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時間有些冷凝。
“嚇到了?”驚羽恢復了平日里笑嘻嘻的嘴臉,刮了刮小景小巧的鼻子,“你放心,只要小爺有一口粥喝,定不會虧待你!你太蠢了,只有跟著小爺,才能保你一世無憂!”
小景聽著聽著,鼻頭忽然一酸。你看,她多自私啊,驚羽現在也還想著她以后的生活,她卻只想著怎么往上爬。她真歹毒!
“你別給小爺哭!被小爺感動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個!”驚羽兇巴巴地捧起她的臉,一揮衣袖,還算溫柔地擦干她臉上的淚水。跟三年前他用衣袖擦干她鼻尖上的汗水一樣,只是相比起來,動作溫柔了許多。
“晚上小爺來接你,不準再哭了!”
“你再哭??”
“我讓你騎總行了吧……你別哭了!”
“對了,”驚羽突然一拍腦門,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一個獸皮制成的小小號角,塞到小景手上,“這是我們戎狄特有的號角,無論你在哪里,只要吹響它,我都會第一時間來到你身邊!以后你想聯系小爺就靠它了!”
驚羽明媚的紅眸鎖定在她身上:“我步驚羽在此起誓,與小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做一輩子的好兄弟!永運不能對對方有所隱瞞!”
……
小景渾渾噩噩地回到住處,對于活到最后,即將參加殤斗的奴隸,都有資格住在二樓的房間。
小景猛地往床上一跳——
怎、么、辦、啊!
最好的辦法就是她和驚羽都能被選中,驚羽武功高強,成為副將,而她,哪怕成為一個小小的藍翎軍士兵,也比呆在這個地方強!
可是——驚羽在殤斗前就會被引薦給鎮(zhèn)北侯,殤斗的勝者不過只是徒勞而已!并且,此次鎮(zhèn)北侯公開挑選副將,肯定備受關注,奴隸們也會拼盡全力去取得這個出人頭地的機會。這次的殤斗……怕是更難了!
小景幽幽嘆了口氣。
時間轉眼就來到晚上,小景的窗戶被敲響,下一秒,一身夜行衣的驚羽破窗而入!
“跟我走!”驚羽攔腰抱起小景,足尖輕點往窗外奔去!
一路上了屋頂,他將小景放下,兩人在屋頂上飛快地移動,猶入無人之境!
很快來到了風雨樓的大門前,今天他們運氣很好,兩個手持兵器的看門護衛(wèi)都在打著瞌睡。
驚羽大喜,握住小景的手腕:“趁現在,走!”
驚羽拉著她輕輕跳下屋頂,對她小聲耳語道:“我先出去,你跟緊我!”
說罷便屏住呼吸,往門口走去,眼看還有幾步就能跨出大門——
“呼——”右邊的小廝突然翻了個身——
驚羽猛地頓住腳步,額頭滲出了冷汗。
好在他只是翻了個身,又砸吧砸吧嘴睡著了。
驚羽在心底出了一口氣,輕松踏出了大門,回過頭向小景露出一個招牌邪笑,示意小景快過來。
小景看著他浸滿笑意的紅眸,忽然覺得好像一輩子就這樣也不錯。
她下意識地邁出一只腳——
電光火石之間,一個想法突然在她的腦海間閃過,她生生頓在原地!
就算她逃出去又怎么樣呢?驚羽遲早都會發(fā)現她是女兒身,然后呢?仗著這幾年的感情,他就算一時寵愛她,她總會有年老色衰的一天,又豈能在他的羽翼下過一輩子?
況且,風雨樓樓主甘谷有意將風雨樓交給驚羽,肯定會以驚羽與甘月成婚為前提,那她呢?給人伏低做小,相夫教子一輩子?
不不不,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小景愣愣地望著驚羽,直直后退了一步——
驚羽的紅眸充滿了驚訝與不解!
小景一時間思緒萬千——驚羽是樓主甘谷器重的人!即使被守衛(wèi)們抓住私自出府,也不過是惹樓主生氣,把他關起來。等到樓主氣消了,自然會將他放出來,只是將他引薦給鎮(zhèn)北侯的時間會晚一點而已——
而這時,殤斗一定會產生一個勝者!堂堂鎮(zhèn)北侯不可能言而無信,那就只有一種可能,將他們兩人都收下!
到時,驚羽武藝高強,一定能成為副將,而她,只要當一個小小的士兵就好了!
小景連連后退,她的眼眶一點點變紅,然后她用口型對驚羽說:“對不起——”
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驚羽下意識想沖進去將她抓出來——
可是小景狠狠地一跺腳,驚醒了門口的守衛(wèi)——
“干什么的!”守衛(wèi)們的兵器交叉在一起,擋住了驚羽的去路,驚羽一只手抓住冰冷的武器,身體努力往前傾,另一只手還保持著抓她的姿勢——
他紅眸里翻涌的憤怒與質問快要將她淹沒了!他在問她,為什么!為什么拋下他!她明明答應過他!永遠都不會和他分開!
小景臉色慘白,不停地后退著,豆大的淚珠不斷順著兩頰滑下,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驚羽!一千一萬個對不起!給我一點時間,我們不會分開的!
我真是個惡毒的女人,他到現在也想著我,我卻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將他置于不利的境地??!
小景痛苦地蹲下身捂住臉!
驚羽被守衛(wèi)們押著去見樓主了,他臨走時看她的眼神充滿深意!
“咚!”小景朝著驚羽走的方向一直跪到腿發(fā)麻,幾乎站立不住時才一瘸一拐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