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玉思忖了許久,才緩緩開口說道,“我,想請你去跟皇上說黎叔遠的大不敬之罪是莫須有,黎伯父雖然迂腐了些,可他絕對不敢做這種事情?!?p> “你有證據(jù)?”
若水搬了個凳子讓慕淮安坐下,他坐下后淡淡的望著面前的人,眸光平淡。
“我,沒有。”黃錦玉頓了頓,默默地低下頭囁嚅道。
“這件事交給我,明天上朝,我會和皇兄說的?!?p> 黃錦玉抬眸,望著慕淮安的眸子忍不住蓄滿了淚水,深深做了一個禮,“多謝王爺?!?p> 門被輕輕關上,慕淮安收回目光,讓若水扶著起身,邁步往房間走去。
躺下后,若水幫他掖了掖被子,在床頭坐下,微不可聞得嘆了一口氣。
即使如此,還是被慕淮安聽見了。
“怎么嘆氣?”
“王爺是不是喜歡上郡主了,什么事都為她做,就像是今日,王爺原是不能起身的,還答應幫她去和皇上說情,皇上哪是這么好說話的,上次為了讓她去北境,王爺把東郊大營的兵權都交出去了,這一次,皇上肯定沒那么好滿足?!?p> 若水沒有回頭,抱著膝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過了一會,沒有等到慕淮安說話,回過頭一看,他早已經(jīng)睡著了。
若水嘆了口氣,吹滅了幾盞蠟燭,繼續(xù)坐在那,腦子里卻忍不住想到了以前。
他從小就跟在慕淮安身邊,良妃對待他們一直都很好,直到慕淮安成年,獨自出去立府,還時常派人送一些糕點,吃食。
那個時候的王爺,每日都是笑的。
自從良妃娘娘走了之后,王爺也就變了,變得不愛笑了,心里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他自然是希望能有個人想良妃娘娘一樣溫柔,體貼,無微不至的照顧著王爺。
可是那個郡主,王爺為她做了這么多,到頭來,只得了一句多謝。
簡直太不公平了。
黃錦玉出了胡府之后,往一邊的丞相府跑去,剛走到門口,便看見趙沐澤在一旁的巷子里,沖她召了召手。
“我來晚了一步,她進去了?!?p> “那我們便在這等等吧,她應該會出來吧!”黃錦玉頓了頓,緩緩開口說道。
“你去找霖王了?”
趙沐澤看了一眼她的臉色,試探性的問道。
“嗯,他答應了明天要去找皇上求情?!?p> 一提到慕淮安,黃錦玉的心情莫名的有些壞,沿著墻角緩緩蹲下,拿手托著小臉,靜靜地望著前方。
他到底為什么會這么對自己,為了報復,還是為了拉攏勢力?
現(xiàn)如今國公府的勢力,明眼人都能看出來,早已經(jīng)不如從前,他到底是為了什么?
她始終不相信,慕淮安做了這一切,只是為了自己這個人。
一直等了許久,遠處漸漸傳來梆子聲,以及打更者的喊話,“天干物燥,小心火燭,亥時?!?p> “我們走吧!”
晚風越吹越?jīng)?,趙沐澤將身上的短衫脫下來給她披上,又看了一眼丞相府,值班的人已經(jīng)換了三批,還是不見有人出來。
黃錦玉深呼了一口氣,默默地點了點頭,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離開,徑直朝國公府走去,到了后門,黃錦玉下車,將短衫扔給了趙沐澤,囑咐了一句后,走了進去。
翌日清晨,黃錦玉早早起身,原本想去前院待著,等著黃逸夫下朝,剛邁出門口,綠昭焦急的跑了過來,“小姐,三少爺一夜沒有回來?!?p> “由他去吧!”黃錦玉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哥哥什么德行,自己是知道的,從小到大沒有經(jīng)歷過什么大事,現(xiàn)如今遇見過這樣的事情,由著他去想想,也未嘗不是一件壞事。
“要不要派人去找找,三少爺不善武藝,若是——”
“不用,由著他去?!秉S錦玉淡聲回了一句,便帶著綠籬往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往常這個時候,方悅都會在前堂準備早飯,可是今日卻只見到幾個嬤嬤在那。
“夫人呢?”
“回小姐,老爺病了,夫人在那陪著呢,夫人讓老奴在這等著小姐,讓小姐自己用飯?!?p> 父親病了?
黃錦玉聞言,匆忙往黃逸夫院子跑去,剛走到門口,便被出來的方悅阻止,“你父親病了,剛吃了藥睡著,你先去前廳,我過會就過去?!?p> 黃錦玉只得點點頭,轉(zhuǎn)身往前廳走去,心里卻是忍不住的擔心。
一直等了一會,方悅才帶著丫鬟緩緩走來,溫柔的眉眼處盡是疲倦。
“母親,父親是怎么病了,可有叫大夫過來看過,或者我去看看也行?!秉S錦玉起身,有些擔心的說道,雖說她的醫(yī)術不過寥寥,但是看個頭疼腦熱應該不是什么問題。
“你坐下吧!你父親是急火攻心導致的氣血逆行,休養(yǎng)休養(yǎng)就好了?!?p> 方悅嘆了一口氣,拿起帕子擦了擦眼邊的淚。
“父親他?!?p> “唉,事到如今,母親也不想瞞你了,你們都先下去吧!”方悅揮了揮手,示意身邊的人都出去。
丫鬟們行了個禮,退了出去。
方悅帶著黃錦玉進了內(nèi)室,輕輕地關上門,坐在一邊,這才緩緩的開口說道,“當年,你大哥和你大嫂青梅竹馬,原本就等著你大嫂隨父出征歸來,正巧你大哥平定川蜀匪亂,便可以上書皇上,請皇上賜婚。可那時,當今皇上因為機緣巧合也喜歡上了昭兒,求了皇后為他提親。那個時候,你父親為了讓他們在一起,拿出自己的軍功去找先皇,先皇答應賜婚,自那以后,我們一家便被派去了西陲,安撫邊境。后來當今皇上即位,便派你哥哥嫂嫂去了北境,并頒發(fā)了詔令,無詔不可回。那北境之地苦寒,你大哥大嫂這一待就是十幾年?!闭f到這,方悅拿起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淚。
原來。
原來,當日大哥中毒,慕振千派人囚禁國公府,這一切源頭竟是因為大哥曾和他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如今,三哥的這件事一出,落入慕振千的耳朵里,難免不會讓他想起當年的事情。
原來,黎伯父今日的罪過,不過是頂了當日大哥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