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呂布睜眼,天已經(jīng)大亮。
他猛的爬起來,手拍了拍身體,傳來的是冰冷的鐵甲觸感,耳畔遍是馬蹄和人的喝聲。周圍也不再是那看不見盡頭的高山,而是熟悉的草原。看來,之前的種種不可思議,似乎是一場古怪的夢。他頓時安下心來。
“將軍,您醒了?”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呂布轉(zhuǎn)頭,正看見高順一臉驚喜。高順一拱手,低下頭:“將軍,您已經(jīng)昏迷五天了,然順幸不辱命,狼騎已經(jīng)遠離了草原腹地,順著前方至多半天,我們就到達雁門關(guān)了。”
呂布點點頭,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著周圍全副武裝的狼騎,心里逐漸踏實下來。不過這時,他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身體的變化。
原本重達百斤的畫戟在他手中輕若無物,身體更是靈活,感覺那盔甲似乎沒有重量。視力與聽力更是提升到了極致,他現(xiàn)在甚至可以看清馬蹄踐踏揚起的根根青草,而這些還不是最重要的。
當呂布沉下心來,發(fā)現(xiàn)自己竟能夠內(nèi)視,能夠準確“看”到自己體內(nèi)脈絡狀況。此刻,他直觀的“看”到一股股紅色的,雄渾的“氣”不斷游走在他的體內(nèi)經(jīng)脈上,更帶給他仿佛無窮的力量。有意識地將這氣凝聚在手臂上,他甚至有股錯覺,感覺自己能一拳打穿一塊巨石。
這股突如其來的,前所未聞的力量并沒有沖昏呂布的頭腦,相反,還激起了呂布的警惕心。他皺眉,回想起之前那古怪的“夢”,甚至可能,那根本不是夢。
他再次將心神放空,進入內(nèi)視狀態(tài),這次,他看到了一些不同的東西。
“呂布,戰(zhàn)斗力:105(100為先天),天字級武將,先天中期。”
“個人特性:騎兵統(tǒng)帥:統(tǒng)御騎兵時,騎兵士氣增加兩倍,殺傷力增加一倍。殺神:每擊殺一個草原人,便可恢復些許力量,并略微增長實力。(殺一萬可入地仙,百萬入真仙,億萬為天魔。)”
“仙術(shù):雷電引(中級仙術(shù)),撒豆成兵(低級仙術(shù))?!?p> “雷電引:使用自身靈氣召喚神雷附予武器,可使用雷電攻擊,十丈之內(nèi)皆為雷域。法術(shù)威力與靈氣數(shù)量有關(guān)。神雷至剛,可破一切陰邪。”
“撒豆成兵:使用靈氣孕養(yǎng)一千黑豆,半年后為仙豆,使用靈氣可催發(fā)為百戰(zhàn)之兵?!?p> 武魂改變了呂布。呂布確信。
其一,每當他進入內(nèi)視,就看到心臟部位籠罩著一層乳白色的“氣”,與他自身的紅色靈氣不同,這白色靈氣并沒有任何侵略性,卻讓他的自身靈氣無法涌入心臟。體內(nèi)有這么一個不穩(wěn)定因素,讓呂布很不安,甚至有股自己的命不屬于自己的恐懼感。
至于另一項改變。
他看著不遠處的高順,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xiàn)出一條信息。
“高順,人字級武將,戰(zhàn)斗力:81?!?p> 呂布不知道81的戰(zhàn)斗力是什么意思,但他現(xiàn)在卻感覺,高順在現(xiàn)在的他手下,走不過三招。甚至如果一開始就拼盡全力,他能夠一招就將他斬于馬下。而在之前,他想要打敗高順,則需要十招。
當然,這只是感覺,呂布也不清楚經(jīng)過了這些改變,自己能有多強。不過,他感覺,很快就能知道了。
“將軍!雁門關(guān)!雁門關(guān)就在前面!”最前方的斥候回來,激動地大喊著。
不怪他,狼騎深入草原起碼有二十余天了,在草原上風餐露宿,今日總算能夠回到漢人社會,見到自己的親人,在房屋中美美的睡上一覺。不止是這些普通士兵,高順也一臉欣喜,就連呂布也微揚起嘴角。
出了草原,踏上了熟悉的土地,仿佛就連馬兒也跑得更快了。而那雄偉的雁門關(guān),也逐漸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
隔著老遠,馬背上的士卒就興奮地大呼小叫,宣泄著這些時日的陰郁,這在平時是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呂布也不管這些,這些小事就隨它去。
漸漸的,呂布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他的眼睛死死盯著雁門關(guān)的方向,眉頭緊鎖。
經(jīng)過靈氣的滋養(yǎng),呂布的視力絕對比最強的斥候都要強上幾分,而正是這視力,讓他發(fā)現(xiàn)了些許不對。
呂布的目光在高大的城墻上來回掃過,距離太遠,哪怕是他也只能看個大概,不過也更讓他心中的不安更深一分,他的心中有了個不好的猜測。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大軍距離雁門關(guān)不過一箭之地,前軍的速度卻慢了下來,連帶著整支軍隊停在了雁門關(guān)外。而呂布的猜測,現(xiàn)在也成了現(xiàn)實。
雁門關(guān)的關(guān)墻上,原本應當插滿大漢的旌旗,有著數(shù)百的步卒來回巡視,而此時,卻什么都沒有。厚重的關(guān)門倒在地上,數(shù)具無頭尸倒吊在城洞下,顯得格外陰森詭異。
“愣著干嘛?全軍前進!”呂布眉頭緊鎖,卻沒有一點猶豫地大喊道。
“進城!進城!”傳令兵來回奔走著,高喊道。
呂布反握著畫戟,一腳踢在馬腹,一馬當先沖向前方。
雁門關(guān),一直都是大漢拒北方蠻夷于草原的第一雄關(guān)。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哪怕是縱觀整個漢民族兩千多年歷史,雁門關(guān)被攻陷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的。
而此刻,這座建立在群山中的雄關(guān),就這樣敞在了呂布等人的面前。原本數(shù)萬的守軍和住民早已不見,只留下堆積如山的腐爛尸體,整座關(guān)塞宛如死寂,沒有一點活物。
“將軍!糧倉被火燒過,已經(jīng)什么都沒留下了。”
“將軍!尸體的面目已經(jīng)腐爛,可是服飾經(jīng)過辨認,可能是鮮卑,羌,或者匈奴!”
傳令兵陸續(xù)帶來一些新的消息,呂布手下的五千并州狼騎已經(jīng)分散在整個雁門關(guān),尋找著任何線索。
尸體腐爛最少有三個月了,也就是說,這里最少陷落了三個月,可呂布此行前往草原滿打滿算也不過一個月,怎么可能...
一個時辰過去了,整個雁門關(guān)幾乎都被狼騎翻了個遍,卻沒有找到任何有用的東西。能用的武器,盔甲都被帶走了,糧食更是一點沒有,這讓呂布放棄了暫時在這里駐扎的想法。趁著天色還早,他決定繼續(xù)向前。這里讓他感到陌生。
他必須搞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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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再有半天我們就到雁門關(guān)了,那里有十萬守軍和二十萬人吃十年的存糧,我們肯定可以活下來的!”
大道上,一群衣衫襤褸的難民縮著身子,互相攙扶著,其中不乏衣著光鮮,曾經(jīng)身居高位之人,可惜如今亂世,皆為螻蟻。
這群人大多數(shù)操著中原口音,跋涉了近千里,東躲西藏早已耗盡食物,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不少人只能沿途摘取野果草根果腹。長期的營養(yǎng)不良使得這些難民一個個越發(fā)面黃肌瘦,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一片。
“娘,我餓...”人群末尾,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女孩走的愈來愈慢,低著頭,喃喃說道。
她的母親支撐著疲憊的身子,半跪在女兒面前,將她擁入懷中。母親又何嘗不知道,女兒已經(jīng)接近三天沒有吃到一點東西了,可惜她一個瘦弱的女子,哪怕是草根和樹皮,又哪里搶得過那些仿佛餓狼一樣兇狠的男人?
“咕咕...”不僅是女兒,就連她的肚子也沉不住氣,抗議起來。如果再不進食,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半天之后。
“噓...”女人從懷中摸出一小塊早已看不出原本模樣,皺巴巴黑漆漆,還帶著女人體溫的“餅”,對女兒做出個噤聲的手勢。年幼的女孩看到食物,頓時喜笑顏開,剛想接過餅,卻被另一只陌生的大手突然一把搶了過去。
母女愣了愣,抬頭正看到一個穿著官服,腰上配刀的男子,他正捧著搶過來的黑餅跑到不遠處一個衣著華貴的青年邊邀功。
女兒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眼淚已經(jīng)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干瘦的母親跪在地上向著那個“大人物”爬過去,一邊跪著一邊磕頭,似乎想要討回自己救命的食物。
衣著不凡的青年看了眼那個男子手中的餅,沒有絲毫興趣,一巴掌將其打翻在地,還用靴子用力在上面踩了踩,尖聲叫道:“瞎了你的狗眼,這種垃圾,是我這樣的人吃的嗎?滾下去”
配刀男子不敢有怒色,只能臉上陪著笑,不斷的彎腰道歉,直到青年走后。這時,他看到身邊跪著磕頭的女子,怒氣頓生,只覺得自己受到的屈辱都是由這個女人帶來的。
狠狠一腳踹在女子的腰腹,力道之大,將這個瘦弱的女人踢地在地上滾了兩圈。感覺還不夠解氣,配刀男子又接連幾腳踢在女子的后背,后者不敢有絲毫怨言,只是不住地磕頭,咬著牙,一點一點向前爬,想要取回那一小塊被踩碎的黑餅。
可能是踹夠了,男子后退了兩步,任由女人從地上慢慢爬起,用胳膊撐著身體,爬向前方。突然,他嘿嘿笑了,走到那餅邊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女人低垂的頭,他開口:“你想要?”
女人不住地點頭,額頭磕地地面砰砰響,滲出血來。
“啪!”一只腳踩在了黑餅上,連帶著踩碎了女子心中最后的希望。她瞪大了眼,只能看著那只腳踩了又踩,用力碾下。當再次抬起來的時候,只剩下一堆黑色的和沙塵混合的不明物。隨風飄散。
“餓死算了,老女人,我呸!”配刀男子一口唾沫吐在女人的頭上,一腳將其踹開,趾高氣昂地離開,只留下跪在地上,盯著那片渣滓發(fā)愣的女人。兩行清淚從她布滿灰塵的臉上劃落。
這時,她的女兒再也撐不住,和其他人一樣,永遠地倒在了逃亡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