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贇話語間的“她”蔣善心下了然,小平子的信中也提到毓王待阿若不同于常人,先前他只道是祁贇癡傻,但現(xiàn)在了解了個通透卻又不大明白起來,雖對阿若脫了奴籍而高興可又為琢磨不透眼前人而苦惱。
心下惶恐咬咬牙的看向祁贇,“多謝殿下老奴知道了,只是有一事老奴哪怕掉了腦袋也要向殿下問清楚,阿若那丫頭是個命不好的她是以罪臣之后的身份入宮的,老奴撿到她那天她小小的一團縮在拉恭桶的車旁,尖削的小身板一直在抖用了一把粽子糖才把人哄出來,小心翼翼的從老奴手中拿了一顆糖就一個勁的盯著老奴;
“許久之后才和老奴說了兩個字,那兩個字十余年都刻在了老奴心上,阿若喚的是“爹爹“!從那之后老奴便把她帶在了身邊心下也把她當成親女,時光荏苒轉(zhuǎn)眼她成了大姑娘,再后來她又去了殿下處,實不相瞞之前老奴也交代過阿若讓……讓她尋個機會便離了殿下,可那丫頭死心眼明明出宮前答應(yīng)的好好的沒成想?yún)s是故意說了讓老奴心安的!
“之后的事殿下想來也是知道的,說這么多其實老夫只想問殿下一句,這句話即使殿下要治老奴大不敬之罪老奴也要問,殿下倒底是真的在乎阿若還是只是把阿若當作一時的感興,此番老奴知道阿若的郡主之位是殿下謀來的,可殿下若只是……那老奴冒死也會把阿若送走!
祁贇見過粉團子似的阿若,見過粗枝大葉的阿若也見過傻傻的阿若,可沒見過頹弱對人不信任,卻又被一顆粽子糖就引出來的阿若,看向眼前這個已過不惑之年的老翁,是他把那個對世界充滿恐懼的阿若,變成了自己現(xiàn)在遇到的傻而不自知卻又對自己好的阿若,心下更多的是感激,面上動容將蔣善先前沒拿穩(wěn)的水壺拾起穩(wěn)穩(wěn)的放到蔣善手中,
“孤會護著她許她盛世,再者她是“太淵“傳人是榮安郡主便是這東祁之主也不能辱她分毫,你大抵不用太過擔憂,縱是鏡花水月也得有花有月”!
這些話即使說給蔣善聽的也是說給祁贇自己的,從前蒼梧也問過但他沒能答,也許現(xiàn)在他有了那個答案。
祁贇的話或許算得上是承諾吧,蔣善像吃了顆定心丸,抹了抹不知何時流下來的淚,即使現(xiàn)在就死自己也不再有什么牽掛了,終是有一個更強大的人護住了他“閨女”!
想到一些舊事蔣善嘆了口氣,平復(fù)了下情緒還是走進了里屋,從暗匣中抱出一個烏木盒子遞給祁贇,人則跪了下去,“殿下既說要護著阿若,那老奴也定當投桃報李,老奴知道幫不了殿下什么,只是盒子里的東西定會是殿下想知道的,說來慚愧老奴本想把這一件百年之后一同帶著去的,只是而今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應(yīng)交給殿下”!
狐疑的看了一眼手中的盒子在觀蔣善之姿,祁贇平靜無浪的心湖上蕩起了一層漣漪,扣開盒子,里面裝著的是一些未燒完的殘信,瞧著紙張泛黃且有些斑駁應(yīng)是十余年前的。雖燒毀了大半但上面的字卻依稀可辯,
“……十年,以丁香四錢,馬錢子,烏頭花汁……
……藥效初顯……皇后近來已不能視物……
此中皇后不可能是韋后,思及十年前阿母的癥狀祁贇拿著殘篇的手開始顫抖,霎時眸眼中盡是狠厲,手中的烏木盒子震作幾塊碎木。
看向跪著的蔣善,“這殘篇從何而來,有可知幕后之人是誰”!
蔣善閉了閉眼,“十余年前老奴還不是內(nèi)務(wù)局管事的只是在前總管秦盧海下面做事的,那時候老奴一心想的都是怎么搬倒秦盧海,有一天夜里老奴安插在秦盧海身邊的小太監(jiān)偷偷來報,說是看見秦盧海偷偷的抱著一個盒子出門了連身邊的親信也忙著;
“老奴想大抵是行賄賂之事,就偷偷尾隨了一路到了通渠邊才停下來,接著便見秦盧海在燒一些物件,起初老奴只以為是在祭奠誰直到突然從暗處走出一個人,把秦盧?;钌缢涝谕ㄇ锊磐蝗灰庾R到事情的嚴重性,老奴膽小不敢出聲直到人走了才敢走出去,信燒了大半只拾得這些殘章,至于幕后之人老奴是沒有查過的只是黃百年在承明宮當差時有見到一個手上有顆黑痣的人,那推秦盧海的黑衣人手上也是有顆黑痣“”!
承明殿!
聞言祁贇充滿殺氣的眼眸變得幽深,朝蔣善揚揚手示意他起來,聽不出情緒道,“孤知道了,你去尋阿若吧此間的談話別讓她知曉,巳時把她送到宮門口即可“!說完便轉(zhuǎn)身出了門。
看著漸遠的身影蔣善冗長的嘆了嘆氣,大皇子終究是背負太多,不過此番他也算是無憾了,只望他以后能承這份情別忘了今日之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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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跨院
阿若見到崔姑姑又哭了一場,她原也不想這么感性的只是見著了人,這淚就什么也控制不住了,鬧得崔姑姑是又高興又心疼。
直直走到院中摘了今年新出的桃哄小孩似的哄阿若才把人給逗樂了,其實大多是阿若臊的慌都不好意思再哭了。
接過桃兒臉也變成了桃色,蔣善來的時候阿若已經(jīng)連吃了幾個桃,五月的桃已是半面紅瞧起來好看吃起來也脆脆的,很難讓人停下來。
瞧著相談甚歡的兩人蔣善心中微微甜,每到小跨院都有一種家的感覺,清了清嗓子不重的在阿若頭上敲了一下悶笑道,“你個小沒良心的吃的倒是樂呵,怎地成了郡主就不搭理雜家啦”!
“哪的話啊,我哪敢啊瞧著這不就挨打了嘛……阿若嘴里還有桃肉說起話來有些含糊不清,視線來回間見還有一個人該一道來的現(xiàn)在卻不見人影,面上有些不覺自己都未曾發(fā)覺,片刻后才道,“殿下怎地沒跟著一起過來嘛”?
見阿若當著自己的面關(guān)心的卻是相識不到半年的祁贇,蔣善感覺心里有受打擊,尋了個位坐下拿起半熟的桃也啃了一口,只是牙口不大好只咬下來一點點!
嚼了嚼口中的桃肉才慢條斯理道,“殿下有事先去處理了,怎地就住在一道兒一刻不見就急啦,可憐雜家?guī)自虏乓娔阋幻婺銋s是想著殿下!
蔣善別扭的話羞的阿若些許沒被一口桃肉噎死,忙向崔姑姑搬救兵,
見狀崔姑姑也樂了,又給阿若塞了一個桃,“這,姑姑可沒辦法,你這去的久了就姑姑也想你了,你若惦記殿下待會兒自己摘些桃給殿下送去罷,姑姑這小跨院的桃比之越州的供桃也是不差的”。
崔姑姑難得的會當蔣善的面維護蔣善,蔣善當即就樂了眼睛瞇成了一條縫,聞著咬不動的桃子也覺得香甜幾分。
見崔姑姑也不幫自己還挪瑜自己阿若覺得還是安安靜靜吃桃算了,思緒也順著崔姑姑的話飛到了后院的桃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