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怎么來了?這一大早的!”盧娘子見我笑臉相迎道。
“我入府也都近一月了,同其他幾位娘子都算是相熟了,倒是我這無音閣同你這蘆笙閣離得不近,倒也就顯得我同盧娘子生分了。所以,今日正好趕巧,來看看盧娘子?!?p> 她微微在唇角勾起一抹嫣紅的笑意:“辛姐姐有心了,盧琳身份低微,才疏學淺,從入府至今,少主都已經(jīng)很少來了,難能辛姐姐掛念了。”
我當時就特別想說一句,少主不來,你去找你們少主啊,干嘛找我的周木白。
“對了,辛姐姐初來乍到,對府中的人事都還不熟悉,若是姐姐有要能用到盧琳的地方,盡管開口,畢竟我雖不得寵,但對這府里里里外外的事都還是知曉的。順帶要提醒一下辛姐姐,葉娘子和鐘娘子,一個得勢,一個得寵,人嘛,得到的越多想要的也就越多,總是貪心不足的?!?p> “這些我自可應付得來,盧娘子不必多慮。”
“那姐姐是還不知她們的手段,其實府中本有十二位娘子,死得死,瘋得瘋,被賣得被賣,如今只剩下了四位,那也不全是有那么多巧合的意外,能入府的人就不是那么不懂事的人。”她看著我繼續(xù)道,“辛姐姐,你現(xiàn)在可是眾矢之的,若是不留點兒心眼,身邊再沒個幫襯的人,別說是想做什么大事了,就是自身也是難保的?!?p> “我同盧娘子非親非故的,做不了你日后的依靠?!?p> “姐姐放心,我早看明白了,少主他對我也就是一時的熱乎勁,過去了便就不會再回頭看了,這點兒姐姐大可不用擔心,我要的對于姐姐來說,本就損失不了什么的?!彼σ庥乜粗遥斑€要再好心提醒一下姐姐,你這無音閣之前也是陸續(xù)住過兩位少主極為寵愛的娘子的,只是她們均是入府沒多久,兩月不足便就變得焦慮難安,最終都是郁郁寡歡,香消玉殞了的?!?p> 她既然把話挑明了,那我也不跟她拐彎抹角了:“不知盧娘子是看上了畫,還是空虛寂寞得看上了畫畫的人呢?”
她笑笑:“既然夫人都看出來了,那是可否?”
“下輩子吧,周木白他是我的,你別打他的主意?!蔽覐街逼鹕泶蠛?,“周木白,你出來,我?guī)慊厝??!?p> “少主夫人!”她高聲提醒著我,我也滿不在乎。
“周木白,你出來,我們走。”
“少主夫人,你可知你現(xiàn)在是何身份?這般在我蘆笙閣高呼?!?p> “你說的那些我都可以不在乎,但是周木白他不行,別碰他,別把你那般齷齪的思想同他牽扯到一起?!蔽覚M眉冷眼,蔑視著她,從未如此生氣過。
“茹茹!”周木白喊停了我。
“走,以后不要來這里了!”我徑直牽起他的手想要離開,然他的身體是僵直的,他沒有動。
“盧娘子也是懂畫之人,你不想做的事,我想做?!彼麚荛_了我的手,冷聲道。
“周木白!”他的話一度讓我感到窒息。
“你可以安于現(xiàn)狀,但是我不能,我有我的分寸?!彼穆曇羟謇涞每膳?。
“你走——不走?”
他不動聲色。
“行,你不走,我走。”胸口突上來一口氣,半天喘不出來,真是氣死我了。
我就是不明白了,他們想要的他們想要的都是些什么,是我有多沒出息地不明白,為了那些東西什么都可以不要,口口聲聲說的喜歡,尊嚴以及節(jié)操都可以不要。
突然好想哭,回去的路上,我一直抑制著我那在眼眶里打轉(zhuǎn)的眼淚,我就想睡覺,睡他個昏天黑地,什么都不要了,生活真是沒意思透頂了,我受夠了。
那夜周木白遲遲未歸,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側(cè)就是難以入眠,半夜里眼淚沾滿了枕頭,濕漉漉一片。
“茹茹!”隱隱約約地我聽見有人在叫我。
我開門去看,他看著我道:“我回來了!”
“你回來了干嘛要跟我說?”燈光有些許暗淡,我該慶幸他并不曾看見我眸中的眼淚。
“沒發(fā)生什么,我只是給她畫了一幅畫而已!”他解釋道。
“那跟我有什么關系?!蔽覊旱吐曇舻?。
“你今日太沖動了,會被她抓到把柄的?!?p> “我能干什么大事的啊?我就是個缺了一竅的傻瓜笨蛋,明明蠢得不行還裝什么聰明,人家要把我怎么樣我就怎么樣,被玩弄過來玩弄過去。我沒什么出息,也沒什么宏圖偉志,你是個目光多么長遠的人啊!你想做什么你盡管做去,跟我不再有任何關系。”說完這些我就暈倒了,我都不清楚這是否是我的一場夢。
反正那夜之后我就生了病,我頭一次覺得原來心情郁結也是可以影響一個人的身體狀況的。之前看見好吃的我能垂涎三尺,而今盯著那一桌大餐,我只犯惡心地想吐。我看見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一整天心里都是焦躁難安的,動不動就想發(fā)脾氣。
醫(yī)仙初步診斷我是憂思成疾,但說是具體情況還是得進一步從日常飲食活動來判定,用水食物都是大家公用,一時間很難找出真正的癥結所在。
我也不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病,反正一天天心情越來越糟糕,醫(yī)仙說是病情越來越嚴重了,再找不出癥結所在,可能會有性命之憂。
“周木白呢?”
“周畫師去了盧娘子那里?!弊詮挠幸惶煳覇栠^之后得到了這樣的回答,我就下定決心以后再不理周木白了,他竟是這種人?我越想便越是心痛難耐,那時候我捂著我的胸口,好似明白了,這種心痛大概是再告訴我,我是真喜歡上了周木白的吧!
可是他有他更喜歡的,他跟藍韞威那個嘴上說著喜歡實則可以把珍視的拿出去送死謀求利益的男人沒什么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枉我還覺得他是個多干凈純粹的人。
封洛河來看過我一次,他說:“你最好不要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死了,不然連帶著你哥哥的事確實不好收場。這樣吧,南城那邊近來會有一場音樂盛典,我可以帶你去聽聽,就當是陪你出去散散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