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姑的心不覺突突亂跳,聲音是從東邊傳過來的,她知道這個地方,是周圍有名的豪宅,名震四方的姚家花園!不是農(nóng)忙的時候,這里沒有人靠近花園,況且這周圍也差不多都是姚家的土地。
秀姑的心跳更加激烈,不敢抬頭看;但她似乎肚子里也長滿了眼睛,分明看見一個風(fēng)度翩翩的青年,提著鳥籠翩然而至。憑感覺,秀姑知道是姚大狂士,而且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應(yīng)該在三五步內(nèi)。
姚大狂士是個奇葩,風(fēng)雅俊秀,聰明伶俐,少時就中了童生秀才,想長大了繼續(xù)求取功名;不是后來西太后被迫廢除了科舉,姚大狂士指定能金榜題名。也是因為少年心性,姚大狂士就不肯再到外地求學(xué);家人催促,姚大狂士就辯稱受了圣人“父母在,不遠(yuǎn)游”的教導(dǎo),要等老人百年之后才能再議,家人竟也無可奈何。
不過,姚大狂士確實不簡單,縣衙里他是??停莞兴呐笥?。而縣太爺對他十分器重;況且,在鄉(xiāng)下自古秀才就高人一等,縣太爺豈能慢待?再加上姚大狂士有一個兄弟姚二狂士和他相輔相成,和他一樣的能言善辯;兩個人聯(lián)手,很容易就能挑起大風(fēng)大浪,所以縣太爺也不愿意得罪他們。
姚大狂士有一個十來畝的花園,就在姚家莊西南角,里面種滿了花草樹木,瓜果桃李。中間,又是一個大魚池,養(yǎng)著滿池的蓮藕和金魚,氣候清新宜人。姚大狂士就常常在花園里逗鳥,或者打開花園里的角門出來走走,順便遛鳥;因為往西不遠(yuǎn),就是官道。
一年前,姚大狂士就是出來遛鳥的時候,看到了恍若天仙的秀姑。姚大狂士見的美女多了去了,但他看到秀姑第一眼,眼睛就發(fā)直,兩條腿不聽使喚,他攔住秀姑說道:“小姐,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你?”
見過有可能,但也不過就是碰見了他,卻也沒有正眼瞧過。但這樣的搭訕,是姚大狂士對付女人的開門磚,用起來得心應(yīng)手,秀姑只能算一個雛兒,情場上怎能是他的對手?讓姚大狂士想不到的是,他見到秀姑,一下子就相信了“深山真的出俊鳥”了!
姚大狂士看見秀姑立時就不狂了,如果他不是提著鳥籠,根本就想不到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姚大狂士。但無論如何,女子都會為這風(fēng)度翩翩的公子而心儀。姚大公子聞名遐邇,秀姑又是天資聰穎,哪能猜不出來?秀姑馬上就能這樣斷定,他就是姚大狂士!
很簡單,姚大狂士的大名早已如雷貫耳,從姚家花園走出來的,也只有姚大狂士。為什么不是姚二狂士?當(dāng)然也和遛鳥有關(guān),所有的人都知道,姚二狂士喜歡養(yǎng)魚,而不是養(yǎng)鳥;而且,秀姑也早就耳熟能詳,姚大狂士是青年才俊,人物風(fēng)流瀟灑,才學(xué)如雷貫耳,這是平頭百姓再也不能仿制的。
秀姑不應(yīng)該說出姚公子來的,似乎自己早就對姚大狂士心儀;但她心慌了,于是就口不擇言,紅著臉頰說道:“姚公子,我已經(jīng)是有婆家的人,結(jié)婚也有三個年頭,哪里來的小姐呢?”
秀姑從直覺上感到,姚大狂士眼睛里正對自己冒著熊熊火焰。姚大狂士已經(jīng)來到她身邊,眼睛愈發(fā)的明亮,癡癡地說道:“小姐,你認(rèn)識我?我想起來了,我們在夢里,我見過你!當(dāng)時醒來還這樣想,這一定是老天告訴我,你就是我命中克星!”
這應(yīng)該是胡說八道,挑逗很露骨;就算做夢有這樣的春夢,也應(yīng)該是自己認(rèn)識的人或見過的人,而不象他說的一樣,一個從來沒有見過的人,竟能出現(xiàn)在自己夢里。不過奇怪的是,秀姑對姚大狂士并不反感。
“我不是小姐?!毙愎迷僖淮胃纱嗬涞卣f,她很快就從慌亂中鎮(zhèn)定下來。不管怎么說,她已經(jīng)是有了男人的女人,如此在這里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畢竟不大好看。幸虧,附近并沒有別人。
“那……我就叫你一聲娘子又何妨?”姚大狂士忽然出其不意,抓住了秀姑的一只手,溫柔的撫摸起來,繼續(xù)喃喃說道:“娘子,我終于見到你了,你比夢中更漂亮……”
“放開……”秀姑已經(jīng)漲紅了臉,用力拉了幾下手,但絲毫沒有作用,就漲紅了臉低聲說:“姚公子,請你自重!男女授受不親,不然我要生氣了?!毙愎眉钡靡蕹鰜?,這里是一條官道,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兩個人拉拉扯扯,還怎么讓人活?
“放開你?娘子,見到你我的魂兒也被你勾去了,求你救救我吧!你要是走了,豈不要我的命?娘子,你就隨我來吧,讓我一訴衷腸!”姚大公子提出了無恥的要求,也或許是他的真心話??醇軇?,姚大公子已經(jīng)下了不達(dá)目的決不罷休的決心,所以當(dāng)然很堅持。
“求求你,放開我吧……”秀姑心慌意亂,卻不敢大聲呼喊,只是這樣苦苦哀求,一時并沒有主張。
“娘子,如果我猜得不錯,你一定是我仰慕已久的秀姑娘子,對不對?”姚大狂士突然說;看到秀姑沒有反對,于是接著說:“我早就知道你的芳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只恨我們不能早日相見!遺失了許多大好時光!”姚大狂士說的話,已經(jīng)讓秀姑心驚肉條:難道他竟然真的對自己仰慕已久?
秀姑雖然已經(jīng)嫁人三年,但卻從來沒有聽過男人對她說這樣的情話;因為自己的男人只是一個小孩,又怎么懂得卿卿我我?更何況是風(fēng)流倜儻的姚大公子對自己傾訴衷腸?!秀姑的心里莫名的騷動,但又緊張萬分,求饒的對姚大狂士說道:“姚公子,饒了我吧,我娘家在等著我呢,就請你饒了我吧……”說到最后,聲音越發(fā)小了,但卻能聽出來,秀姑是幾盡絕望的聲音。
一般走娘家,是會提前給娘家下了通知的,說不定娘早已在大門外望眼欲穿;到時候,若見不到人,娘家豈不要急死?秀姑急得就要流出眼淚來了,心里越發(fā)著急:姚大狂士要是對自己生拉硬拽,自己該怎么辦?再說,這里和姚大狂士的花園只有數(shù)步之遙,姚大狂士想拉她進(jìn)去,當(dāng)然不費吹灰之力,易如反掌!
秀姑無法,只能和姚大狂士來軟的,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人見人憐。姚大狂士愣了一下,臉上很快就是失望的樣子,一張俊逸的臉?biāo)坪踉诔榇?;姚大狂士說:“娘子,你這不是要我的命嗎?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是我朝思暮想的人,老天爺既然讓我們相見,為什么不讓我們在一起訴說衷腸呢?”
姚大公子凄凄慘慘的樣子,讓秀姑的心里更加不停的顫動;如果不是有夫之婦,她甚至懷疑自己,能不能保證拒絕答應(yīng)姚大公子,奮不顧身地跟著姚大狂士而去。秀姑努力鎮(zhèn)壓怦怦亂跳的心,對姚大狂士說:“姚公子,放了我吧,有什么事等我回來再說不行嗎?我的父母真的在等我,你這不是要害死我嗎?”
秀姑的心在掙扎,姚大狂士就是一個奪命鬼,誘使自己在不斷向姚大狂士靠近。秀姑情竇初開,姚大狂士的每一句話,對秀姑都極有殺傷力;這般年紀(jì),那個女子不懷春?況且姚大狂士人物俊朗,舉止灑脫,家財萬貫,學(xué)識淵博,這不正是女人夢寐以求的歸宿?
但可惜,自己已經(jīng)嫁人了,秀姑不得不正視。何況,這樣的公子哥是不是真心喜歡自己?秀姑的確不敢確定。秀姑瞬間想得頭腦發(fā)脹,幸虧她還記得父母在等她,所以她最終決定不能再糾纏了!
秀姑正在忐忑不安,一件想不到的事情突然發(fā)生了!姚大狂士忽然跪下,對著秀姑說:“娘子,我上跪老天,下跪父母,從來沒有跪過別人。但是今天,我要學(xué)西洋禮節(jié),對你跪下求愛!因為我知道,我的性命都攥在你手里了,沒有你我就不能活,希望你要說話算數(shù),回來后一定要讓我傾訴衷情?!?p> 畢竟是讀書人,知道的東西就是多,行事舉止也和常人大不相同,竟然把西洋禮節(jié)也搬出來。姚大狂士的眼睛里似乎在哀求,秀姑終于抵擋不住,對姚大狂士說:“你起來吧,我在娘家呆三天就回來。”這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答應(yīng)姚大狂士了,不然她不會把自己的行蹤明白告訴姚大狂士;姚大狂士欣喜若狂,猛地站起來又深鞠一躬,說:“娘子,你救了我的命!”
不過,離開姚大狂士只是一會兒,秀姑就后悔了,覺得自己真是糊涂,自己是劉庚年的媳婦,又怎么能答應(yīng)和姚大狂士幽會?一定是自己昏了頭,喝錯了藥,自己的腦子也給狗喝了!
秀姑越想越后怕,覺得再也不能見到姚大狂士;姚大狂士的身上似乎有魔力,在他面前,秀姑就會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于是,秀姑改變了自己的計劃,第二天一早就回婆家了。秀姑很聰明,她知道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大都不會早起,自己找這樣的時間回婆家,姚大狂士做夢也不會想到。
而且,她在和姚大狂士避開以后,更加刻意躲避他。去年,除了在長工的護(hù)送下,秀姑和自己的男人一起給父親過生日,就再也沒有回娘家。況且,那一次是自己和男人一起去的,長工一直護(hù)送到張家灣,姚大狂士就是再狂,也不敢貿(mào)然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