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爭搶
老夫人語調(diào)刻?。骸八?？什么藥？我身子好好的，你送藥來做什么？”
平白挨了一頓呲噠，林婉兒竟面不改色，面上的笑容無比赤誠：“婉兒想著，前些日子的事，您定然受了驚嚇，所以熬了些安神湯給您。”
“擱下吧，若是沒事，你們就出去吧?！?p> 虞氏只戳在一旁看著，聽老夫人發(fā)了話，這才上前恭順地道：“是，那我們就先告退了?！?p> 狀似自然地拉起了林婉兒的手腕，卻聽她“嘶”一聲，倒吸了一口涼氣，老夫人蹙眉道：“這是怎么了？”
“無礙，無礙?！绷滞駜喊咽滞蟛氐搅松砗?，強笑著道：“不過是扭傷，您不必在意。”
她這般遮掩，虞氏又緘口不言，定是有什么不對，老夫人沉下了臉道：“這府里就沒有事能瞞過我的眼睛，痛痛快快說了！”
林婉兒的眼眸迅速升起一團(tuán)霧氣：“沒有……老夫人，您記得吃藥……”
“你吞吞吐吐，難道是在這藥里下了毒？來人，把這藥端出去！”
一聽這話，虞氏慌忙跪下，哀哀道：“老夫人，您不能……這藥，這藥是婉兒割了自己的肉給您做的藥引子啊！”
“娘！”林婉兒一把拉住了她，幾欲落淚：“您不是答應(yīng)過我，不說出來的嗎？”
老夫人被這話唬了一跳，喃喃道：“割肉做藥引子？”
“是……”虞氏一面拭淚一面道：“婉兒聽說，以親人的血肉做藥引，煎出來的藥有奇效，所以就自己動了手……”
“天爺……”
老夫人驚詫不已，派人上前扶起了林婉兒，嬤嬤打開了她手上包著的白布，下頭果然是個無比猙獰的傷口，看得人心驚肉跳。
“你這孩子，心也忒實了！”老夫人假意申斥，心中卻震撼不已：“我哪有什么病癥，不過是受了驚嚇，怎就至于如此？”
林婉兒由著嬤嬤替她包扎，揚起一張梨花帶雨的俏臉：“老夫人，您待婉兒和娘親這樣好，在婉兒心里，早就把您當(dāng)成親祖母了，您受了驚嚇，婉兒也夙夜憂心，所以才想出了這個法子……”
這樣纖弱的孤女，一片誠心地侍奉自己，甚至不惜損毀軀體，饒是石頭也要被打動了，老夫人更是紅了眼眶，連連招手：“來……來，好孩子，到我身邊來?！?p> 她乖順地靠了過去，老夫人握著她的手，心疼不已地打量：“多齊全的孩子，就不怕落了疤？”
“只要老夫人身體康健，婉兒什么都不怕?！?p> 話都是提前預(yù)備好的，如今從她嘴里說出來，無比順暢，老夫人長嘆一聲，摟著她道：“難為你有這片孝心，以后也別老夫人老夫人地叫了，喚我一聲祖母吧?！?p> 林婉兒眸光晶瑩，不敢置信地喃喃：“祖……祖母……”
“好孩子。”老夫人一臉慈愛地?fù)嶂拈L發(fā)：“你放心，既叫了祖母，我便會護(hù)著你，絕不叫人欺負(fù)了你去?！?p> 老夫人沉醉在感動的余韻之中，無法自拔，絲毫沒有注意到懷中的林婉兒悄悄與虞氏對視一眼，二人目光相接，旋即又散開，仿佛什么也發(fā)生過一般……
午后，老夫人的恩賞就送到了客院，小棠出去打聽了一番，回去手腳并用地給周星羅說了一通：“小姐，那么鴿子蛋大的南珠，老夫人足足給了四五顆呢！”
周星羅捧著本書，面色沉靜，頭也不抬地道：“祖母都不心疼，你心疼什么？”
“奴婢哪是心疼啊？”小棠端了盞茶過去，嘟囔道：“奴婢是替小姐委屈，小姐當(dāng)了老夫人這么多年的親孫女，都沒得到一星半點的賞賜，憑什么給表小姐……”
她闔了書，緩緩起身，看著天上聚集的云彩：“畢竟是割肉換來的，換做是你，你可能下得去手？”
小棠瞅了眼自己的手臂，隨后連連搖頭：“不成，單是想想，奴婢就肝顫，更別說再拿去煎藥了……”
“是啊，她從來都心狠?！敝苄橇_自言自語一般地道：“所以我才會輸?shù)媚敲磻K?！?p> “輸？小姐，您說什么？”
“無礙?！?p> 小棠摸不透她的心思，索性作罷，興沖沖地道：“好在，小姐許了個好人家，攝政王送來了好些金貴東西給您，都在前廳呢！肯定比老夫人給表小姐的要好！”
沈丹陽……
提及他，周星羅微微一頓，唇畔掛上了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走吧，咱們?nèi)デ魄??！?p> 主仆二人到了前廳，卻發(fā)現(xiàn)此處熱鬧非凡，不僅她爹周正通在，就連老夫人還有虞氏母女也一個不落地在廳上坐著，談笑自若。
“姐姐來了？”林婉兒眼風(fēng)掃見了她，立刻起身，笑盈盈地迎了過來：“祖母和娘都說，姐姐是個有福氣的，果不其然，攝政王對姐姐真是寵愛有加呢?！?p> 身畔之人笑得皮里秋陽，可眼眸里的妒忌之色卻一覽無余，周星羅任由她挽著，語氣中似乎帶著一點羞怯：“妹妹別胡說……”
行至前頭，她依次見了禮，老夫人掃了她一眼，如今有林婉兒這個孝子賢孫在跟前，看著這個正頭孫女就有些不順眼：“瞧瞧吧，都是攝政王送來的東西?！?p> 案上整整齊齊碼著幾個托盤，絲香木嵌蟬玉珠，玲瓏點翠草頭蟲鑲珠銀簪，寶藍(lán)點翠珠釵，碧玉滕花玉佩等金貴物件，琳瑯滿目，叫人移不開眼去。
“攝政王對姐姐，真是愛逾珍寶呢……”
周星羅淡淡瞥了她一眼，只聽她父親道：“羅兒，叫人收起來吧，攝政王給的，你可要好好收著?！?p> “是。”
小棠和幾個侍婢正待動手，老夫人卻開了口：“慢著，通兒，這樣多的珍寶，攝政王不會只贈與她一人，興許是要送闔府之人的?！?p> 周星羅院里的人皆是一驚，老夫人莫不是要搶她們小姐東西吧？
周正通也是一臉不解：“娘，羅兒是攝政王下聘的正妃，這些自然是給她的……”
“你懂什么！”老夫人輕斥他一句，隨即轉(zhuǎn)向周星羅，眼眸好似利劍一般：“我們這些上了年紀(jì)的也就罷了，你婉兒妹妹正值青春年少，同你一樣的年紀(jì)，這珠釵，你竟不準(zhǔn)備分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