(xué)們相處也很好?！?p> 蘇媽媽看著女兒的頭頂，怎么一下子就長大了，她的那個小姑娘。
嘴角微微抿了一下：“嗯嗯，那就好。你外婆的病我這邊能拿出8萬。我在家里不管錢，而且……”
蘇不記聽到這里，抬起頭，說到：“嗯嗯，我們盡力湊湊，先讓外婆少受點罪也好。”
蘇不記知道，她媽媽蘇雨燕，性子軟，本分老實，但天生一張美人臉。在蘇不記心里，蘇媽媽做得最硬氣的事就是沒有拋下她，她一出生因為對方重男輕女而堅持和前夫離婚。
實際上，蘇不記知道：外婆的這些子女，也就是蘇不記的這些姨媽舅舅們，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人，都是再普通平常不過的為生活奔波的老百姓罷了，兩個舅舅家里條件也不怎么好，剛好能把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管好的那種。
根本湊不出那么多錢，而且每家都有自己的生活。對錢，也只是看著差不多拿一些出來，至于手術(shù)……
這天晚上
“媽，你明天幾點的機(jī)票?！碧K不記問到。
“中午12:00的，不記啊，你還有學(xué)習(xí)，也別放松了，這些是大人該操心的事？”蘇媽媽邊鋪著床邊對蘇不記說。
“嗯嗯，但醫(yī)生說最好盡快手術(shù)。”不然活不過幾個月。后面的話蘇不記不愿說出來。
蘇不記還是沒法接受外婆因沒錢做手術(shù)而離開的事。
她很難過，怪不得，網(wǎng)上總有人說：一般人得個大病，家屬根本就不治了，脫到死就行了。
當(dāng)時覺得太殘忍，無法理解。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這些話里藏著多少無奈和生活啊。
這也許就是大部分普通人的不幸吧。
蘇不記不甘心，外婆一輩子吃了多少苦啊，還沒有很老，為什么就沒法多活一段時間呢，每個人對生命都是留戀的，即使他活了100歲。
“不記，睡吧?！碧K媽媽看著孩子坐在書桌上看書，但基本上沒有翻過頁。
第二天，蘇不記送媽媽去了機(jī)場，臨走時蘇雨燕給他塞了一千塊錢。
以前她覺得一千塊挺不錯的了，如果不追求過多的物質(zhì)，光吃飯的話也可以吃的不錯了。
而現(xiàn)在，蘇不記坐在去醫(yī)院的公交上，手放在包里，捏著那1000塊，發(fā)現(xiàn)什么都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她終于體會到什么叫杯水車薪。
這幾天，基本上是小姨和蘇不記在醫(yī)院守著。小姨是家庭主婦，沒有工作，現(xiàn)在外婆病了就一直在身邊照顧著。而蘇不記因為請假回來，只有這一件事。
順其自然地，就是她二人留在醫(yī)院了。
到晚上七點多，大姨也過來醫(yī)院看望，說起：哎～媽這下子該怎么辦啊。”
小姨面色沉重地說：“能怎么辦，拖一天是一天，現(xiàn)在大家能湊出10多萬已經(jīng)不錯了。”
蘇不記聽了，心理一震，她媽媽拿了8萬，現(xiàn)在才湊出10萬，什么概念。
越想面色越沉重。
趁去洗手間的時候，蘇不記問她大姨：“大姨，你知道我爸在哪嗎？”
她大姨明顯一愣，過了一會問到：“怎么突然問他??？”
蘇不記面無表情地說：“我長這么大，都沒見過對對方，這幾天發(fā)生那么多事，現(xiàn)在有點想通了，想去見見。”
大姨不無感慨地笑了一下：“這孩子，那么多年了，你真是……算了，你都大了，自己可以做決定了?！?p> 第二天下午從醫(yī)院出來，蘇不記沒有回家，而是做了趟相反的公交。
下車后，又找了好久。走了大概半個多小時，肚子還餓。
蘇不記都有點猶豫了。
自己折騰這么久，來這干嘛？
按照大姨說的地址，又問了保安，蘇不記找到了：站在一棟大大的別墅前面，她有種吃了蒼蠅的感覺…
其實還好，但就是有揮之不去的惡心，
甚至想干嘔兩下。
“你好，請問宋北林住這嗎？”蘇不記按了門鈴，對著里面說到。
“是的，請問您怎么稱呼？”保姆頗為禮物的問到。
“我叫蘇不記，麻煩你了。”蘇不記微笑。
大概三、五分鐘，門開了，蘇不記走了進(jìn)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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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客廳沙發(fā)上他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應(yīng)該就是宋北林吧。
“您好，宋先生，我這來是有事想說?！?p> 對方做在旁邊一個長沙發(fā)上，側(cè)身看著她，沒說話。
過了幾秒，說到：“這里說法不方便，我們?nèi)ツ沁叢枧_吧?！?p> 蘇不記頷首：“好?！?p> 說完，蘇便跟著對方走到茶臺，找了個位置坐下。
“你喜歡喝綠茶還是白茶?！?p> 蘇不記：“普洱生茶，有嗎。”
對方一愣，隨即點頭說到：“有。”
蘇不記從進(jìn)門后，就第一眼看了對方，之后即使說話，她也沒有真正看過對方張什么樣。她心里一點都不平靜，有一種二十多年來的怨氣，連她自己都沒法控制地散發(fā)。
“我想問宋先生借30萬?！碧K不記開門見山地說。
“嗯，你過得好嗎？”對方并沒有直接答復(fù)她。
“挺好的?！碧K不記暗自吸了一口氣。
“畢業(yè)了吧，你工作在哪里？”聽了蘇不記的話，對方也沒有不滿，又接著問。只是聲音有點弱。
蘇不記在心里想，你特么還好意思問那么多，要真想知道也不必要我說吧。
假惺惺！
但嘴上還是說：“畢業(yè)了，在L市，學(xué)習(xí)和工作。我外婆生病了，需要30做手術(shù)，所以才來麻煩宋先生的?！?p> 對面正在泡茶，那種茶蓋的手一頓，輕輕蓋上，發(fā)出一聲清脆的聲音，在如此環(huán)境下，顯得格外清楚。
宋北林看著面前這個女孩，那么大了，卻是陌生的。
當(dāng)聽到保姆說有一個叫蘇不記的女孩在找他。第一個反應(yīng)是想逃，但又想看看。
但，當(dāng)真的看著這個叫蘇不記的女孩時，他突然不知道怎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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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
對方又：“聽說你的病好了？”頓了2秒又補(bǔ)了一句：“我很高興?！?p> 蘇不記：“嗯，病好了，謝謝。”
宋北林猶豫了一下，又問到：“你叫蘇不記，不記是哪兩個字?！?p> 蘇不記手拿著茶杯，握了握，感受到余溫：“蘇雨燕的蘇，不是的不，記得的記?！?p> 蘇不記說完，又惡心了一下，不記，不記得，對方說不定會自戀一番。
果然，對方喝了口茶，點了點頭，好像自己跟自己說話一樣：“不記，不記?！?p> 蘇不記快要翻白眼了，幸虧被多年教育告訴她的文明禮貌壓制住了，蘇不記只能盯著視線里的小和尚茶寵看。
小和尚越看越可愛，總覺得下一刻小和尚會突然活過來了呢，對她眨眼睛。蘇不記想著。
思緒被對面的s聲音打斷：“你吃晚飯了嗎，這里有…”
還沒等對方說完，蘇不記就抬頭，微笑著點了點頭：“吃了的。謝謝。”
對方優(yōu)點尷尬地笑了笑。
蘇不記接著說：“宋先生，不知道……您可不可以借我30萬。”
被蘇不記這么直接了當(dāng)?shù)卣f出來，宋北林這時也從一腔柔情中抽離出：“當(dāng)年我和你媽可以復(fù)合的，被你外婆阻攔。你決覺我會借錢給你嗎？”
蘇不記一下火氣就上來了：“當(dāng)年不是你家嫌棄我是女孩，堅持要和我媽離婚的嗎？”
宋北林豪無愧色地說：“后來我也去找你媽了，想復(fù)合。你媽和你外婆不同意罷了。”
蘇不記捏著茶杯的手有點抖，說到：“哦，難道你的意思是要我媽丟掉自己的孩子，選擇繼續(xù)在你們家。不過可惜，她終究么那么狠?！?p> 宋北林此時面色發(fā)青，扯了一下嘴角：“你說話不要那么刻薄?！?p> 蘇不記也覺得自己失態(tài)：“抱歉，宋先生，有冒犯到您的地方請您包涵。”
宋北林嘆了口氣，慢慢地說到：“10萬，給你?！?p> 蘇不記抬頭
宋北林接著說：“叫我一聲?！?p> 蘇不記捏在手里的杯子炸了，茶水弄到她手上。
保姆過來，小心翼翼地擦水，掃碎片。
此時，蘇不記聽到一個甜甜的女孩的聲音叫他：爸爸。
蘇不記一笑……
那一刻，她知道，對方也許不是真的稀罕她這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