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無冕之愛
我從不奢求什么,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恢復(fù)平淡過完一生,直到我連夢想都拋棄掉。漫長的壽命碌碌無為,浪費(fèi)著失憶而拋棄時間。
“母親!一定要等我!”月秋腳踏鮮血向家的方向跑去,路上的房屋沒有一個完好的,能做到這種地步的除獵手外他實在想不出其他的組織或者是生靈了。
月秋跑到自己家的門前,推開大門后才松了口氣,房瓦雖有損壞但只是被戰(zhàn)斗波及到的程度,穿過院子跑進(jìn)空空如也的房屋里,他呼喊著母親和銀月澤。
屋中沒有任何回應(yīng)他的聲響,連個響動都沒有,月秋咬緊牙從屋里翻了個遍,在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和碎肉后不知是該擔(dān)心還是慶幸。
不過想起來村子里好像有個類似避難所的地方,好像是在村子里的禱告室下面,位于村長家旁邊。
月秋趕忙跑到那邊,那是間如同小教堂般的建筑,以前在村子里聽別的幻狼說過,那里是很久以前的一任首領(lǐng)留下來的。
月秋沖進(jìn)去,將所有的桌椅掀翻,在禱告桌下方果真發(fā)現(xiàn)了一扇暗門,但暗門上竟也潑上了血跡,還把其中一角砸出了個洞。
里面像是永不見天日的地洞,漆黑無比,月秋掀開門跳了下去,他好似跳入了水中,粘稠的液體抹過了半截身子,還有無比濃烈的血腥腐臭味。
【云響驅(qū)動術(shù)——夜梟目】
月秋看向四周,更加驚悚的場面現(xiàn)出,這里更像是個酒窖,不過每個酒桶都被砸爆,抹過他腰間的并不是積水而是血和酒水的混合物,血面上擁擠著地幻狼的尸骸。
好像是部分幻狼一窩蜂躲在這里,以為會是個安全隱秘的躲藏處,不曾想會被發(fā)現(xiàn)。
月秋聞著這股腥臭味差點要吐出來,腳下走兩步也能踩到又軟又粘的肉上,那些尸體生前仿佛經(jīng)歷過撕咬、亂抓,沒有一處是完好的,不是少了胳膊和腿裸露白骨的,就是連眼睛都挖出來,半邊臉被毀掉的。
月秋往里面走去,水位也逐漸降低,他也聽到了微小的抽泣聲。當(dāng)他過了拐角隱約看到四只幻狼相依在一起,兩只雌性成年幻狼和一只幼小的雄性,以及一只受傷躺在地上的雄性,他的右小腿露出了一截白骨。
他們聽到月秋的動靜以為獵手又回來了,不斷撿起地上的石頭和碎肉朝月秋的方向砸去。
“不要過來!我們可不怕你!”
“我的孩子還在外面!你要是動我們他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月秋好似聽到了母親的聲音急忙喊道“母親是你嗎?”(幻狼語)
月秋的母親聽到熟悉的聲音先是問他們“你們有認(rèn)識是獵手的幻狼嗎?”
他們紛紛疑惑回道‘沒有’,月秋再次開口講“我是銀月秋,你們都還好嗎?”
月秋的母親聽到月秋的聲音心急如焚地怒斥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我的月秋才不是那種會依賴家隨意跑回來的家伙,更不會是獵手!就算你學(xué)的再像也不可能是他!”
她舉起地上的斷肢揮舞驅(qū)趕他,月秋一時間愣住了,不知作何解釋,內(nèi)心多有些內(nèi)疚,感覺自己真的辜負(fù)了她。
月秋不得已去周圍轉(zhuǎn)了一圈找到一盞還能用的提燈,月秋用嘴裹住被侵濕的燈芯,令其沾滿唾液,隨后用兩根指尖快速捻搓燈芯,待其冒煙后輕輕吹氣,只見提燈被點亮了。
“媽媽曾經(jīng)說過,夜若是太黑就看向月亮,因為那是幻狼所追隨的光……最喜歡的季節(jié)是秋,那里有兩個她愛的孩子在等待著她?!?p> 月秋的母親看著未知的光芒中回響出熟知的話語一時間愣住了,她真的很難相信,欣喜之情一時間都忘記表達(dá)。
直到月秋提著燈靠近,她終于看清他的臉,月秋上前抓住斷肢丟出去,月秋的母親瞬間泣不成聲抱住月秋。
“真的是你嗎?月秋!我的月秋!”月秋的母親哭的像個受驚的小女孩。
月秋也不禁落淚,要是自己沒走的話就不會讓她經(jīng)歷這一切了,又或者他根本不該回來,自己只會不斷給自己珍愛的至親帶來不幸。
“先上去吧?!痹虑镎f著背起那只受傷的雄性,月秋順著梯子爬上禱告室,隨后拉起爬上的母親,當(dāng)她再次看到月秋的臉時,那股喜悅感才溢于言表。
她忍不住又抱住月秋,這次說什么都不想再放手了,月秋也是如此所想,可眼下還是要檢查一下他們的情況。
月秋安慰道“好了母親,我知道您受了很多苦,但是他們還要我們的幫助不是嗎?!?p> 母親這才松開他,隨后月秋跑出禱告室從各家廢墟中找出一些干凈的水和布,還有食物,其中一個廢墟中還找到了罐碾碎的草藥。在路過那個被打碎的雕像前被不明之物晃到了眼睛,他本想去察看一下,但在那時母親呼喊了他一聲便沒在意。
月秋帶著東西回到祈禱室,將布浸泡干凈的水后涂上草藥,為那雄性包裹上斷掉的骨頭,為了讓骨頭接在一起月秋稍稍用力,那幻狼痛苦地喊出聲,腦袋上也疼得冒出冷汗。
“呼~你已經(jīng)很幸運(yùn)了,斷裂的骨頭要是扎破動脈你早就死了,其他同族就沒有這么走運(yùn)了?!?p> 母親在月秋的身邊看著他所做的一切,不禁內(nèi)心感嘆,這么長時間,上次回來,自己未曾意識月秋已經(jīng)長大了,他好似背負(fù)過什么。
母親伸出手幫他按壓布條讓他最后打結(jié)固定好,月秋沒想到回來后第一次與他母親一起做的竟是這種事,真是掃興啊。
在安頓好那些幻狼后月秋走進(jìn)旁邊的隔間里,本想著能再找些什么,母親卻走進(jìn)來,坐在椅子上,月秋便停手與其同坐。
氣氛一開始很尷尬,月秋不知該如何去問,母親也是如此,可一直僵持著也不是個事,當(dāng)月秋想要開口時,母親卻先發(fā)問道。
“那天晚上你和月澤之間發(fā)生了什么?還有吃飯的時候……你不會真的不再吃那些東西了嗎?”
月秋聽后在想,要是以前的自己會默不作聲吧,或者不會回答她,但現(xiàn)在的他才明白母親從未忘記自己,但她也從沒想過找自己,甚至認(rèn)為自己死了,可這份感情無比真實,是她還是自己母親最好的證明,感情是無法當(dāng)成欺騙用來偽裝自己的。
月秋忍不住落淚,心中的愧疚越來越深“對不起,媽媽……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我怕現(xiàn)在的自己會讓你失望,害怕你一旦知道真正的我就再也不會認(rèn)我這個孩子?!?p> 母親將月秋腦袋抱進(jìn)懷里“怎么會呢?你永遠(yuǎn)都是媽媽的孩子,我怎么舍得拋棄你,無論你變成什么樣。”
那一大一小兩只幻狼看著這溫馨的一幕不禁發(fā)出“哦~”的聲音,眼中泛出淚花,面露喜悅,雖然發(fā)生了如此大的慘案,可他們此刻很慶幸自己能活下來。
“別看了給他們點空間吧,哎呦我的腿是真疼啊?!碧稍诘厣系男坌陨胍鞯?。
隨后月秋把自己與幻狼族長獰熾一戰(zhàn)的事情告訴了母親,以及自己去到羽麟城遇到克洛德的事。
在聽到父親也有其他孩子之時,她先是有所懷疑,然后又有一絲驚訝,最后卻又釋然般回歸平靜,或許她早就知曉又或者不在乎,畢竟她愛父親愛的癡狂,就算他離開那么久仍傻傻等著,獨自將我們帶大。
但他仍沒有告訴母親自己首次離開去到切利克斯特成為獵手的那些事,聽到在地窖里的那些話就更不可能說出口了。
不過母親也看出來月秋還存有心事,可現(xiàn)在他在這里,與自己在一起,她不奢求更多,已經(jīng)很心滿意足。
月秋明白,很顯然母親也不知道父親到底是個怎樣的家伙,從遇見開始她就根本不了解他,可又是因為什么而與其相愛的,為何要生下自己?她和月澤對于父親的事究竟在掩飾什么?
月秋先開口問“在您眼中父親究竟是怎樣的幻狼?”
母親醞釀一會后講道的第一句話就讓月秋不知所措。
“你的父親,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幻狼……甚至是不是生靈?!?p> 月秋頓住了,腦海中曾經(jīng)思考過無數(shù)的答案,也都只有‘不是幻狼其他種族生靈’這樣子,但若不是生靈……很難去想母親是怎么與他在一起的,更無法想象至今沒被發(fā)現(xiàn)身份的他隱藏多深。
“我承認(rèn)在年輕的時候做出了很多不負(fù)責(zé)任的決定,想要清醒地做出選擇真的很難?!?p> “所以說父親真的是個外族……在外面我一直以為自己是個異類!怪物!他們也是這么看待我的,您若早前和我談?wù)撓氡匚乙苍缒芙邮軣o法原諒的自己吧?!?p> 月秋一時有些崩潰,他捂住腦袋,真希望自己能忘記這些,自己只是想要平凡的生活而已,但經(jīng)歷過事情幾乎讓他失去了享受生活的權(quán)利。
母親盯著月秋內(nèi)心也有了幾分自責(zé),她伸出手扶住月秋,輕輕安撫他。
“他突然來到村子里,說是遺留在外的同類,沒有幻狼知道真假,但見其沒有惡意我們便接納了他。他做著與我們同樣的事,吃著同樣的食物,沒有誰發(fā)現(xiàn)他不凡,漸漸和真正的幻狼無二,而我也從小女孩成長到了可以選擇一生摯愛的年紀(jì),而你們的父親與我一起做過很多工作,我那時認(rèn)為他是最好的選擇?!?p> 月秋聽完后失落地講道,“我總感覺您的眼中映射的不是我……真的有這么像嗎?您究竟有多愛他?!?p> 母親撕下小條布為他擦拭眼淚,看著那真純的眼眸“真的很像……他第一次正視我之時,我就已經(jīng)知道自己的心為誰而跳動,從外面而來的狼,與我相遇,他輕浮又很專一,很會俘獲雌性的芳心,與他共同生活的每一刻內(nèi)心只有無法掩蓋的喜悅?!?p> 母親撫摸著月秋的下顎和耳朵,每一處細(xì)節(jié)都和母親眼中的父親無比相似。
“直到他說要離開時我正懷著你的哥哥,我也曾經(jīng)問過他為何要離開,但他只留下了一句‘請你理解我’。”
月秋恍然想起克洛德眼下,那個將自己子嗣吞入口中的噩夢,乃至于很難相信母親所說的話。
“我聽從了,我選擇相信他,不問緣由,這也是他所希望我對你們也如此,所以我的月秋,無論你經(jīng)歷什么,我都愿意相信你是有緣由的,我會理解你?!?p> “不要再說了——”
我真的不想再更加愧疚了,我拋棄了最愛我的至親,是希望保護(hù)他們,而不是讓我自己覺得辜負(fù)了他們,雖然也確實如此。
“克洛德不希望我去找他,我不知道緣由……也許是出于同情,不想再看到同樣的慘劇……他很強(qiáng),但是眼中卻盡顯同情之心。”
母親托住月秋的臉頰,注視他的眼睛,那副慈祥的眼眸中映射的好似是父親。
“以前我總想著把你保護(hù)在身邊,你們就不會像他一樣離開,我認(rèn)為也可以借此永遠(yuǎn)保護(hù)你們,尤其是你,月秋——我已經(jīng)失去過你一次了,就絕不想再放手?!?p> 母親輕聲親吻月秋的額頭,再看那副雙眸竟變成如此戀戀不舍“但看到現(xiàn)在的你,請原諒我,我現(xiàn)在才明白,你們的歸宿并不是和我一樣被困在這座沒有未來的土地上,你們的命運(yùn)在這片廣闊的世界之外,會有比我更愛你們的生靈在那邊等著你的。”
母親比自己還要堅強(qiáng),她無奈地被迫接受自己的脆弱,她無法拋棄所愛,但長久的生活讓她想清楚自己也該要學(xué)會放手了,放下心中的不舍,這正是她愛月秋的表現(xiàn)。
月秋站起身,現(xiàn)在自己應(yīng)該勇敢一回了,他伸出手扶起母親,母親也很意外。
“外面的生活讓我明白了一件事,我不能不珍惜眼前的……我們必須要離開這里?!?p> “可我們又能去哪里?我們的家已經(jīng)沒了?!?p> “至少不是這里……我們不能再被困在牢籠里了?!?p> 月秋再次走到外面,看著地面干涸的血,這才意識到不應(yīng)該只有他們逃脫掉,憑那個家伙的實力區(qū)區(qū)獵手不該造成這樣的慘劇的。
“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炎炳獰熾在哪?他死了嗎?”
母親回答道“我們本來如往常一樣,在夜里突然闖進(jìn)來一群獵手,開始沒有幻狼聽到聲音,他們殺了半數(shù)的幻狼后才搖響警鐘……獰熾帶著部分的雄性去抵抗,而雌性和孩子都被組織起來躲進(jìn)那里,可是危機(jī)太突然了,根本抵擋不住,我們的藏身處也最后也被發(fā)現(xiàn)——”
“這樣子啊?!痹虑锼伎贾?,但更加疑惑他們是怎么找到這里的?
“對了月澤呢?他在哪里?為什么我沒有——”
月秋突然間捂住腦袋,腦海中突然又出現(xiàn)了一個從未聽過的聲音,他十分虛弱卻又很不甘,好似執(zhí)念般。
【全部滅絕,你也將至!】
月秋痛苦地跪倒在地,他再次問道母親“月澤?”
母親扶住他,本想還擔(dān)心地要問他發(fā)生了什么,“月澤他離開了,那天在你離開后他也不知去向……就剩我一個。”
月秋沒思考一會被突然響起的按響起的‘嘀~嘀~’聲吸引了注意,發(fā)出聲音的方向正是剛才有亮光閃到自己的破碎雕像。
月秋結(jié)合母親所說,夜晚進(jìn)入到這里沒有聲音,像刺客一樣行動,并不是獵手!
“他們有帶黑色的面具嗎?或者是用黑色的絲巾蒙住一只眼睛這種?”
月秋急切地問道,母親回想一番才回答“好像是有帶黑色的絲巾,而且他們的體型也略有不同,但相比咱們好像都矮很多,但沒有你提到的家伙?!?p> “糟了!”月秋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偵者’,他急忙沖到雕像面前,那如定時炸彈般罐狀裝置讓月秋不寒而栗,通過可以透視到里面的玻璃月秋看到了那自己恨之入骨的黑色顆粒。
然而時間倒計時已經(jīng)來到倒計時十秒,月秋抓住罐子用力拽,可那玩意紋絲不動,像是被卡在底座里。
“快進(jìn)去!”月秋喊破嗓子,母親還欲上前幫忙,月秋見她沒有聽自己的再次急切地怒吼。
“滾進(jìn)去!不要過來??!母親!”
月秋計窮力竭,最后一秒用身體抱住那裝置,試圖減小波及范圍,但很可惜徒勞無益;裝置散發(fā)出比無法被光照耀永不見希望的深淵還漆黑的暗色煙霧,煙霧席卷每具尸骸和碎肉乃至血跡。
只見那些尸骸竟緩慢爬起來,血液混合著黃色膿液從被撕裂、捅穿、咬斷的傷口處流出,一瘸一拐地活動起來,失去雙腿的則在地上爬行,地上未凝固的血混合著碎肉和支離破碎的四肢以及眼球變成形態(tài)各異極度扭曲的惡心怪物。
“外面發(fā)生什么了?”那雌性幻狼本擔(dān)心他們開門查看,那些怪物看到她之時瞬間一擁而上,如同喪失理智的行尸走肉。
“死靈!”她嚇得立刻關(guān)上門,那些怪物不斷撞擊木門,一個個推搡著,不知用何處發(fā)出著低吼尖叫。她搬過椅子堵住門,那些怪物越撞越狠,只見木門上的木條逐漸被撞出破損裂痕,碎屑橫飛。
月秋從地上爬起,裝置爆炸的沖擊自己根本抵擋不住還是被彈飛,肚子中間也被炸出血肉模糊的空洞,他忍不住口吐黑血,但是他沒有時間關(guān)心自己,看向母親的方向,她也倒在地上口中涌出鮮血面色慘白,那些怪物正緩緩爬向她。
他用手強(qiáng)撐起自己,用四肢著地,奔跑撲向左側(cè)貼最近的怪物,抓住他的腦袋連同他的脊椎硬生生拔出來,隨后反向跳躍從空中翻滾一圈,落在另一只的身上,張嘴將它軟塌塌的軀體直接咬爛。
第三個死靈抓住他的腦袋將他拋起并張開巨口,月秋在空中旋轉(zhuǎn)身體,單手朝下捅入其口中,抓住舌頭彎曲身體讓腳落在地面穩(wěn)住重心,用全力扯出整條舌頭,緊接反身對準(zhǔn)喉嚨處刺去。
母親躺在地上瞥見他時,眼含熱淚,在月秋看不見的右半邊臉已經(jīng)被腐蝕長出無數(shù)肉瘤泡,月秋左手抓住她的后頸扛起在背上,那些在門邊的死靈見進(jìn)不去反而向他襲來。
月秋張開右爪“來呀!我一只爪子就可以擺平你們!”
那只成年雌性幻狼和幼狼蜷縮在一起,雄性拿起棍子坐在地上擋在前面,雖然他也心生恐懼,可除他以外就沒有誰可以擋在身前,雄性就要挺身而出,保護(hù)弱小是身為雄性的責(zé)任與天性。
“砰……砰!咚!嘣!”外面?zhèn)鱽聿羴y的巨響,他們以為是又出現(xiàn)了什么更可怕的怪物。月秋和他的母親發(fā)生了不幸,直到雕像的底座破開木門被丟進(jìn)來。
月秋渾身沾滿鮮血,托著他的母親走進(jìn)來,她身上的衣服都還干干凈凈,除了拖拽時擦過地面的背部,還有被刺穿染血的左腹。
“全部躲好,不要亂走動,替我照顧好母親!”
月秋安頓好母親倚靠在椅邊后便朝門的方向看去,第二波死靈都已聚集上前。母親拉住月秋的手,搖了搖頭示意他不要去,眼神中滿是他的身影。
“秋……這不是你的錯,不要為此自責(zé)。”
月秋想都不想放下她的手轉(zhuǎn)身向那群死靈,舉起手?jǐn)[出戰(zhàn)姿,身上的血肉也在被黑血重塑“對不起母親……我早就不是當(dāng)初那個懦弱的家伙了。”
“怎么會,媽媽我從沒覺得你很懦弱,你一直都很勇敢。”
“是啊——”月秋感嘆道,她是母親,她什么都知道,真正的自己,虛假的自己,她從來不會讓自己失望,不會讓自己哭泣。
自己則太害怕被她討厭,以至于忘記母愛的無私——因此自己非去不可!不想再失去能夠理解他,最重要的至親!
月秋沖進(jìn)那群死靈展開廝殺,母親只能通過被砸破的門框連帶著部分墻壁注視月秋,那副場面宛如一副被記錄下的畫作;而他如此努力,只為不讓自己染上鮮血。
母親舉起手像是張開手要擁抱他,可他卻無法回應(yīng);那雌性幻狼湊上前查看月秋母親身上的傷,然而這并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事。
黑色顆粒順著膿血飄散出來,他們試圖拿起多余的布和草藥為其敷上包扎,顆粒透過裹布透散而出,根本無法止住。
“你們快跑吧,不要管我了……帶著月秋一起離開這里?!?p> 母親停頓時口中涌出鮮血,那副身影她愛的如此深沉,“月秋……月銘——”
【“你愿意與我在一起嗎?鑫玉?直到世界的覆滅,太陽的隕落。”印象中,月銘回應(yīng)她的那一天,身著左肩帶有潔白絨毛的漆黑軟甲,腰部以下的護(hù)腿帶有裙擺,十分正式。
他將自己脖子上的護(hù)身符摘下來戴在自己身上,鑫玉不懂其中的含義,月銘開口解釋道“這是護(hù)身符,就算我們分開,它也會代表著我對你的心,一直守護(hù)著你。”
“你的意思是,你要走嗎?!請不要離開我?!宾斡癖ё∷?,完全不想放開自己的手,月銘也同樣抱住她。記憶中只留下身影,溫暖永恒不變。
“暫時不會……只是,未來總會有那一天,請你理解我,我是為了我們的家而離開的?!痹裸懗淖煊H吻上去,是股濃濃的奶香味。
鑫玉害羞地躲開他的眼神,好似有什么難以啟齒的話。
“那可不可以要個孩子呢?”
月銘表現(xiàn)出難為情撓了撓頭,可無法拒絕當(dāng)時自己的眼神,那副滿眼是他的眼神。
“好啊……你要永遠(yuǎn)愛著他們,直到生命逝去的那一天。”】
月秋站在原地,身上滿是血肉渣滓,此時他忽然感受到了什么,瞬間轉(zhuǎn)向母親的方向,眼中止不住流出淚水。
黑色的顆粒如潮水已經(jīng)吞沒了母親的身體,她張著嘴用盡最后的力氣講話,雖然月秋離得很遠(yuǎn)再加上死靈的嘈雜聲根本聽不見,看著母親講話時的嘴型,以及不甘的眼神,那刻已無需多言。
“我會的,我會去找他的……不管他做過什么,是不是幻狼,是不是生靈,他都是至親,您深愛的生靈??!”
母親的臉完全被包裹住,漆黑的臉上亮起血紅色的眼睛,頭上的耳朵腐爛似脫落地面。
月秋絕望地嚎啕大哭,心中期望著如果母親只是這樣單純死去就好了。
‘惡靈’張開血盆大口朝向那三只幻狼,那雌性幻狼驚恐萬分,嘴上還在說“喂!你清醒點!你是幻狼不是惡靈!”身下的雙腿卻不斷后退。
惡靈突然朝她撲來,她伸出右手擋在面前被一口咬住扯下來,她痛苦地倒在地上哀嚎掙扎著踢腿向后屯。
惡靈將她的手臂撕碎后吞下去,好似沒吃飽似的舔了舔嘴邊,隨后再次撲上去。
幼童看著眼前血腥的場面,面無表情,只有眼角處默默流下眼淚,他后退到祭品桌旁倚靠著滑坐在地,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
那雄性幻狼知道自己逃不掉,在測過腦袋看到月秋正往這邊趕卻一次次被死靈攔下時,知道自己也難逃一劫,拿起旁邊較大的木刺。
“我才不要被吃掉!幻狼的神啊~請原諒我!”鼓起勇氣將木刺插進(jìn)頸部,血水噴灑在祈禱室的每塊地板上。
月秋一拳接著一拳,死靈的數(shù)量雖有減少,但仍多到無法快速清理完。
“哪怕讓我救一個都好!為什么?為什么!世界如此對我不公,每次在我有珍惜之物時都要被奪走!”
【把身體給我,不會再有失望與后悔了,呵呵!】(凜秋凌)
【月秋你要理智一點,我知道你很痛苦,但你不能——】(默瓏)
“你想要就全都拿走!我全都給你……我真的恨透這個世界了?!?p> 月秋張開被染紅的爪子,撕碎每個上來的死靈,速度和力量發(fā)生質(zhì)變,每次攻擊都對準(zhǔn)腦袋。
當(dāng)砸碎最后一只死靈的腦袋后,月秋沖進(jìn)祈禱室,只見惡靈化的母親正在墻邊啃食那個孩子,他死狀凄慘,死不瞑目,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蠶食,這是多么絕望!
月秋緩緩上前,湊近‘母親’的時候腦海里飛速思考著,有沒有變回來的方法?她還會不會想起自己?
月秋舉起爪子,他咬緊牙,心知肚明,根本沒有辦法,她已經(jīng)走了!永遠(yuǎn)不會回來了!
她面朝月秋先是大聲吼叫,隨后挑起撲上來,月秋瞅準(zhǔn)時機(jī)側(cè)身躲過,躲避途中用右手勒住她的脖子,向后翻倒在地,隨后鎖住她的脖子,左手抓住嘴巴。
“對不起,母親,請你原諒我!”
月秋用盡全力左手用盡全力快速推動,連同她的脖頸,在“咔”的聲響過后一切歸于平靜。
月秋抱著母親的尸體嚎啕大哭,不用再顧及任何事情,他再次孤身一靈,明明一直在等待和解,明明已經(jīng)原諒,可最后還是失去一切。
月秋抱著尸體回到家中,將母親生前的東西全部找出來搬到空地?zé)簦诿摰羲砩系囊路r,那張相片從她的內(nèi)口袋里掉出,月秋看著那照片不免又難過起來。
翻過面卻看到一行字,是母親的手筆——‘心鎖藏于成長見證下,永長眠’。
月秋讀完就知道這說的是哪里了,他走向院子里的樹邊,根部雖然已經(jīng)長滿草但是動過土的痕跡依然能看出來。月秋用爪子拋開土壤,埋藏心鎖的盒子出現(xiàn)在里面。
月秋打開盒子,里面只有條項圈般的‘項鏈’和形如半把鎖頭又像鑰匙的齒輪裝置,月秋認(rèn)出了那個東西,名為“對相鎖。”
這種鎖并不常見,甚至都可以說很稀少。因為打造其的材料十分堅硬厚重,只能用來做鎖和箱子,武器什么的會重到根本舉不起來,從而被稱為永恒金。
而永恒金做出來的‘對相鎖’總共有兩個,合二為一就能變成鑰匙,而對相鎖也有兩種,一種是作為鑰匙,可以打開其他地方或者是保險箱。
月秋看著行如鑰匙環(huán)的后端,某種圓球狀的東西被伸出的數(shù)個微型金屬柱卡住,很顯然這是第二種,本身即是鎖又是鑰匙還是寶藏。
“難道說這是父親給母親的定情信物?”月秋將那項鏈穿過鎖的頂端戴在脖子上。
生靈在降生到這世界本就一無所有,在離開之時也要拋棄全部,讓靈魂無負(fù)擔(dān)地離開,仿佛沒有來到過這個世界,安詳?shù)碾x開,我們的生命就足夠證明先輩的存在,畢竟遲早也會被時間所埋沒消逝,不如親自來——
月秋最后將母親埋在樹下,這里見證太多了,不如就讓她留在這片土地守護(hù)著過去的記憶。
月秋抱住衣服跪在火堆旁,他還是忍不住熱淚盈眶,自己明明變強(qiáng)了卻還是無法保護(hù)一切。
抽泣聲只持續(xù)了一會,月秋便站起身將衣服丟盡火堆,面無表情。火紅的烈焰越燒越旺,橙光打在其身,只見那股血紅從雙臂蔓延全身。
“就這樣足夠了。”月秋緩緩閉上雙眼。
當(dāng)他再度睜開雙目之時,嘴角也露出癡狂的笑容。
“哈哈哈!是你自己放棄的全部啊~月秋,現(xiàn)在只要凜秋凌存在于這個世界就夠了!”
凜秋凌站起身朝樹走回去,他蹲下身體竟想將月秋的母親挖出來,嘴中的口水都順著下顎低落在地,混入土壤之中“好餓!”
【夠了!我已經(jīng)忍無可忍了!】
一只巨爪從凜秋凌臉頰上停留的眼淚中伸出,抓住他的爪子,凜秋凌都被震懾住了,但還不免發(fā)出狂笑。
“哈哈哈!難道說你要來和我一戰(zhàn)嗎!原始種——默瓏!”
一只巨型狼頭也從眼淚里鉆出,張開嘴咬住另一條胳膊,用力撕扯斷吞下去。
“不是與你一戰(zhàn),你根本不配!”
只見其再度伸出第二個爪子,用力撐著讓自己第三和第四條爪子也伸出來,眼淚順著臉頰滑落在地。
“現(xiàn)在!把月秋的身體還給我!”默瓏張開比凜秋凌身體還大的嘴,凜秋凌愣住的瞬間被其吞下。
【如你所愿,我還是很有耐心的,畢竟還有連你都無法阻止的痛苦的會發(fā)生在他的身上,最后實現(xiàn)的終會是我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