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jìn)大殿山門,兩邊都是偏殿,寬闊的院子里擺著八卦香爐,香爐中香氣撲鼻。正面主殿中供奉的是一尊高大的呂洞賓雕塑,銅像雖然略顯陳舊,但栩栩如生,兩旁是兩個童子。
穿過純陽殿,后面院子里,翠竹掩映下,有一泓碧水不知從山上何處流入,泉水清澈,里面有成群的錦鯉在來回游動。院子中也擺著高大的香爐,香火正旺。
后面的大殿雕梁畫棟,比純陽殿還要高大,里面供奉的正是太上老君金身銅像,老君像的雕塑家可謂是大師級別,把太上老君塑造的和人們心目中的形象幾乎無二,額頭帶些皺紋,下頜灰白的胡須,面帶微笑,一雙眼睛威嚴(yán)中帶著親切,仿佛洞明世間的一切,定然有著無窮無盡的法力,讓人仰視。
居然朝前鞠了三躬,跪在地面蒲團(tuán)之上,恭恭敬敬地在老君像前磕了六個響頭,起來又鞠了三躬。林溪楓不信鬼神,但他在少林武院多年,深受佛理為善精神熏陶,佛道一體,所以,基于這層原因,他也隨著居然跪下,表示敬意。
出了大殿,林溪楓看了這道觀景象和老君氣象,心中感嘆,早已詩興勃發(fā),醞釀多時,這時隨口吟頌一詩贊曰:
“誰放青牛云海上,仙風(fēng)蕩漾滿巒川?
飛檐一角舞螭尾,兜率九霄遷嶺邊。
日照丹爐舒意氣,泉流閬苑睹高賢。
幸有道祖施玄術(shù),秀水靈山赤縣天。”
大殿外院子中恰有一中年人,正站在香爐旁供香,十分虔誠,偶然聽到了林溪楓的吟誦,鼓掌贊曰:“好好!”
林溪楓赧然一笑,沒想到隨口吟詩,竟然被人聽到,他歉然對那人道:“打擾了?!?p> 那人移步過來:“聽老弟口音,好像是慶州人士?!?p> “是,我是壽元人?!?p> 那人一抱拳:“哎呀,原來他鄉(xiāng)遇故知啊,我也是壽元縣人,名叫毛靜元,在TA市做木材生意,幸會兩位?!?p> 居然嘆道:“天吶!天下這么大,竟然在泰山的道觀中還能碰到老鄉(xiāng)?!眱扇艘蚕蛎o元做了自我介紹。
“今天天色已晚,兩位在哪落腳?”
林溪楓把居然想在老君觀掛單的事說了,毛靜元一笑道:“這容易,我們有個老鄉(xiāng),是慶州市慶南區(qū)人,法號胡紫安,就在道觀中任職十方堂主,我們到泰山來,都要到他這兒坐一坐,他現(xiàn)在就在偏殿中,現(xiàn)在帶你們過去找他?!?p> 毛靜元熱情地帶著兩人再次進(jìn)入大殿,從一個側(cè)門進(jìn)入偏殿。
偏殿里一張書桌后面坐著個四十四五歲左右的道人,臉型狹長,下頜外翹,眉毛淡稀,唇上留一撮黑色胡子,身穿青色道袍,頭戴月牙冠,戴著一副眼鏡,正拿著一本書在觀看。
毛靜元喚道:“胡紫安道長!”
胡紫安抬起頭來,望了一眼毛靜元,審視地看著林溪楓二人。
毛靜元剛要講話,手機(jī)響了,于是簡單介紹道:“道長,這兩位一位是我們的老鄉(xiāng),一位是要在您這兒掛單的道長。我們剛才相見,一見如故,請道長多加照顧?!?p> 胡紫安面帶微笑,微微點(diǎn)頭。
毛靜元抱歉地對二人笑笑,跑到外邊打電話去了。
居然走到胡紫安面前,深施一禮道:“道兄慈悲!”
胡紫安抬起頭:“哦?老修行從何處來?”
居然客氣地答道:“您老好,弟子從青城山無量觀來。”
“老修行仙姓?”
“弟子俗姓蔣,名三通。”林溪楓在旁好奇地聽著兩人對話,這時才知道居然俗名叫蔣三通。居然邊說,邊不忘對著林溪楓燦然一笑,林溪楓好奇的樣子,正是他所希翼看到的。
“您度師仙姓?上下如何稱呼?”
“弟子度師他老人家武當(dāng)山林回道長,俗名諱劉宗伯?!?p> 那道士神色微變,兩道精光從眼鏡片后直直地射來,審視著居然,但只是一眨間又恢復(fù)了平常,又問道:“那您老修行道號如何稱呼呢?”
“小道名叫居然?!本尤槐缓习餐蝗坏膭C冽眼神刺了一下,感覺有什么不對,卻又不知什么地方不對,仍然態(tài)度謙恭地答道。
那道士又是一怔,突然微笑著站起身來,深施一禮道:“既然有靜元居士介紹,歡迎老修行常住,我在道觀多年,您是初次回常住來吧?”
居然也微笑道:“您老慧眼,弟子是初次回來常住?!?p> 道士從桌后走出來,又看著林溪楓,對著居然問道:“這位居士是?”
居然道:“他是我的兄弟,名叫林溪楓。對我們道教比較虔誠信仰,想隨我到這兒一塊體驗生活,還望道兄接納?!?p> “林溪楓,好名字,好好好,歡迎你們?!?p> 這時,毛靜元快步走進(jìn)來,因為家中有急事,要立刻趕回TA市區(qū),前來和二人道別。他要了二人的電話,和胡紫安打了招呼,匆匆離去。
“我這就給你們安排地方,請隨我來。”胡紫安非常熱忱地引領(lǐng)著二人出去,來到大殿后面的一間后罩房,打開房門,對二人說聲:“請稍后!”走了進(jìn)去,隨手將門關(guān)上了。
此時天色已昏,罩房中開著燈,林溪楓從門縫中看到,里面有一名小道士,正在打掃衛(wèi)生,那應(yīng)是一間客堂,里面擺著茶桌。二人從外面隱隱聽到那胡紫安道人打電話的聲音。
過了片刻時間,小道士將門打開,請兩人入內(nèi),小道士將門關(guān)上,轉(zhuǎn)身離開。
胡紫安哈哈笑著,請兩人入內(nèi)在茶桌旁坐下,開始給二人倒茶,邊倒茶邊道:“周紫全主持在TA市開會未回,剛才我給他打過電話,他同意您掛單了,這位居士也可一塊入住。來,我們先喝茶,等一會兒,我讓剛才那徒兒給你們將齋飯端過來。”他面向林溪楓,呵呵微笑著,“我們出家人一天只吃兩頓飯,我一般是不吃晚飯的,但像你這么年輕,不吃飯,身子骨就受不了了?!?p> 林溪楓躬身道:“多謝道長!”
“來來來,請喝茶?!?p> 居然問道:“道兄,那我們在哪里安歇?”
“不急,我已經(jīng)著人安排,居然道兄、溪楓居士,來來來,請喝茶?!焙习捕似鹆瞬璞?。
二人客隨主便,只好一起端起杯子,杯子里的茶水黃澄澄的,冒著絲絲的蒸氣,泛出一股清幽的香味。二人將茶水喝入口中,感到一股香甜還有少許苦澀的味道,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又疑惑地望著胡紫安道長,胡紫安堆出滿臉微笑:“這茶是決明子茶,有那么一些咸味,但有潤肺、清肝、泄熱等多種功效,是道觀待客的好茶,請兩位再多品兩口,就習(xí)慣了?!?p> 二人不忍拂逆了胡紫安道長的一片好意,于是又端起茶杯來,喝了兩口,就覺著這苦味確實是有那么一絲絲的咸味,既然有如此多的藥效,主人又一再盛情款待,不一會兒,兩人就把一杯茶喝完了。
驀地,二人覺得眼前金星亂晃,只見到面前的胡紫安道人笑得很是歡暢,面目逐漸模糊。林溪楓知道不好,站起身形,就要上前去拿胡紫安道人,可惜一個踉蹌,人就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等他迷迷糊糊地醒來時,發(fā)現(xiàn)眼前一片黑暗,不知身在何處,手足俱已被人五花大綁地用繩子縛住,拴在一根柱子上,動彈不得,嘴中也被牢牢地塞進(jìn)了一團(tuán)東西,不能說話。
過了片刻,他才恢復(fù)了一些視力,發(fā)覺自己處在一個地下室中,周圍堆了一些道觀衣被等物,室內(nèi)空氣冷颼颼的,讓人身子感到陣陣寒冷,他察覺外衣外褲俱已被人拔去,只剩下一身秋衣秋褲。他心中不由暗暗懊悔,后悔不該聽信居然的話,和他一塊到陌生道觀貿(mào)然來掛單,使自己遭遇安全問題。
后悔不該太過相信別人,不去認(rèn)真地察言觀色,發(fā)現(xiàn)別人的本心。更后悔不該輕易去喝胡紫安的茶水。胡紫安進(jìn)入后罩房,無緣無故地將房門關(guān)住,可能背著他們在暗中做了手腳,為何不警惕呢?更何況,當(dāng)喝茶水味道苦澀不正時,更應(yīng)該引起警覺才對。
總之,這次發(fā)生的事,是江湖險惡的一堂生動的教育課??墒?,受到教育了,也身陷囹圄了,能否脫險,還是一個未知數(shù)。
他又有些疑惑地想,為何這個胡紫安道人要將自己二人拿住,意欲何為呢?
他回想見到胡紫安的一言一行,回憶起胡紫安初見他們時候的冷淡,而在居然談到師父是林回道長時,胡紫安臉部表情有比較明顯的變化,難道他和林回有仇?
但也不至于因為和師父有仇,就隨便遷怒于每一個徒弟吧?那是為何?難道是因為李寶犯罪集團(tuán)?對呀,這個道士出家前就是慶州人,和自己是老鄉(xiāng),極有這個可能!
這個集團(tuán)中有幾個都是江湖好手,拳腳功夫出眾,其中一個甚至是林回的徒弟、居然的師弟了然,李寶集團(tuán)被抓獲,他們的員工還在,如果這些骨干分子的朋友細(xì)問根由,是可能掌握居然和他林溪楓的情況的!
林溪楓想到這里,不由暗暗心驚,和一個犯罪集團(tuán)作斗爭,沒有想到會不斷地面臨危險,哪怕是遠(yuǎn)遠(yuǎn)地跑到山東泰安,遠(yuǎn)離塵世的道觀,竟然還會被此案所牽連。
只此一件,就足可見李寶勢力的猖獗和瘋狂??磥硪院笤儆龅筋愃频亩窢帟r,豐富斗爭手段和斗爭方式,講求斗爭技巧是絕對需要的。他又想,從今天的情形來看,毛靜元應(yīng)該是誠心和他們交朋友,并沒有害他們的心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