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演戲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實在是想不明白有什么麻煩能讓這位平樂王面漏憂色。
好在黃三好像并沒有把口中的麻煩放在心里,反而沒心沒肺的大家一起吃著火鍋喝著酒,此時平樂王府的其樂熔融仿佛就是暴風(fēng)雨來臨的前奏。
黃三在此刻好像成為了一名預(yù)言家。
平樂王府的大門剛一打開,就被一眾身著白衣手持折扇的男子圍了個水泄不通。這些人面目冷峻,直眉怒目,樊杰有些不解的看著眾人,心道這些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到平樂王府鬧事。
“諸位有什么事兒嗎?”樊杰冷聲冷語道。
此時人群中走出一位六十歲左右的中年男子,這男子橫眉冷目,怒氣重重,像是黃三多年未見的仇人。
“煩請小哥將你家王爺請出來?!?p> “對,我們要見黃三?!?p> “沒錯,讓他出來?!?p> 樊杰指著為首的鼻子怒喝道:“你算個什么東西,我家王爺豈是你說見就見的?”
“你又算個什么東西,王府的一個狗奴才罷了?!?p> “是啊,王府的一條狗,還真把自己當(dāng)個人了?!?p> “我們不與狗交談,快把你家主人喊出來吧?!?p> “你...”樊杰咬著后槽牙狠狠地盯著眼前這些人,大手一揮“來人!”
此時平樂王府內(nèi)所有的家丁紛紛手持棍棒,橫在了王府之前。
平樂王府本就坐落在金陵城的鬧市城區(qū),經(jīng)過這一鬧引出不少好事兒的老百姓駐足觀望,沒過一會差不多全金陵城的人都知道了一群才子將平樂王府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消息。這些人紛紛從四面八方方趕來,就是為了看一場熱鬧。
“讓開,你們干什么的。”周家兩姐弟聽到消息后帶著家中的奴仆園丁前來支援平樂王府。
周瑾閑看著府門前的才子心生不解,黃三平日低調(diào)和藹,從未和人發(fā)生過不快,就算是有深仇舊恨,可這群人也不看看這是哪,竟敢集結(jié)圍堵平樂王府。
“周公子,此事與你無關(guān),我們要見的是平樂王。”
周瑾閑順著聲音望去,心中一驚,這老頭乃是翰林書院的院長,徐征雖身無官名,可聲名遠(yuǎn)播,曾經(jīng)祖上出過兩任宰府,兩任太子太傅,而這翰林書院四個字更是先皇所賜,翰林書院更是成了天下讀書人夢寐以求的地方。
沒想到這次聚集圍堵打頭的竟然是徐征。
周瑾閑急忙施禮,道:“學(xué)生無禮,不知徐院長在此,敢問徐院長,您找著平樂王所謂何事?”
那只徐征冷然一笑,“何事?”說罷將手中包裹著的東西扔到了周瑾閑腳下,喝道:“這東西可是黃三設(shè)計,你周家制造?”
周瑾閑撿起包裹,打開一看,里面包裹著的正是風(fēng)靡全金陵的旗袍,周瑾閑不解問道:“徐院長,這衣服可有什么問題嗎?”
徐征搖了搖頭失望道:“周公子也算是讀書人,難道看不出這衣物的問題所在嗎?!?p> 周瑾閑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徐征這幫人覺得這衣物穿在女子身上傷風(fēng)敗俗,有傷風(fēng)化,周瑾閑畢竟是個徹頭徹尾的古代人,面對徐征等人的討伐,他竟說不出一個反駁的字句來,這也難怪,不說像他這樣從小生活在古代的古人,就是在現(xiàn)代男人的意識里,依然存在著男尊女卑的偏見。
“大早晨的吵什么???”黃三慵懶的伸著懶腰,才從自己的王府中走了出來。眼前的情況他昨晚就已經(jīng)想到了。
“你誰?。俊秉S三看著打頭的徐征問道。
眾人看見從門里走出來的黃三,心中其實還是打怵的,生怕這喜怒無常的平樂王一刀砍了自己的腦袋,這次他們之所以敢明目張膽大張旗鼓來平樂王府前鬧事,主要是因為有著徐征撐腰,就算這黃三再無所非為,總不能不把徐征放在眼里吧,畢竟人家的翰林書院可是你爺爺?shù)母赣H親手寫的。
該有的禮節(jié)還是要有的,徐征手施一禮,鄭重道:“草民徐征?!?p> “有事兒?。俊?p> 徐征指了指周瑾閑手中的旗袍,出言問道:“王爺可識得此物?!?p> “衣服嘛,這有什么不認(rèn)識的?!秉S三道。
“王爺此言差也,此物名為旗袍,乃出自王爺之手?!?p> 黃三笑道:“先生不提我倒是忘了,沒錯就是旗袍,我設(shè)計的,有什么問題嗎?”
“王爺看不出這衣物存在的問題嗎?”
黃三搖了搖頭“看不出來,有什么話直接說,別兜圈子?!?p> 這徐征在金陵的地位頗高,尤其是在讀書人的心里,乃是僅次于范淮的大家,這活了大半輩子的徐征還從未見過如此傲慢無禮之人,不免氣的渾身有些顫抖。
“王爺就不覺此衣物有些太過傷風(fēng)敗俗了嗎?若是我金陵城中婦女身著此物上街游市,這該成何體統(tǒng)。”
“人家穿什么礙你什么事兒,你不愿看就不看嘛,誰逼你了?”
“你.......”
徐征原本攢了一肚子的話準(zhǔn)備反駁黃三,可沒想到卻被眼前這個十六七的少年說的啞口無言。
“身為女人就應(yīng)該知道什么是禮義廉恥、三從四德,王爺將此物設(shè)計出來賣給女性是何用意圖?”
黃三心中一陣?yán)湫Γ钋撇黄疬@些不懂得尊重女人的男人,這群偽君子嘴上喊著禮義廉恥三從四德之乎者也,可背地在青樓里喊得最歡兒的不也是你們嗎。
黃三也懶得和這群人廢話,大吼道:“去,找竹自清讓他帶著衙役把這群人都給我抓起來?!?p> “你,你憑甚關(guān)我們?”
“就是,無憑無據(jù)憑甚抓人?!?p> 黃三冷笑道:“我曹你大爺,當(dāng)時王權(quán)貴在金陵城為非作歹的時候怎么不見你們?nèi)ニ萧[事圍堵呢?王權(quán)貴當(dāng)年將朝廷下發(fā)來的官鹽私自扣押販賣,這事兒你們不知道?”
眾人環(huán)顧一眼,別的不說這王權(quán)貴是什么人,金陵城的百姓心里都還是清楚的。
“壓榨你們這么多年,都不見你們出聲反抗,老子就為了金陵女性設(shè)計出了一款旗袍,你們就這個態(tài)度?”
黃三指著徐征的鼻子怒罵道:“就你還讀書人,懂不懂什么叫做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xué),為萬世開太平?當(dāng)時王權(quán)貴在的時候我怎么不見你有這番豪情壯語呢?嗯?”
此時徐征睜著雙目,大口大口喘著氣,面對黃三的怒罵這位翰林書院的院長竟然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當(dāng)時王權(quán)貴在金陵城可謂是惡名狼藉,根本就是無人敢惹,如今他們敢來黃三府邸鬧事,不過就是看黃三為百姓開礦制鹽,覺得他是個心懷百姓講理的人。
黃三怒氣沖沖的對著圍堵王府的人怒喝道:“我告訴你們,我不光要設(shè)計旗袍,我還要為金陵的女子站臺,從今日起,凡是販賣妻女,欺凌、歧視、毆打女性者,讓老子知道,我打斷他第三條腿讓他連太監(jiān)都做不成。另外離婚需夫妻二人共同商議,不得但方面出具休妻文書,凡結(jié)婚五載以上女方可分得男方家產(chǎn)三成,結(jié)婚十載以上可分得家產(chǎn)五成。”
“你...你這是大逆不道,忤逆綱綸?!?p> 黃三笑道:“取我印璽來!”
樊杰取得印璽遞到了黃三手中,威風(fēng)凜凜道:“我離京之前,當(dāng)今圣上親賜印璽,金陵城中大小事宜皆有本王做主,你可有不滿?”
徐征見到印璽之后心中大駭,徐家世代為官自然知道黃三手中的印璽象征著什么,急忙拉著身旁的眾人紛紛跪倒在地,齊聲道
“王爺千歲千歲千千歲?!?p> “你?!秉S三指著徐征,道:“將本王剛剛所說的話記載下來?!?p> “???”
手持印璽,如同君主親臨。
此時擺在徐征的面前有兩條路,一,抗旨不遵,那么徐家列祖列宗的名聲將毀于一旦,百年的翰林書院也要從此在金陵城中消聲遺跡。
二,將黃三所言寫下,若是寫下這將代表自己以讀書人的身份認(rèn)同黃三的觀點,從此女性將于男人平等的同處一片天地,再也不能用古言圣語壓制女人。
隨著徐征毛筆落下,滿城的男人一片哀嚎。
圍堵在平樂王府門前的學(xué)子們,心如死灰,這可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這是搬起石頭砸在了無數(shù)前輩用千百年的光陰所建立的規(guī)矩綱綸之上。
黃三滿意的看著洋洋灑灑的女性平等條文,對著心生不滿的學(xué)子們說道:“你們聽說過一夫一妻制嗎?”
不管怎么說這些人也是讀書人,雖然黃三口中所說的制度是頭一次聽說,可這字面上的意思不難理解,眾人頓時樹倒猢猻散,生怕黃三將那一夫一妻制也寫在黃紙之上。
黃三看著眾人逃散的場景,心中一笑
“傻了吧?!?p> 眾人走后,黃三扶起了徐征,鞠躬施禮道:“多謝徐先生?!?p> “應(yīng)該是我謝謝王爺,我等身為讀書人立身行事諸有不便,如今借王爺之口,廢掉這百年陋習(xí),心中痛快的很吶、”
黃三一笑,道:“怕是以后瀚林書局會被眾多學(xué)子所不齒?!?p> 徐征一擺手狡猾一笑道:“比起這百年陋習(xí),區(qū)區(qū)一所書院算不得什么,再說我這不是受了王爺?shù)囊獟堵?。?p> “你..你們?..這是?”周瑾閑睜大著雙目,震驚的看著這一老一少。
徐征一縷胡須,感慨道:“老夫活了這么多年,能遇見王爺實屬大幸,昨夜王爺口中的女媧補(bǔ)天、岳母刺字、木蘭從軍、楊門女將、昭君出塞,聽得老夫?qū)嵲谑菓M愧的很吶,如今想來,這女子與男子有何不同?無非就是性別而已,正如王爺所說,這男人不還是女人生出來的,沒有女人何來男人?!?p> “徐先生能有此覺悟,不虧是我等讀書人的典范。請受黃三一拜”
徐征滿眼欣賞的握著黃三的雙手,道:“老夫萬萬擔(dān)不起,王爺?shù)膶W(xué)歷見識,老夫望塵莫及,真乃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說罷鞠躬施禮道:“這人多眼雜,若讓外人看去,咱倆這計劃可就露了餡了,改日,改日老夫定到府上再來拜會?!?p> 黃三望著徐征離去的背影,喃喃道:
“我泱泱中華有此先輩何愁不興?不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