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走著,沈云容很快便成功的將在路上遇到的人,一一迷惑了過去。府中之人本就訓練有素,待人和善。見是來了新人,又不識得路。便給她指了路,如何往后院而去。
若說為何這些人皆不疑心,陳月的來歷。蓋因,凡能進府之人。都是經(jīng)過嚴格篩選,來歷清白之人。每個新人進府之時,皆是在眾人面前過了明路的,人人識得。不過,少夫人親自易容假扮,在府中行走,這種事情,也是常人所不能想的。
她的目的很明確,隱于人中,以圖轉(zhuǎn)機。她與王湛的身份面容將暫時掩蓋一下。
將渡過一段,真正隱藏的日子。當她看見遺詔之時,便已決定她往后的人生,將會因它而動。因它而生,因它而長久不息的存在,直至完成遺詔之令。
她想,或許是天意使然,因了李南葛的不愿,遺詔并未按師父原定的日子,被看見。她得以在王湛之前,看到遺詔之令。她明白,若是同時看到,王湛必不愿讓她卷入其中。她大約很難再從王湛那里得到相關(guān)的消息。她明白他愛護她的心,如昭昭日月,不可隱之。
而她所付出的,只是在他身后,默默望著他的背影。等待著,不知會如何的結(jié)果。即使有王氏家族這樣強大的后盾。也不能完全保證,事情的走向與過程。而在這其中,王湛所要付出的,便是她想為之付出的。即使,他并不能,也不愿讓她這樣做。
所以,當她先于王湛得知遺詔之事。她便要有所安排,以期最好的結(jié)果。如同李南葛所說的那樣,“你當真是嫁了個好夫婿啊?!蹦敲?,現(xiàn)在,她便要回報于他,開啟她不為人知的一面。
真正的陳月已經(jīng)出府而去,但在必要的時候,她還會回來,接替沈云容的身份。
此時,崔管事出面,嚴令各處,看好門戶。言說主人不在,需得更加謹慎小心。便是向眾人交待了王湛與沈云容此時,皆不在府中。
李南葛與三人議定了行程,出門在即之時,卻找不到他的影蹤了。傳話道,要去找一種難得的藥材,需要一個時辰后,才能出發(fā)。三人聽聞,是去找藥材,不好相阻。自然只有等待著。
此時,煙雨朦朧,眾人在門前等候。李南葛果然按時出現(xiàn)。他揮了揮手,隊伍便出發(fā)了。如此儀表堂堂,穩(wěn)重得體,輕易便取得了別人的信任。那三人不疑有他。
行過一程陸路,李南葛提議改由水路而行。理由是可以順路再去尋覓一味藥。眾人自然沒有異議。這樣行程過半,他們尚在船中而行。水面上有淡淡的霧氣彌漫,煙雨之時,雖仍勻速而行,難免要比平時緩慢些。
李南葛并沒有與那三人同在一船,他趁白日里,經(jīng)過一處??堪稌r,已是悄無聲息地下船而去。那么,此時,方有緩緩展開的一段故事。
他下得船來,暗中觀察那三人的舉動。是否與外人有所聯(lián)系。是否會因為他的離去,生出往日里未曾表現(xiàn)出的真實來。
暗夜之時,月光浮于水面。不知是誰在甲板上,燃起了一點焰火,微晃左右,隨即滅去了。水面上并不止一條船,本是航道,有船只來往也屬正常。
有人攀上了船舷,輕躍身形,來到了池景所在的房間之外。此人貼在門上,細聽了一回。這才扣響了房門。待門微開一條縫隙,便立即閃身入了房間。屋內(nèi)并沒有點燈,只有月光微亮。
池景顯然正在等著此人。他將密封好的信交到此人手上。用油紙包裹,小小一卷。這人便略一點頭,將信貼身收好。在暗夜中,消失在茫茫水波里。
李南葛正在后面的一條船中熟睡,聽得輕扣艙門之聲響起,隨即醒來。他翻身下床,來到門邊,拉開門來。門外正是沈云容借給他的人。
他進得門來,從懷中取出,方才池景交給別人的密信。因用了油紙包裹,密信打開來,依舊是干燥的。
“凝雪丸已無,有當年醫(yī)者隨船而行。身困。望派人接應,否則恐難成事?!?p> 然后,還有一幅詳細的平面圖,標明了人員的所在及防衛(wèi)布置。
“如果,真如他們口中所言,只是尋醫(yī)問藥。何至于此?!崩钅细饟P了揚手中的密信。
“是在何處截獲的?”
“是在得知,要將信傳遞到何處之時,當即截獲的?!?p> “做得好?!?p> 原來,當那一點焰火燃起時,便引起了注意,雖只是轉(zhuǎn)瞬即逝,仍然沒有逃過被發(fā)現(xiàn)的命運。只是暗中,更是加強了對船上的戒備。
當有人潛入池景的房間,立即便被發(fā)覺了。及至那人離開,身后跟隨了數(shù)名識得水性的好手。一直跟隨著,直到發(fā)現(xiàn),他所要去的地方,正是離池景等三人所乘之船,最遠的一條小船。
一人制住他的雙腿,一人將他的上身牢牢抓住。再一人,趁他還在掙扎之際,將他結(jié)結(jié)實實的捆住了。真是水中遇到橫禍一場啊。暗夜里,看不清波流涌動。他便被帶到了李南葛所在的船上了。
“最遠的那條船嗎?”
“是的,白日里,我們已經(jīng)查過。和我們的船前后可見的所有船只。其它船只,皆有真實目的地。有行商,有送客的,也有去往各處,接送家人的。只有這一條船,乃是半途買來的?!?p> “半途買來的?有意思??磥?,是跟丟了,又急急趕上來的。看來,出手也是不小啊。買了一條船。”李南葛悠悠地說道,一面捏緊了手中的密信。
“船上的其它人呢?”
“未曾發(fā)覺有異。應該還在等待此人回去?!?p> “那么,我們便換個人去和他們接頭吧。只不過,信的內(nèi)容嘛,就需要換一換了。”
這邊,李南葛在桌上重新寫了一封信。依之前的樣子,用油紙包裹好。
水中拿下的這個人,已從他口中套出些許的消息。再將他的衣裳換了下來,選了一個身材相仿之人,夜色中,向那條船游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