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容說完一席話,見諸人神色驚訝,心知為何。便說道:“我只是見巖管事草圖繪制出色,忍不住多說了幾句。如有不當之處,還請各位見諒。只是,如今,我還有一個建議,還要請在場各位指正一二。”
“容夫人客氣了,只憑剛才,您說的一番話。您的建議,我等是一定要聽一聽的。”王巖肅然神色,認真開口道。
“這里有一處屋舍,是否為平日查看山壁之用?”
王巖看時,只見沈云容手指一處屋舍,正在山壁中部,下為木梁支撐,背倚山石為托,兩側自有繩索牽引固定。
“正是做為此用。”
“我觀圖中,這處屋舍便是固定在此處吧?”
“確是固定在此處。”
“不如將屋舍改成可上下左右移動,也可方便巡查。若有何事,也可快速回報?!?p> “上下左右移動之法?這,我雖在古籍中看過實例,但若用于實處,怕是有所不及啊?!?p> “若是巖管事同意,我可以現(xiàn)在畫出草圖,供諸位參考。”
“若果真如此,那是太好了,若真能用上此法,以后可以推廣之,構筑上的很多問題都可迎仞而解啊?!蓖鯉r欣喜道。
于是,沈云容便立于亭中石桌前,提筆細細繪制起來。眾人皆不出聲,俱靜靜等在一旁。
待草圖繪制成了,沈云容又與眾人詳細推演了,屋舍之運作施為。又談論了整體構筑之關聯(lián),并談到族中需修繕之處。不覺已是過了半日,沈云容惦記蕊兒,這才告辭離去。
只留下王巖諸人,感嘆欣喜不已。未料到下任族長夫人竟如此博學,看來王氏宗族倒是沒有選錯下任族長夫人啊。
沈云容原定今日去清云觀的計劃,便擱淺了。只能擇日再去了。
待到晚間,王湛回來,聽聞此事,也是頗感興趣,想明日去往王巖處,要到圖紙,定要仔細看上一回。
“那你明日早些去看。”
“好,為何要早些去看?!蓖跽可焓痔嫔蛟迫菥U起長發(fā),方便她摘下頸上飾物。
沈云容正坐在梳妝臺之前,摘下一串和田玉嵌珠瑪瑙項鏈,放入狀奩內。
王湛又輕放下沈云容的長發(fā),聽到她的回答:“因為,明日你要陪我上山采藥啊?!?p> “采藥的話,需得凌晨出門。你讓我早些去看圖紙,那還要早到何時呢?”
“你不知,他們現(xiàn)在是晝夜不停嗎?”
“晝夜不停的營造嗎?如此,明日只需路過那里,就可以看上一眼了?!?p> “正是如此,如今構筑之詳情,我剛剛都與你說過了。你是想親眼看看圖紙與實景吧?”
“的確,我只是想親眼見見營造中的圖紙與實景。因為那是夫人,你的杰作??!”王湛語中帶笑,頗感自豪。
“那也不是我一人之功,營造司中俱是精于此道之人。我不過提了點建議罷了?!?p> “這個建議提得好啊,這也不是什么人隨便就可以提出來的?!?p> “看來,你的夫人還是很有些才能的。”沈云容笑道。
“確實如此?!蓖跽繑堊∩蛟迫莸募绨??!肮贿€是我的夫人好?。 ?p> 兩人溫情依偎了一會,從打開的窗戶看出去,一彎新月,也籠上了脈脈情深。
入夜時分,竹葉留影,瑞香叢叢,小徑幽長。連卷丹都已入睡,夢中猶在輕動小爪。
第二日清晨,王湛與沈云容,行走在密林之中。此行,原是為采藥而來。王湛特地早起,已先行去看過了山崩之處的營造。
正值隆冬過去,春已來到之際,密林之下卻是別樣景致。在落葉之下,有密密的綠芽生長出來。枝頭萌發(fā)新葉,也有終年常青的林木依然故我。
眼看采了半簍藥材,又到流水之中尋了數(shù)塊鵝卵石,以備碾藥之用。
兩人在溪邊停歇下來,擦拭汗水。陽光溫暖地灑落下來,溪水潺潺流動。
“再往前走一段,我們就回去吧?!鄙蛟迫菡f道。額頭上的汗水,正在陽光下透著光亮。
“好,再走一段?!?p> 王湛一邊說著,一邊遞給沈云容布巾,示意她擦去額上的汗珠。
沈云容接過布巾,輕輕擦去了汗水。又見王湛臉上猶有未曾擦干的汗珠,便伸手替他擦去。王湛也配合著將臉略靠近沈云容的方向,方便她伸手過來擦拭。兩人默契已久,彼此間常常并不需要言語。
兩人歇息了一會,便準備繼續(xù)往前行去了。
走到一處,地勢斜傾,有亂石嶙峋。兩人停住腳步,四處觀察了一下。發(fā)現(xiàn)越過這片地勢,便是樹木蔥郁,有一汪潭水如碧。
兩人對視一眼,王湛展臂摟住沈云容的腰間,沈云容則緊挨著王湛。王湛輕輕躍起,便從高處掠下,有山風吹動了兩人的衣衫。不知從何處,飛來數(shù)只紅腹錦雞,跟隨在兩人的身旁。金黃色絲狀羽冠,滿身絢麗的羽毛,長長的尾羽在空中散開,悠閑地上下扇動著翅膀。
待兩人平安落在潭水邊的一塊大青石之上,數(shù)只紅腹錦雞也隨之落在附近,其中一只落得近些,就停歇在兩人的腳邊,還落落大方的看了兩人一眼。隨即展翅飛向潭邊的林木之上,垂下長長的尾羽。其余紅腹錦雞也各自飛向林木之中。恰在潭水兩側的林木之上,各立著一只光華奪目的紅腹錦雞,猶在枝干一端,閑閑邁了兩步,隨意立在那里了。
王湛與沈云容對視一眼,共同看向身邊的紅腹錦雞。兩人同時一笑,便是驚艷了一片天地。
兩人又環(huán)視了周圍,見四面翠意欲滴,枝葉繁茂。面前的潭水原來是由一個小瀑布流下而形成的。之前遠看時,潭水如碧。近處看時,卻是清水一汪,透明見底,只略略沾了些青碧之意。
潭水之上冒著絲絲熱氣,沈云容以手試之,潭水溫暖。又見潭水中央有一泉眼翻涌。兩人以潭邊草葉團成碗狀,在潭水中取了清水,略撒了些隨身帶的藥粉,以清潔潭水。那藥粉并不影響潭水本身的水質及味道,只是清潔之用。蓋因此處,察看周圍,應有不少獸類,鳥雀等前來飲水。為謹慎起見,必要的清潔是需要的。
待兩人飲水之后,又將隨身的水囊裝滿,便手牽手往前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