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帝主之遺
克洛德走向天臺,無數(shù)羽麟在要塞底下紛紛仰望他們的新王,雌性麟系羽麟手托紅枕,上面放著鮮血王冠,緩緩走到克洛德面前。
羽麟們看到王冠時眼神中充滿后怕,克洛德知道自己必須做出改變,于是他做出生靈歷史上沒有任何一任帝主做過的事,他拒絕讓那頂王冠困住自己,困住羽麟,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雙手舉起王冠站到大理石護欄之上。
羽麟們的眼神由對新任君王的恐懼轉為疑惑,不可思議。每一只羽鱗都看清楚他們帝主的身姿,那宛如孩童的身姿蘊含著強大的意志,他很危險讓羽鱗有所顧慮,但因自己太過弱小無法反抗,面對他也只能默默接受。
“分裂戰(zhàn)爭之時我殺了無數(shù)羽麟,你們也反抗過我……但我想說的是!”
克洛德見羽麟們?yōu)樗难哉Z紛紛單膝下跪低下頭不敢直視他的強光,克洛德卻讓他們抬起頭,當他們全部看向自己的時刻親手將王冠撕裂。
羽麟們全體驚呼出聲,克洛德面露笑意,掰斷王冠像丟垃圾般扔下去。
“從此刻開始,羽麟再無君主——”
羽麟們站起身眼神由疑惑變?yōu)檠瞿?,他們從沒想過克洛德竟會做出此種行動,難道他是真心為了羽麟嗎?!
“我克洛德!在此刻發(fā)誓,忠于羽麟,庇護所有有翼者,直至生命終結?!?p> 羽麟們看到強光逐漸柔和,溫暖俯瞰羽麟城,那位王是如此耀眼,他們紛紛歡呼,久違地發(fā)自內心歡呼雀躍。
“帝主萬歲!羽麟城萬歲!”
克洛德跳下護欄對準要塞內的身影舉起拇指,那身影牽著幼小的吉雅,舉起翅膀向他打招呼,被數(shù)層白紗蓋住的臉龐流下一滴欣慰的眼淚。
【此時此刻】
夜幕降臨,克洛德在那年同樣的位置看向整座羽麟城,吉雅在其身后默默守護,克洛德趴在護欄上,享受般感嘆道。
“真是平靜,還是在家的感覺好啊……對吧?云慕?!?p> 吉雅上前一步,輕輕回復他。
“是的,這里是我們的故鄉(xiāng),我們的歸屬?!?p> “我真的很想你,我沒有你的任何遺物,但今天的羽麟城處處因你,沒有你我當年也不會做出那個決定吧,我真的好想再對你說聲謝謝。”
吉雅向后退一步沉默,這不是她能回答的話了。
“云慕……咳咳!”
克洛德捂住嘴,手中出現(xiàn)鮮血,嘴角也流下血,吉雅見狀急忙從口袋里拿出手絹,克洛德卻制止她,將血一抹甩出去。
“吉雅……渡說的對!我不應該放棄的!我真的好害怕,好害怕死亡!那樣我就再也不能一直看著你你和奇奇洛了!”
克洛德終究忍不住落淚,那不為生靈所知的一面,那強者的脆弱,吉雅上前抱住他輕聲安慰。
“我知道,父親~我也不想失去你,奇奇洛也會這么想的,你是她唯一的至親?!?p> “不……”克洛德輕撫吉雅的臉龐,吉雅湊近臉“你是她的姐姐,我希望你能輔佐她,讓她走的更遠,但不要走上我們的老路?!?p> 克洛德擦去眼淚,他知道自己不能太感情化,因為還有很多事他還沒有做完,必須在壽命結束前——
“帶著銀月秋平安離開這里吧,我相信你的判斷?!?p> 吉雅扶起克洛德,“謝謝父親愿意相信我,我扶您回房間先休息吧。”
克洛德站穩(wěn)身體后收回被扶的爪子,張開雙翼“不,時間可不會等我休息,我要去找奇奇洛?!?p> 吉雅目送其跳下露臺,轉身走入要塞,此時月秋正在客廳等候,面前的桌上放著一根羽毛,是克洛德送給他的離別禮物。
“收下吧,這是帝主心意?!?p> 月秋拿起羽毛,單單是一根羽毛上面所附著的本源也比自己強大,莫非說這是初羽嗎?
云響出生前,在母親肚子里時就長出的極少量的羽毛被稱為初羽,這些羽毛會隨著云響長大被更華麗強壯的羽毛埋沒,云響在互定終身時會將初羽當作定情信物,羽麟亦如此。
而有種說法,初羽會見證這只生靈的一生,在其成長之時部分力量會寄付在上面,因此如身體器官般不可分割。
“可這份禮物太厚重了,我不能——”
吉雅湊到月秋身邊,輕輕親吻他的臉頰,月秋驚訝地合不攏嘴。
“雖然很短暫,但謝謝你陪伴奇奇洛和我?!?p> 實則是月秋的心中再次襲來那種莫名的恐懼感,未知何來的怒火再次點燃,月秋強行壓制那股感情才未行于臉上,反而笑道。
“哼~羽麟啊~真是個難以理解的種族。”
吉雅面顯紅暈,月秋這才收下羽毛,隨后將吉雅找出的斗篷披在身上。
【與此同時】
奇奇洛和諾捷來到像是密室般的小房間,中間有張桌子,在其前面有三個臺子,緊貼墻邊,之間還有鎖鏈連著墻壁內部。
“機關吧,做的這么謹慎肯定是藏著什么秘密。”
奇奇洛來到桌前,桌上放著三塊石板,雕刻的分別是羽麟標志,一把劍,最后是王冠。
諾捷摸著下巴俯瞰石板,屬實看不出來什么意思,自知自己智力不高。在坦康茲的工作室自己也只是做打下手工作,更根本看不懂他在搞什么,只感覺火花電閃很絢麗,其次不用和環(huán)晝在一起。
奇奇洛看著圖案陷入思考,回想起進來時的畫,會不會有關聯(lián)?暴君在尸骸之上,羽鱗握手言和——
“果然是在講‘分裂戰(zhàn)爭’嗎?看來應該是那時的遺留者,不過那場戰(zhàn)爭對于父親來說一直是個傷痛。”
“主上?我不了解他,可是殺了那么多羽麟站在我的角度我很難去理解他。”
奇奇洛拿起石板“兩系戰(zhàn)爭是因父親弒君而起——”
【三萬年以前在殺掉舊主后還未坐上王座便離開城池,在他走后的兩年兩系因對新王棄羽麟而離的態(tài)度不滿再加上兩系間的矛盾,戰(zhàn)爭爆發(fā)。戰(zhàn)爭持續(xù)了三年最后羽系系長領導者出面羽麟系系長領導者握手言才宣布結束,兩系徹底分割羽麟城建立自治區(qū),就這樣安穩(wěn)五年后父親歸來,起義領導者不滿其回歸稱帝,害怕讓自己失去政權,于是聯(lián)合麟系對父親發(fā)動弒君戰(zhàn)爭,父親僅用兩個月以羽系死亡六千,麟系死亡四千告終?!?p> 諾捷用小指頭摳了摳耳朵,臉上盡是茫然,根本沒聽進去。
奇奇洛很無語,生氣質問道“你平常都在看些什么書啊!”
“唉?反正不是看歷史書……我是實力坐上系長之位的,原先也不用學習什么的?!?p> “唉~不過你要理解他,他在那時也認識到自己的錯誤,歸來時大家原諒了他,他也回應會保護羽麟。”
諾捷完全心不在焉,奇奇洛也不能訓斥他,拿起石板開始擺放,要是按順序的話唯有時間順序。
擺放順序為:羽麟標志——劍——王冠。
諾就手指中間的石板“為什么劍要放中間???而且這把劍的樣子有點眼熟?!?p> 奇奇洛思索一番想自己所學“因為那把劍的擁有者就是當年那個羽系羽麟的領導者,我記得是叫做索達魯·法莫?!?p> “這個姓氏也是,后續(xù)有必要再調查一下了,不然不可能特意挑這個名字而不是其他幾個系長?!?p> 石板全部放上后鎖鏈被緩緩拉動,臺子全部下降,正中間升起扇拱形石門,他們走向密室深處,直到又被鎖住的木門攔住,門上有把密碼鎖。
諾捷不想再猜字謎,煩躁地抬起腳欲要直接踹開門,奇奇洛急忙拉住他。
“先別踢!”
奇奇洛指向門框頂端,門像是被夾在石墻中間上面有空隙,奇奇洛猜測有兩種可能,用蠻力的話會有東西掉下來把路掩埋堵死,又或是像剛才的石門那樣直接封死,就怕到時候后面也有就出不去了。
“讓我看看?!?p> 奇奇洛再次上前,用羽毛撣開鎖上的灰塵,上面并不是數(shù)字而是羽麟語的構筑詞,再看向門上好似寫著什么字但是看不清。奇奇洛只好將爪子放上去,沾染過液體的地方優(yōu)先被凍結住,字也就顯出來了。
【戰(zhàn)爭的終結者抹去權力之一,斗爭沒有結束,權力之二并存于世,與大地母親連接?!?p> “這是什么意思?權力之一?權力之二?”
奇奇洛面色嚴肅,她明顯認真起來了,諾捷還想問她,她卻直接打開了鎖。
“不應該有羽麟知道,連系長都不該知道?!?p> “什么?到底是什么事?奇奇洛?”
諾捷不斷追問,奇奇洛直接推開門,走進房間。來到一間如同工作室的室內,但又像是祭壇。
大型圓形石臺底座建在最中間,上面還有座矮石柱,石柱上放著玻璃罐,玻璃罐里面還有只倒放的玻璃瓶,瓶口和罐底有點距離,但最讓生靈在意的是那瓶子中存放的是如暗血般的液體。
那液體好似是活的,在平穩(wěn)的瓶子里如波濤之浪般翻涌,似乎想要逃出來,瓶口卻被木塞堵住,只有血色顆粒從中漏出,在空中飄散一會后便褪色為黑,摸到罐璧滑落底部化成液體。
諾捷走上前,觀賞著不知為何物的東西,奇奇洛則走向靠近墻邊的書桌和書架。
書架上只有寥寥幾本書,還落滿灰塵,她拿下一本,上面的字卻根本看不懂,但是翻開卻有幾頁能看懂,他突然意識到這是本全部由通用語的書所寫的,其他皆如此。
直到走到書桌前,上面放著本敞開,頁面泛黃的書,旁邊還放著小本翻譯,奇奇洛對照翻譯坐下來靜心讀起來,但里面的內容卻讓她無法淡定。
“我想起來了,這是血靈!”
諾捷驚呼道,要不是怕被發(fā)現(xiàn)他都想拿起來仔細離近觀察。
“這是個超級稀有的玩意!我記得我看過一本書記載著,只要一滴就可以讓瀕死的生靈起死回生,簡直就是移動的‘活液’?!?p> 奇奇洛合上書,對里面的內容無比震驚!
“諾捷我覺得我們該走了,那本書里的內容很不妙!羽麟城的反攝者不是無端出來的!”
“難道說……你說的對,就光這個房間和血靈的事就已經(jīng)需要通知環(huán)晝和琉塔他們了?!?p> 環(huán)晝抱起瓶子就往木門跑,在其拿起瓶子的剎那間奇奇洛本想阻止他,“不要!”
木門瞬間被上方縫隙掉下來的沙子所掩蓋,還有石門——
“你真的好沒腦子,這種地方的東西肯定不能隨便亂動了!”
奇奇洛朝諾捷大吼,諾捷也沒想到是這個結果,“沒想到竟然同時設置兩種機關!”
“問題不在這上面吧!”奇奇洛忍住不想再發(fā)火,但還是好氣!
他們兩個只好另尋出路,奇奇洛觀察起四周,拉開抽屜,檢查祭壇,沒有找打多余的任意機關。
諾捷則不同,一上來就四處敲擊墻面,雖然是石頭墻可離近仔細聽,可以聽見風聲!
諾捷邊敲邊往風聲大的方向挪去,直到到書架旁,他靈機一動將全部書都拽出來,輕輕敲兩下木板,里面是“咚咚”聲。
“快來這后面是空的!我就想嘛,這個家伙不可能不給自己留后路吧?!?p> 奇奇洛嘆了口氣但還是露出微笑,他們一齊推開書架,果然是另一個通道,他們趕忙將有用的書裝起來,還有瓶子跑進通道。
在他們走后一只生靈推開石墻從通道正對著方向走出,其二話不說走向來時的通道一腳踹開沙堆和石門,在點燃火把將這里燒著后才不緊不慢地離開。
奇奇洛和諾捷在通道里飛般奔跑,突然出現(xiàn)的火焰在身后追趕著他們,諾捷突然有絲羨慕奇奇洛的小體型,可以在通道里伸得開手腳,自己卻連翅膀都不能張開。
“快點跑,我看到前面有亮光了!”
“怎么就突然著火了!是有機關嗎!可惡!”
奇奇洛仔細看向即將到達的洞口,只見那邊出現(xiàn)道身影,奇奇洛突然停下,讓諾捷差點沒剎住腳撲在她身上。
“怎么突然停下來了!”
諾捷剛問完就也看到那身影,但是他看的更清楚,一時間竟說不出話。
“掐我下諾捷,我沒看錯吧。”
“根本不用掐你,我也看到了?!?p> 克洛德伸出爪子,一臉嚴肅,奇奇洛和諾捷身后通道上的石磚突然墜落,火焰被擋住但還是能從縫隙中溜出火苗。
“給我過來,格潔緹!”
奇奇洛在聽到那句話時身體不受控制似的張開翅膀向前沖去,在到達出口后被摔出去,那個身影竟消失了。
“好痛!”奇奇洛捂著腦袋,抬頭便看到了那無比曠闊的地牢,無數(shù)的哀嚎和叫喊聲竄進她的腦海中,她不敢相信羽麟城竟然存在著這般罪域景象!
無數(shù)的生靈和惡靈被關在牢籠之中,那些惡靈還是羽麟變成的,他們在這里被當作牲畜,關押在這里,她不懂這到底是為什么。
她注意到希斯比,他正拿著把刀站在牢籠中,光看背身就能感覺殺氣外露,奇奇洛立刻意識到那是屠殺前的氣息。
希斯比正對著那只將幼崽推出籠子外的生靈,奇奇洛走到希斯比側身,她看那生靈一眼就知道是什么,一只夢貘族!
奇奇洛慢慢靠近希斯比,“希斯比你還好嗎?可不可以把刀先放下?!?p> 希斯比轉過頭眼神兇惡卻流出淚水,他雙眼血紅,用刀指向那只夢貘,奇奇洛看到地上滿是羊水和臍帶,還有塊胎盤,但當看到那已經(jīng)死掉的嬰兒瞬間悲痛不已。
“你愛外族比羽麟要深,對嗎?”希斯比用低沉的聲音問道。
“不,希斯比……我對羽麟和外族都是一樣的?!?p> 奇奇洛想的先是安慰他的情緒,如果有必要就做好把刀奪過來的準備。
“騙子!你從來都沒有溫柔對待過過我!甚至沒有正眼和我對視過!唯有對那些混血和混蛋外族你才會展現(xiàn)自己是奇奇洛!不是格潔緹!”
奇奇洛被他震住了,她不知自己有何錯自己只不過一直將他當哥哥看待難道自己又有錯了?體恤外族也是為了成就更好的羽麟城。
“我從沒想過你有如此脆弱的一面,而我從沒正視過你的感情,我很抱歉?!?p> “呵呵,這算是你承認從沒看過我了……我和琉塔他們從小看著你長大,不,從還是蛋的時候看你長大,我在你心中卻不如任何一位。”
‘蛋’?奇奇洛開始有點疑惑不知他在扯些什么,思索一番后便明白了。
羽麟族不管羽系羽麟還是麟系羽麟都是胎生的,雖然羽系長得和云響相似,麟系相似于牙蜥族,兩個身軀幾乎不相像的兩系卻是同一族,云響和牙蜥兩族雖為卵生卻無法輕易生下子嗣,這是在種族上的相互排斥。而羽麟兩系相交結合生出來的孩子會同時具有雙方特征,父系特征會更多一些。
不同生靈之間雖然可以繁衍,子嗣卻會以混血兒的身份來到世上,無論長相和父母任意一方多么相似,甚至表面上不管看不出是不是混血兒,那個詛咒都會跟隨子嗣,仿佛神在告誡他們不要偷嘗禁果。
“我曾經(jīng)有思考過自己的母親是不是麟系,或者是因為父親本身的緣故,但我從沒想過母親是云響?!?p> 希斯比輕蔑地講道“呵!他竟然從來沒告訴過你……一千多年的時間對于生靈來說漫長無比,他卻能一直瞞住,真是無聊至極!”
再看向那只夢貘她早已雙眼閉合,執(zhí)著將幼崽送出后她仿佛已經(jīng)靈生圓滿,無論何種結局都能欣然接受,知道還有奇奇洛這樣的羽麟要救她也只是露出滿足的笑容。
奇奇洛瞅向諾捷,諾捷掩飾般扭過頭,這事他知道!系長們都知道!
“難道說,我的母親真是云響嗎?”
希斯比舉起刀大步上前,一刀插進那生靈的胸膛甚至穿透她一直倚靠的木板,血順著刀尖流落到地面與羊水混合。
“啊啊??!”奇奇洛捂住臉哭喊道,她跑上去推開希斯比。
“為什么!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她可是個母親!啊啊??!”
希斯比看著抱住那夢貘尸體的奇奇洛面帶笑意地退后走開,現(xiàn)在他的內心里只有復仇,他一定要讓月秋知道,自己一旦咬住獵物絕不松口!自己絕不會再輸了!一定要復仇!
諾捷咬牙切齒,走過來數(shù)拳打在希斯比臉上,希斯比紋絲不動讓他打了個夠。
“你可真是羽麟的敗類!你竟然在主女面前殺生!”
希斯比發(fā)出哼笑,在其耳邊錯過時講道“你也還不是只羽麟?!?p> 諾捷憤怒到像再給他一拳,但是主女更重要,希斯比也根本不長記性就算再給他幾拳也只是臟了自己的拳頭。
他來到牢籠門口,不堪入目的場景映入眼中,惡臭難聞的味道讓他下意識捂住鼻子,那潔白的身軀是這蒼痍之中唯一的安慰。
她不在乎身下地面的惡臭侵蝕腳底,不在乎自己手中抱著的是尸體,不在乎難聞的惡臭,只有不斷地對自己動搖內心的詢問。
“我做的一切不會是錯的吧?!?p> 諾捷走到奇奇洛身邊蹲下,輕輕撫摸她的翅膀邊緣安慰她,尸體已經(jīng)被她的寒溫凍上霜。
“我不是琉塔,如果她在這里一定會說讓你堅持下去的話……我以前也對外族沒有好感,大概也認為領地勻給他們很不樂意,但是我現(xiàn)在知道了,力量強大者理應保護弱小,這無關羽麟和外族?!?p> “領地還可以再擴建,食物沒了可以再找,但是失去生命就真的沒了……吉雅教導過我,她不希望我變成壞孩子?!?p> 諾捷聽完奇奇洛的話幡然醒悟,為何塔什和琉塔如此重視她了,像是被托付著希望的感覺,她不同于歷代帝主,心中包容著全部生靈,她真的能給羽麟和外族一個共存的美妙未來。
“我一直都小看你了奇奇洛,需要長大的不是你而是我們?!?p> 不需要實力,不需要權力,只需要知道去做在自己看來對的事情,讓別的生靈也認同。
“走吧,去把別的生靈都……放出來?!?p> 諾捷拉住奇奇洛還沒跑兩步,就見克洛德站在那深洞邊緣,正注視著下方被月秋殺死成堆的羽麟惡靈尸體。
“哇哦~他可真能殺啊?!?p> 奇奇洛渾身顫抖,冷汗直流,嚇得她一時間忘記問候。
“看來,諾捷已經(jīng)打心底認可你了,格潔緹!但我還是要警告你!你毫無稱王之氣?!?p> 克洛德閃身而過,懸停在空中掐住諾捷的脖子提起來,手臂竟變幻麟系的爪子。
“你忘了朕為何了嗎!雙翼混君!羽鱗帝主!你對其他生靈的依賴注定會害了你!要學會只用自己的力量!”
諾捷抓住克洛德的手腕掙扎著,奇奇洛欲要幫忙身體卻一動不動,自己根本不敢,自己的實力和父親是天差地別,自己根本沒有勇氣!
克洛德見此無奈松開爪子,諾捷倒在地上大口呼吸空氣。
“咳咳!我都快忘了您是同時擁有羽麟兩系血統(tǒng)的羽麟,像個混蛋混血兒,你又憑什么強求奇奇洛要像您一樣呢!”
諾捷壯起膽子質問道,奇奇洛幫他拍撫后背幫助平穩(wěn)呼吸。
“她是我的孩子,她本就該繼承我的意志!”
諾捷欲要再反駁,卻被奇奇洛攔下,她鼓起勇氣與自己的父親對視。
“為什么您從不和我說母親的事?也從不讓系長們提起?父親你又真的愛母親嗎?我也許無法成為您,但我有比成為羽麟帝主更重要的東西?!?p> 克洛德看著那和自己記憶中和云慕無比相似的眼神,自己先一步動搖了,可還是無法說出口。
“呵~你比你的母親還差很多,她心系同族,卻很理性,是個行動派,若是她的話希斯比還沒動刀她就會先把他揍趴下?!?p> “您還是選擇逃避我的問題嗎……就因為您認為自己做錯過事情是嗎?”
克洛德蹲下身體與奇奇洛直視,眼神銳變。
“奇奇洛,你又想過自己的選擇何嘗不是錯的嗎?就像你從沒勇氣從你的家逃出去一樣?!?p> 奇奇洛遲疑不決,仿佛戳中軟肋,她怎能無不想!可自己有太多理由留下了,也不舍與自己的珍愛的一切分別,這永遠是自己心中日思夜想的矛盾。
“我和你的母親有個約定,她不希望我干涉你的選擇,一直以來都在讓吉雅照顧著你,她是你母親一手養(yǎng)大的,如果吉雅阻攔我我就必須放棄,但若你自己選擇,就算吉雅也得放手。”
“什么!吉雅是母親帶大的!那就是說我和她確實可以姐妹相稱唄!”
“什么嘛……你的思想可真是有夠胡鬧的?!?p> 奇奇洛仍不知如何,她看向諾捷,諾捷只是笑了笑,他也不想干涉奇奇洛的選擇,命運就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奇奇洛默默講道“我還是想和大家生活在一起,背負責任就要分開,我不想和大家分開。”
克洛德滿意似地點點頭,“既然定好了那就回去吧?!?p> “可是……”奇奇洛扶起諾捷,伸手要阻攔克洛德“生靈們!”
克洛德態(tài)度瞬間轉變,雖然臉上還洋溢著笑容,卻殺意四散,仿佛笑里藏刀。
“不行!一個都不行!”
“為什么!你難道就不能憐憫他們一下嗎!”
克洛德上前狠狠給了扇了奇奇洛一巴掌。奇奇洛捂住臉,從沒想過自己會有被父親打的一天。
“格潔緹,我的憐憫早已經(jīng)給予過了,地上的外族就是最好的證明,在這之下是從未珍惜的家伙們?!?p> 奇奇洛并沒有想哭的委屈感,只是心有不甘,也很不理解。
克洛德轉過身“他們都曾反抗過我,反抗過羽麟,這是他們賠罪的方法,沒得商量?!?p> 諾捷慌張地欲要抽出刀刃,克洛德僅僅給他一個眼神,他瞬間無力而為。
奇奇洛不敢再多言,生怕再觸怒他。離開前奇奇洛望向地牢里的每間牢籠,可憐又無辜的目光照到奇奇洛身上,她卻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默默忍住眼淚關上門,關上的還有那份被矚目的純白希望。
吉雅帶著月秋走在路上,她打算帶月秋通過羽系領地從北區(qū)出去,但未預料在路上遇到了整在巡視領地凱永的。
“瞧瞧這是誰?吉雅!你怎么還給外族當向導了?!?p> 吉雅站住伸手護住月秋,月秋的爪子都已經(jīng)露了出來。
“凱永,這是帝主的友客,帝主有令要讓他平安離開?!?p> 凱永撓了撓頭和下巴“我又不是什么危險的家伙,他可比我還想出手呢!你不會就是那個在木元街替我除掉惡靈的家伙吧?!?p> 月秋撩開兜帽,月色下身上的花紋閃出銀光。
“他威脅到了我所以自然而然,又為何說是替你解決?”
凱永哼笑道“哼,跟我走,吉雅也來?!?p> “可是帝主圣上的命令……”
“只說讓他平安離開對吧?放心!我又不是索命鬼。”
月秋也被吊起了興趣,便不顧吉雅的阻攔跟上去。
沒走多遠便來到一座類似斗技場的地方,四周上方也有坐臺。
“這里是羽麟軍訓練的地方,大家都很努力,可惜天賦都不高,尤其近些年的水準都有所下降,但身為羽麟軍保護羽麟城的精神都很激昂,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和強大的家伙切磋,?!?p> 月秋瞥了眼吉雅,吉雅直搖頭,不斷示意月秋不要沖動。仔細一想克洛德都下令不會讓自己受傷,自己從來沒有和羽麟切磋的機會。
“樂意奉陪!”
月秋甩下斗篷,站到場地中間擺出戰(zhàn)姿,凱永見他如此上道便摘掉上半身的鎧甲,沉甸甸的鐵皮掉落在地發(fā)出咚咚聲響,一時間構想到打上去會不會把自己的骨頭震碎?
凱永雙手握拳擺出格斗姿態(tài),雙翼緊縮,月秋輕蔑一笑主動上前,奔到他身下對準凱永的下顎右爪如箭矢沖去,伸直的指尖如一把利劍只朝要害。
凱永迅速格擋雙手在胸前相交卡住月秋的手,只差毫米間距就碰到毛皮,月秋也很意外他的速度能跟上自己,不!應該更快!不然當不下來。
“本想著沒法和羽麟比力量,沒想到精準度,速度如此之高”
凱永松開他的手,月秋向后躍開距離,凱永低頭看向手腕,毛發(fā)像是被碾壓過的草坪,甚有挫痕。
“你真敢說啊,如果再慢點剛才那下我也許就死了?!?p> 凱永放下爪子,冷汗都從腦袋上流出來了,不愧是在羽麟城掀起風浪的家伙,直沖要害,一擊斃命,根本沒有多余思考的時間。
月秋收起爪子尖,側臉盯著凱永,他也意識到自己太過火了。
“喂!我會克制自己的,不用害怕?!?p> 凱永哼笑一聲“哼!怕?你把我當什么了?我可是羽系系長羽麟軍前線統(tǒng)帥,駐守在最前線的我根本沒有‘退后’二字!”
“這樣啊……吾名為‘秋’,前切利克斯特獵手,雖然我一直都在擺脫這個身份,不過已經(jīng)無所謂了?!?p> “原來是個獵手!主上竟然沒直接殺了你也真是件奇事。”
“在你們看來獵手是必死的嗎……還在那里的時候他們就教我怎么殺羽麟,除了一般生靈攻擊下脖頸處外破壞你們的后脊椎下方也能迅速殺掉你們?!?p> 凱永聽完他的言論瞬間認真,眼神銳利犀利,氣氛也變得嚴肅起來。
“為什么羽麟和獵手是宿敵?就因為克洛德殺了切利克王?在我看來無論是獵手還羽麟,帶著仇恨而活都很可笑!”
月秋說完發(fā)起二次沖鋒,對準他的腿部攻去,凱永邁開步伐低下身體與其成對視狀態(tài),月秋順勢到他身前改變身形對準其頭部旋轉飛踢。
凱永雖擋下這一擊但也只是被撼動但并未造成嚴重傷害,他抓住月秋的小腿將他摔在地面,月秋護住腦袋,但這股力量沖擊還是對他產(chǎn)生不小影響。
但是相比楠已經(jīng)輕很多了!月秋用手撐地右腿反向用力蹬地,凱永竟壓不過讓月秋躍起至空中,月秋抱住他的腦袋膝頂上去。
凱永腦袋一暈放開了爪子,月秋落到地面,活動了下身板,后背的骨頭吱吱作響。
凱永穩(wěn)住身形還有自己的意識,那一下的力量也真不小,要不是自己的頭骨夠硬腦震蕩都算是輕的。
再看向月秋雖然外表和沒事一樣,內臟和骨頭已經(jīng)收到了不同程度的傷害,月秋的嘴角處流出黑血,月秋用舌頭舔舐回去。
看似簡單的招數(shù)和打擊方式卻早已讓這場戰(zhàn)斗雙方的差距開始拉動,尤其是承受能力和反應力,相比武器之間的進攻招架,有來有回;他們更喜歡這樣子一擊斃命或者給予對方重型打擊,但仍是點到為止。
“你知道嗎?我很不喜歡‘死斗’,無法用對方不擅長的地方對敵手進行精準打擊,根本就是拱手讓出勝利,戰(zhàn)斗就是要至對方于死地才行!”
“我很同意你的說法,你也沒有用獵手的招式而是你自己的,不過這樣才更像是戰(zhàn)斗,而不是廝殺,無論你是否是獵手我也不會注入仇恨去戰(zhàn)斗,而是享受?!?p> 月秋低下頭,嘆氣搖頭,隨后慢慢走到他身邊一米處,雙手抬起架起弓步式?!倔w術——軀擺式】
凱永見此展開便伸開羽翼,緊貼手臂,右手在前招手式左手連小臂護住胸膛。
“這是上一位雌性羽系羽麟系長的成名式,她也是個抱有讓外界能深度了解羽麟的善良家伙,現(xiàn)在也讓你了解下真正的羽麟?!?p> 月秋后弓步向前用力踏出躍起,雙爪不斷伸出收回,每次手勢各不相同,拳、刺、錐、掐,每一擊精準打向其正面的細微地方,正面軀干、關節(jié)、骨頭、羽毛。
凱永看似被月秋單方面進攻只防不攻,實則像是在積攢著什么,眼睛不斷找尋破綻,單手抵擋部分進攻但也會被傷到,月秋的攻擊不同剛才,如同蜂群力氣微弱卻致命。
吉雅面對此時的場面只能原地站住,猛烈的攻勢下根本沒有可以阻止他們兩個的可能。
正面出了手外還用翅膀擋住,但月秋卻用掐羽打亂其羽片一步步增加自己的優(yōu)勢,尤其在落地后又改變自己的出手方式,讓雙手如長鞭般甩動速度更快,凱永只能再利用后退來躲避。
凱永逐漸被逼到墻邊,從月秋迅猛的攻勢中想要尋到那絲機會仿佛見縫插針。他觀察無比仔細,逐步看到月秋每次進攻改變手勢時的停頓,其次為了更快的速度身軀不斷的擺動令其還要分出穩(wěn)住下半身的力氣。
凱永對準其同時改變手勢和穩(wěn)住步伐的瞬間猛地扇開翅膀,展開之時形成的旋風帶動無數(shù)如細刀片的羽片擦過身體,全身上下每處都被劃出傷口,月秋的身體像是花灑般滋血,就算及時改變姿態(tài)也只護住了眼睛。
【羽麟驅動術——珺嫁關】
“大意!”
當月秋意識過來時已經(jīng)被凱永擊中腹部,月秋捂著肚子倒在地上,嘴角出血,吉雅急切地趕到他的身邊。
“喂,不用那么擔心,我收著力呢?!?p> 吉雅翻動他的身體,見出血的地方只是小傷痕才如釋重負,當她突然意識到為何月秋的血是黑色時,月秋爆裂踏地掀起的風撲上臉,她趕忙舉起手擋住,煙塵散去后才看清地面留下道坑洼,冒著熱氣。
吉雅回頭看去,月秋竟舉起手刀已經(jīng)從空中攻向凱永,漆黑的血液正以肉眼可見從地面蠕動回傷口處鉆進去。
“竟然是黑色的血!那就是你強大的真相嗎!”
凱永奮力抬臂擋住他的手腕,兩臂相撞竟發(fā)出武器相碰的聲音,月秋收回手快速轉動身體瞅準凱永的頭空中回旋踢。
凱永硬吃下這一擊,站住的雙腳向后滑動在地面上留下兩道橫溝,他捂住腦袋緊閉眼睛,單膝跪在地上。
月秋落地后剛才踢中的腿顫了一下,沒想到羽麟不僅體型高大,骨頭也是無比堅硬。這個機會他不想放掉,用那條腿再次力蹬地面,飛速向他奔去。
凱永緩過來時月秋已然快要貼近他了,此刻已經(jīng)不容多思考,他露出胸前的項鏈,掛著只尖頭活晶,他拿起水晶放到嘴角輕吸一口,尖端有個如針頭般微小的缺口。
【羽系驅動術——風繞】
凱永從口中吐出肉眼可見的風環(huán),隨后揮動翅膀用力扇出,風環(huán)飛的越遠變得越大,到月秋臉上時已有攻城投石器投出的石球同大。
撞到身上時像是同時被鍘刀砍中,被炮彈擊中,威力可比剛才的珺嫁關要重,雙腳被帶離地面撞飛出去。
他站起身走到月秋面前,朝他伸出爪子。月秋并不領情,自顧自地撣掉身上的土站起身。
“你不會真想要殺了我吧?”
凱永收回手,找回脫掉在地的鎧甲穿回身上,“有那么一瞬間確實想,你進攻時的眼神真的很冷淡,毫不猶豫……簡直像天生為殺戮而生的機器。”
月秋拿回斗篷走到吉雅身邊,眼神有所躲閃但又很滿足“呼~羽麟真的很強啊。”
吉雅看著月秋的樣子不禁想到了主女,她朝月秋伸出爪子,月秋被她突然的行為搞得不知所措,滿足的表情瞬間凝重。
她的身上一直都有種味道,熟悉而又陌生,如母親,如兄弟,帶著呵護般的感覺。
她也想要嘗試去接觸外族,嘗試追尋自己無法實現(xiàn)的好奇,月秋抓住她的爪子用額頭頂住手背。
“你不再孤單(生靈語)?!?p> 他真的是獵手嗎?他真的是傳聞中的滅絕嗎?或許什么都不是,只是……永遠都是……一個尋求自我的普通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