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鱗

　　“和我講講你的白月光嘛——”

　　如果是上輩子，要是有人這么直接問我，我估計已經笑著讓這個人滾出我的房間；如果是我情緒穩(wěn)定的時候，賀成筠這么問我，估計我會隨便找個由頭把這個話題帶過去。

　　但或許是因為在晚上人的情緒會更加外放，或許是因為我剛剛做了個噩夢，或許是因為我對賀成筠的縱容，或許是我突然有了傾訴欲，我嘆了口氣，回到了餐桌的座位上：“你想聽什么？”

　　賀成筠似乎也沒想到我會這么直接地答應：“你就這樣答應了？你不會隨便編點話來騙我吧？”

　　我：“…我不講你讓我講，我講你又要懷疑我，賀成筠同學，你是不是皮癢了？”

　　賀成筠鼓了鼓腮幫子：“小說一邊一般都說，白月光是不能提起的禁/忌回憶嘛?！?p>　　我扶額：“那你還問？”

　　賀成筠伸手捂住了心口：“因為我真的很好奇啊！是什么樣的男人，讓你無法忘懷——”

　　我無奈地攤手道：“好吧，今天我就滿足你的愿望，你想知道什么？”

　　賀成筠撐著臉看著我：“你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我：“高中?！?p>　　賀成筠露出了一個揶揄的表情，對著我笑：“噫，你早/戀?！?p>　　我一板一眼地回復道：“…第一，高中認識不代表高中就戀愛，第二，對，沒錯，我就是早/戀，怎么？”

　　大約是酒精會讓某些人快樂的閾值降低，賀成筠哈哈地笑了起來，笑了一會才繼續(xù)道：“沒，沒怎么——他是一個怎么樣的人??？”

　　我想了想，說了余琛幾個比較粗略的特征：“唔，長得好看，成績也不錯，看起來有點冷淡，不過人還是挺好的?！?p>　　賀成筠拍桌而起：“這不就是許寒澈嗎！”

　　我：“…請勿對號入座?！?p>　　賀成筠緩緩坐下，嘆了口氣，思考了半晌之后，十分口無遮攔地道：“那你也可以用許寒澈代替他嘛?！?p>　　我的表情嚴肅了起來：“我覺得我有必要和你說一下，讓別人當替身是一件非常，非常不負責任的行為，一段感情應該是平等的?！?p>　　賀成筠露出了一個揶揄的表情：“看你那么喜歡你的初戀，我在這里大膽猜測一下，你前十幾任情人，應該至少有三分之一是你初戀情人的替身。”

　　我回以禮貌的微笑：“不是哦，如果按照你的說法，他們應該全都是我初戀的替身?！?p>　　賀成筠拍桌：“那你之前還說什么，讓別人當替身不負責任——”

　　我攤手道：“好吧，我坦白，我和他們那是財/色交易，財/色交易怎么可能平等？”

　　賀成筠歪了歪頭，連帶著思維也歪到了一邊去：“那你的情人里，有沒有喜歡上你的??？”

　　這個問題讓我想到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憶，我強行壓下了那些回憶，對著賀成筠道：“這不是問題——我和你坦白吧，我對許寒澈有好感，但是我認為他是一個值得尊重的人，所以我不會把他當成任何人的替身?！?p>　　見賀成筠不說話，我繼續(xù)道：“但是我現在放不下我的初戀?！蔽议]了閉眼，感覺自己有了點難過的情緒，“他太好了，好到我記了他十幾年，甚至到了這個世界，我還是忘不了他?！?p>　　不知為何，看著沉默不語的賀成筠，我的心里莫名有了些怒意，我近乎是質問著道：“為什么你那么想撮合我和許寒澈，甚至想讓許寒澈當什么替身？你這樣不但對我不負責，對許寒澈也不負責，不要這樣自我感動了好嗎？”

　　賀成筠愣了半晌，似乎在思考我這句話的意思，片刻之后，她的頭一點一點地低了下去，帶了點哭腔的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我，我只是想讓他開心一點…讓你也開心一點?！?p>　　見我不說話，她委委屈屈地繼續(xù)解釋道：“我感覺許寒澈喜歡你，就像是我喜歡他一樣…你可能不知道，愛而不得是一件特別，特別難受的事情，所以我就覺得，反正他也不喜歡我，這樣的難受我一個人受就好了，我想讓他開心一點，我不想讓他難受?！?p>　　“許寒澈那么好，你和他在一起，一定也會開心的?！?p>　　我?guī)缀跏且幌伦泳托能浟?，不由得暗罵自己，我在這里和賀成筠這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置什么氣啊，自己情緒不好，把火撒到別人身上，這是什么人渣行為。

　　于是我緩和了下語氣，伸手揉了揉賀成筠的頭：“剛剛不該兇你的——還有，你也不準難受，大家都要開開心心的?！?p>　　見賀成筠情緒稍微好了點，我才繼續(xù)問道：“好了，關于我的初戀情人，你還有什么想知道的？”我有意讓賀成筠開心一點，于是半開玩笑地補了一句，“我得提醒你啊，過了這村可沒這店了啊，上輩子初戀情人可是我不能提起的逆鱗，提起了直接讓滾的那種?！?p>　　果不其然，賀成筠恢復了元氣，大聲挑釁道：“哼，這是我家，要滾也是你滾——你等等啊，讓我想想問什么什么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