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幾下門,門開了,入眼的是穿著圍裙的梁媽,辛文玉。
母子兩的眉眼神似,梁起這時候就站在門口看著梁媽烏亮的頭發(fā),并不太瘦的身形,鼻尖忽然有點酸,
“媽,我回來了?!?p> 事實上,雖然早就對父母年輕時候的模樣記憶深刻,但真正親眼看到父母當(dāng)下的模樣,梁起還是忍不住嘴角上揚,因為幸福。
多好啊,一切還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樣,父親依舊健壯,母親的身體這時候也是倍好的。
“嗯?你怎么回來了?”
梁媽愣了一下,而后立馬把梁起扯了進門,把門關(guān)上,皺眉,
“在學(xué)校闖禍了?”
梁起笑著搖搖頭,“怎么會呢,您又不是不了解我?!?p> “呼?!遍L呼了一口氣,梁媽這才安心,“我還以為你學(xué)隔壁茶娃去賭博欠錢回家討錢還債來了,那天茶娃也是突然間回來的……沒有就好,沒有就好,也是,我家起兒怎么可能干那種偷雞摸狗的事?!?p> 梁起:“……”
所以這算是我媽給我親自立了個flag嘛……可能,也許您兒子我也需要和家里借著錢呢來呢?應(yīng)該不會被打死吧……
“起兒,過來,坐下吃飯。”一旁坐著的梁國雄看到自家兒子歸來,笑容里有自豪,但更多的還是欣慰。
畢竟梁起可是梁氏宗祠里頭一個考上大學(xué)的文化人,所以他的名字早就已經(jīng)被刻在祠堂里的族譜石碑里,對于梁國雄這類家族觀念極深的人來說,這自然是光宗耀祖的人生頭一等大事。
梁起乖乖應(yīng)了一句,坐下,梁國雄給他倒了一杯滿滿的酒液,
“上大學(xué)了,能喝吧?”
梁起笑笑,點頭,“能喝的。”
梁父先是一笑,而后抿了抿嘴,嚴肅道,“喝是能喝,但這東西別喝太多,喝多誤事,明白吧?”
“明白?!绷浩鸲似鹁票?,突然回想起前世因為創(chuàng)業(yè)的原因不斷流連于各類酒桌飯局,或吹捧,或狂放,或勸人一醉,卻唯獨沒能在父親健康的狀況下和他喝一杯,的確是做兒子的不孝……
雙手默默地端在酒杯底下,四十多年的經(jīng)歷綿延婉轉(zhuǎn)化為一句誠摯的言語,
“爸,辛苦您這些年了?!?p> “誒?!绷焊刚艘幌?,隨后爽朗一笑,嘴角都快笑出花了,“懂事了懂事了?!?p> “嘭。”
酒杯輕輕一碰,二人皆是一飲而盡。
“嘖嘶——”
酒很糙,也很辣,父子兩不約而同的哈了一口氣,而后開懷大笑,
“不愧是我老梁家的種,看你這樣,酒量就不比爸差!”
“那可不是,誰不知道我是峽元鎮(zhèn)酒神的兒子!”
嘶!
這馬屁拍的,梁爸真正那叫一個舒坦,心里頭更是慶幸當(dāng)初砸鍋賣鐵也要送兒子上大學(xué)的決定,你看,這上了個大學(xué),情商這是蹭蹭蹭的往上漲啊。
“辛文玉,瞧瞧我這兒子,不但懂事會說話,還長得俊,將來那必定是國家棟梁的料?!?p> 梁起若有其事的點點頭,“都是爸媽遺傳的好。”
父子商業(yè)互捧即將開始,結(jié)果辛文玉一看父子兩的囂張氣焰,立馬開始打壓,
“你個混小子,少吹你爸,你爸那點本事全灌在酒罐子里了,也就你還能這樣吹?!?p> “嘿嘿嘿?!?p> 老梁也沒惱,只是靜悄悄的擺了個噤聲的手勢,而后父子兩再輕輕的碰杯,一杯再一杯……
溫馨的晚飯還在繼續(xù),天色這時候還沒暗,遠方的晚霞嬌俏地挑開身前的陰霾,繼續(xù)散發(fā)著最后的光和熱。
突然的,外面就響起了人群鼓噪聲,一家人對視了一眼,
“啥情況?”
“不曉得呢?!?p> “出去看看?”
夫妻兩齊齊放下碗筷,梁起也跟著出去。
巷口很熱鬧,挨家挨戶得站在門口外觀望著,有些人甚至來不及擱下飯碗,就站在門口邊吃邊看著,熱鬧非凡。
視線里,謝嬸家門口圍著十來個身著黑色禮服的男人,居中位置站著的是一名30歲出頭的男人,留著平頭,干練十足,手里抓著一疊剛封好的紅包,見者有份,一個個的給鄰居發(fā)過去。
果然,說曹操曹操到,謝超回來了,而且看模樣,是真的發(fā)大財了,有些鄰居按耐不住摸了摸紅包,嘖,兩張四人頭!
“真不得了啊,謝超這小伙,我以前就覺得他有前途,果然,這才出去兩年就風(fēng)生水起了?!?p> “謝嬸,你有福了??!”
“真是一表人才,這西服穿得真體面?!?p> “娃兒,以后要多學(xué)學(xué)人家謝超,出去掙大錢。”
……
人群里在議論著,用自己的腔調(diào)說著奉承話。
謝嬸站在門口臺階處,合不攏嘴,只不過每當(dāng)謝超手里的紅包發(fā)出去一份的時候,眼里還是若有若無的閃過一絲心疼。
財富來得太突然,謝嬸的小市民觀念也不可能轉(zhuǎn)變得那么快,當(dāng)下的心情是痛并快樂著……
“臭小子,出去那么久也不打個電話回來,媽還以為你干啥了,萬幸人終于是回來了?!?p> 謝超笑了笑,“媽,我這不是去港城那一帶賺錢了嗎,家里又沒電話,寫信你也不認字吶,等過幾天我就給你配一部手提電話,以后你想我就可以用那東西找我嘮嘮?!?p> “誒,超小子,那手提電話現(xiàn)在得多少錢?一聽就不是便宜的貨。”有人好奇問道。
“還行,千把塊錢的東西,以后我家裝一個固定電話,大伙有用的話都可以拿去用。”
“哈哈,那我們倒是沾光了。”
一群人起哄著,話題當(dāng)然都是圍繞著謝超母子,謝嬸心里歡樂得,回來了,都回來了。
眼神大約周邊一轉(zhuǎn),看到站在對門口的梁起一家,喜不自禁,
“起哥兒。”
“你可真是我家的福星。”
“看起哥,以前長得小還看不出來什么,現(xiàn)在一長大,看看這臉,這鼻子,慈眉善目的,福相啊。”
“大學(xué)果然是高水平出人才的地方?!?p> 眾人歡笑著,在場的唯有梁父梁母還有謝超那一班人一團霧水。
慈眉善目那是形容帥哥的嘛,大爺?shù)模艺媸欠鹆四懔恕?p> 梁起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但也就聽著,沒做聲。
謝嬸這時候已經(jīng)走過來了,把紅包往梁起手里一塞,興奮道,
“文玉,你兒子真是福星啊,你兒子傍晚回來,我還說我家兒子兩年沒消息了,結(jié)果起哥兒和我說我們家謝超馬上就回來了,而且會帶好多人回來,說我要富貴了?。∥耶?dāng)時還以為這是玩笑話,結(jié)果你看!”
“真是巧啊,話說謝超,你真在外頭碰見起哥兒了?”人群中有人這么問了一句。
謝超愣了一下,搖搖頭說,“沒有吧,我從來沒去過廈市,這也是這么多年第一次見到小起吧,好些年沒見了,一眨眼小起都這么高了?!?p> “咦?那他怎么知道你發(fā)達了?這也太巧合了吧?”
“難道這還能蒙對的?”
“應(yīng)該是算出來的吧,大學(xué)生嘛,咱們沒文化的不懂?!?p> 話題的重心陡然轉(zhuǎn)到梁起身上,鄰里鄰?fù)饽悴逡蛔欤也逡痪?,鬧鬧熱熱的,場面甚是融洽。
梁爸梁媽這時候也懵了,皆是朝著梁起投以探究的目光,那眼里的意思分明在說,“大學(xué)里還有教算命?”
梁起隨意的點點頭,“嗯……大學(xué)有社團老師教這個,我學(xué)了點皮毛?!?p> 管他呢,不就是一個話題嗎,搪塞過去就是了。
結(jié)果,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謝超那班人里突然站出來一個穿著黃袈裟的和尚,留著光頭,頭上還有戒疤。
“這位施主,敢問是哪位高人在學(xué)校施教?想來施主年紀輕輕就能有如此功力,您口中的那位老師自然也不是平凡之輩,貧僧人脈不算廣,但有道行的大家基本也都認識,就是不知道施主所說的那位老師姓甚名誰呢?”
梁起:“???”
麻痹,哪冒出來的和尚,你不去工地抬杠真是可惜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