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早餐
次日上午，百歲食堂后廚。
忙碌了一早晨的人們，終于吃上了早餐。百歲食堂的員工餐，照例是早上賣剩的餐點。
今天的餐點是雞蛋粥配白灼青菜。蛋營養(yǎng)，粥粘稠，菜清爽，營養(yǎng)又健康。
除了菜煮得太爛，鹽放得太淡，沒有可挑剔的地方。
往常這個時候，大廚朱師傅，出納小韓，會計小嚴，經(jīng)理賀舟與，法人劉美娥會圍在一桌，有說有笑地吃飯。
可今天不同，劉美娥正在生著賀舟輿的氣，大清早就板著個臉，誰和她說話都愛答不理，生人勿近的模樣。
因為她的緣故，整個餐桌的氣氛都不好了，沒有一個人說話，靜悄悄的只聽見喝粥嚼菜的動靜。
餐桌上的沉默沒有持續(xù)太久，一下子就被人打破了。
打破沉默的人是出納小韓。
小韓大名韓海龍，和賀舟輿一樣，是一年前劉美娥從南城帶回來的。
他對外宣稱是賀舟與的鄰家弟弟。在食堂，就數(shù)他同賀舟輿關(guān)系最鐵?？傉吃谝黄?，同進同出，哥前哥后，好不親切。
許是南城出靚仔，小韓同賀舟輿靚仔得很相似——高挑，白凈，眉目清朗。
但與沉默寡言的賀舟輿不同的是，小韓是個碎嘴子。每天都有問不完的問題，說不完的話。不管是什么場合同地點，他暢所欲言、想說就說。
“哥，昨天的相親怎么樣？對方漂亮么？”
賀舟輿輕喝一聲，訓(xùn)斥道：“家里的規(guī)矩都忘了？食不言，寢不語。好好吃飯，別說話！”
小韓呵呵地笑了聲，不以為然：“我們韓家沒這破規(guī)矩?！?p> 賀舟與眼睛往斜對面一掃，偷瞄到劉美娥依舊冷著張臉，毫不關(guān)心在乎的樣子，明顯還在生自己的氣。
該怎么哄好院長媽媽？
陪她吃頓飯？飯現(xiàn)在正吃著，感覺越吃越生氣。
陪她跳廣場舞？院長媽媽膝蓋不好，已經(jīng)戒掉廣場舞了。
沖院長媽媽撒撒嬌？男子漢大丈夫，撒嬌太肉麻，做不到！
想了一圈，賀舟輿還是決定用最老套的法子——拖！
時間是撫平憤怒的良藥，只要拖得夠久，院長媽媽一定會原諒自己。
小韓實在是好奇賀舟輿昨天的相親，也不管現(xiàn)在的氣氛如何，端著飯碗鍥而不舍地發(fā)問。
“說說唄，哥！昨天算是你的第一次，感覺怎么樣？”
“和我說說唄！”
“是不是很緊張，很刺激，很好玩呀？“
被小韓纏得沒法子了，賀舟輿湊到他耳邊，又輕又快地說了句：“沒感覺。”
這般敷衍的答案，怎么可能讓好奇心爆棚的小韓滿意。
“沒感覺是什么感覺？長得不好看？身材不火辣？談吐不優(yōu)雅？”
小韓不斷追問，恨不能讓賀舟輿當(dāng)場再現(xiàn)一遍昨天的情景。
突然，一個清亮的女聲從外頭呼嘯而來，傳入眾人的耳中。
“姑媽，有情況！”
聲音來自董夜葉，劉美娥弟弟的女兒，她最寵愛的小侄女。
剛參加完高考的董夜葉，志愿早就填完了，一門心思來擁有世界最大影視城的海疆市追星，還美其名曰來這幫姑媽忙。
可惜她來之前沒做好功課，六月的海疆實在是太熱，影視城里基本沒有劇組拍戲。她在這也沒別的朋友，只能信守承諾，來食堂幫忙。
她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小姑娘，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會，平時也沒什么可干的，只能在大家吃飯的時候，幫忙守守辦公室，接接電話。
董夜葉飛快地從外頭跑進來，跑得她小臉緋紅，直喘粗氣。
劉美娥起身走到董夜葉跟前，拍著她的背脊幫她順氣，一邊拍，一邊關(guān)心地責(zé)備：“跑什么跑？女孩子家家的，也不注意下形象。”
董夜葉猛喘兩口氣，將氣喘順，興奮地比劃起來。
“辦公室來個膚白貌美的小姐姐，指明了要找小賀叔叔！“
“小姐姐長得可好看了，巴掌臉，圓眼睛，聲音又甜又糯，笑起來超級可愛?！?p> 劉美娥：“？？？”
“膚白？”
“貌美？”
“小姐姐？”
“找舟輿？”
剛才還一副晚娘臉的劉美娥，聽到這個消息，面色一下就變好了，恢復(fù)了她往昔的慈祥面容。
她美滋滋地看向賀舟輿，像是在說：“臭小子，可以嘛，不聲不響地背著我找了個女朋友！”
聽了董夜葉描述，賀舟與喉嚨一陣發(fā)干，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半是憂慮半是期待地看向了小韓。
【會是她么？】
感受到賀舟與的注視，猜出他在打什么啞謎的小韓，遺憾地沖賀舟與搖了搖頭。
【不是。】
賀舟與的猜測落空，心口的石頭咯噔落下，整個人松了口氣。
“可能是來幫家人辦飯卡的，我去看看?！?p> 劉美娥喜得嘴都合不攏，一臉“你不用解釋，我明白著呢！”的曖昧表情。
“好好好，去去去，一定幫人家把飯卡辦好?！?p> 賀舟輿也不多解釋，輕輕地點頭，放下碗筷起身去了前院二樓的辦公室。
就在他起身的同時，小韓與小嚴也不約而同地放下碗筷。
他們的目標很明顯，飯吃完了，跟著去吃口瓜。
劉美娥當(dāng)即攔住吃瓜二人組。
“你倆這么快吃完飯了？”
急著跟上去吃瓜的小韓，手背飛快地在嘴上抹了抹，小雞吃米般點點頭：“吃完了，吃完了?！?p> 對吃瓜很有經(jīng)驗的小嚴，不急不忙地從桌上抽了張餐巾紙，輕輕柔柔地擦干凈嘴，眼睛耷拉著回答：“吃飽了。”
劉美娥笑瞇瞇地盯著兩人，回手指著后面的水池。
“既然吃完了，就給我洗盤子去?！?p> 小嚴臉色不改，老老實實地去洗盤子。
小韓臉上掩不住的失望，但也聽話地往水池去了。
只有董夜葉還站在原地，眼睛咕嚕咕嚕地轉(zhuǎn)了兩圈，找了個借口跟了出去。
“姑媽我上去給客人倒茶！”
“去吧！”
劉美娥很愉快地放了她的行。
看著一陣風(fēng)般旋出去的董夜葉，水池邊上的小韓氣憤地抓緊手里的抹布。
“不公平，憑什么小葉子可以上去聽墻角，我們不行？劉老太太太雙標了！”
小嚴一邊往自己手上套橡膠手套，一邊解答小韓的疑惑。
“夜葉個頭小，又長了張娃娃臉。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甜甜地叫聲小姐姐，撒個嬌、賣個萌就糊弄過去了。你不行的，糙漢?！?p> “你怎么能隨便說男孩子不行？你又沒試過，你知道什么？”
自我感覺良好的精致男孩小韓非常不服氣，他揚了揚自己早上剛修剪過的劍眉，氣鼓鼓地反問：“你倒是說說看，我哪糙了？”
套好了橡膠手套的小嚴，看著雙手直接浸在洗碗池的小韓，哂笑一聲，篤定地說：“快了，快了，馬上就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