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云卿吩咐聽風他們下山置辦了許多東西,其中也有些紅紙,安云卿張羅著幾人各自給各自寫了新的春聯(lián),寫好之后,貼在門框上,聽風幾人也是利利索索將別居從里到外打掃了個遍,屋檐下的蛛網都清掃得干干凈凈的。
安云卿剪了自己之前衣袖被劃破了的絳紅色外袍,趕制了幾個錦囊,里面裝了些碎銀子,盡管眼下處境艱難,但該給的賞錢還是要給的,從前在南域的時候,這些事都是宮里的尚宮尚儀安排的,她也不清楚應該裝多少合適,就按照自己的想法裝了幾個,一路到現(xiàn)在,買藥,買衣物吃食都花了不少錢,裝了要送人的錦囊后,安云卿摸著自己日漸癟下去的錢袋錦囊,還留了一些備著,若是別大手大腳地花,銀票加上碎銀子,金葉子什么的,還是能滋潤的過大半年的。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青玨聽風包好了餃子,請了幾位過去坐等餃子出鍋了。飯廳有兩張八仙桌,安云卿南宮潯還有墨伽燁坐一桌,青玨青影聽風還有燕云南風南洲他們坐一桌。
餃子煮好之后青玨趕忙端了上來,熱氣騰騰的,與餃子一同端上來的,還有梅花糕和米酒,米酒是買來的現(xiàn)成的,只溫了溫,最后,南風南洲還端了盤水煮蝦,清蒸魚和煨好的豬腳上來。菜不多,但看起來也是極為豐富的。
幾人先是倒了米酒,舉杯共飲,說了一大串祝福的話,待眾人都坐下了,安云卿給青影青玨聽風南風南洲還有燕云一一給了賞錢。
幾人拿著道了謝,心中也是極其歡喜的,錢不在多少,討個吉利歡喜罷了。
墨伽燁委屈地看著安云卿,“云卿,為什么我沒有?”
安云卿噗嗤笑了出來,“說什么笑話,你比我還年長呢!我沒有同你討要就已經很好了?!?p> 南宮潯也笑著點點頭,給安云卿夾了個餃子放在碗里,之后自己也夾了一個,咬了一口,鮮美的汁水順著咬開的小口流了出來,油水晶瑩剔透。
南宮潯砸吧砸吧嘴,細細嘗了嘗味道,看著安云卿,笑著點頭,“嗯,很不錯,三鮮的餡兒料。”
安云卿也給南宮潯夾了個餃子,“喜歡吃就好,多吃幾個,青玨她們包了不同餡兒的呢!伽燁,你也快吃,好大的人了,怎么還跟小孩子一樣啊!你若實在想要年節(jié)禮,那吃了飯,我讓聽風去給你拿個玉玦,贈與你好了。”
“好呀,好呀!那就謝過云卿妹妹啦!你的禮,等爺收回了墨云旗,定送你一份大的?!蹦罡吲d極了,夾了幾個餃子,低著頭趕緊嘗著味道。
幾人邊吃著餃子,邊講著從前的趣事兒,從摸魚抓蝦,到行俠仗義,講的人講的眉飛色舞,聽的人也聽的興高采烈的。
青玨和聽風給天機閣派來護院的幾個護衛(wèi)也送了餃子和賞錢去,安云卿都是一視同仁的。
吃過年夜飯,安云卿便讓聽風跑了壺濃茶,守歲可是萬萬不能懈怠的,墨伽燁喝了一杯就不喝了,不知從哪兒摸了壇青梅酒出來,一個人抱著喝,安云卿和南宮潯倒是一杯接一杯的濃茶下了肚,南宮潯本來也是想嘗嘗那青梅酒的,悻悻看了安云卿一眼,安云卿瞇著眼笑了笑,南宮潯心中的主意只得打消了。南洲拿了副葉子牌出來,幾人輪流玩兒著,屋里又生了幾盆火,暖烘烘的,愜意極了,將近子時,安云卿看了眼窗外,雪紛紛揚揚下著,院子里已經積了厚厚一層了,安云卿喚著聽風去給自己和南宮潯拿了毯子來,又讓青玨給守院子的護衛(wèi)們送了熱湯去暖暖身子,夜寒風涼的,又是大年夜,安云卿傳了話,讓他們過了子時便也休息去。
墨伽燁和南風南洲玩兒葉子牌贏了幾把,隨后一直在輸,沒結束一句,墨伽燁的苦著臉掏錢,一小袋子銀葉子都給輸?shù)袅?,墨伽燁摸著安云卿送他的那塊碧綠色的玉玦閉了閉眼,終是收了手,不再玩兒了。
幾人沉默了會兒,靜靜聽著屋外雪落風吹的聲音,山野寂靜,自然之聲倒是聽的清楚,頗有一番樂趣。
蠟燭發(fā)出噼啪聲,青玨挑了挑燭芯,安云卿想了想,便提議幾人玩兒飛花令,玩兒了幾圈,也失去了興致,都懶洋洋的,子時一過,都就回屋睡覺去了。
南宮潯早早地在被窩里放了兩個湯婆子,床上暖暖的,與安云卿回房后,安云卿困得緊,兩人也就趕緊睡覺了。
第二日近晌午,安云卿醒來才想起,夜里竟是沒有放煙花了,又想了想如今的處境,放不放煙花便不在意了。
蘇流芳也是在一年最后一日里趕緊張羅著,著人好好做了幾個菜,早上就給蘇府的下人們發(fā)了賞銀,讓人給楚一寒和楚思夢都送了禮物去。
一切都安排好,又擔心著如今藏在山坳里的安云卿他們這年得是如何過的。
西京天一黑,家家戶戶都上了華燈,街上的小販也匆匆忙忙趕回家過年去了。蘇流芳幾人坐在一起吃著菜,喝著溫熱的酒。
蘇流芳端著酒杯站起來,“如今公主不在,蘇某就是蘇府的主人,向各位拜年了,若是有招待不周之處,還請各位諒解。蘇某先干為敬。”說罷,蘇流芳將盅里的酒一飲而盡,楚一寒和楚思夢也舉著酒杯飲干以示敬意。
府里熱熱鬧鬧的過了年,廚娘還做了蒸糕和炸糕。吃過年夜飯,西京東郊上空開始綻放一朵朵璀璨的煙花,楚思夢拽著蘇流芳跑到屋外去看,楚一寒也拉著聽雪出去了,楚一寒將聽雪擁在懷里,一同賞著滿天煙火,楚思夢扭頭看見了楚一寒的動作和臉上幸福的笑容,又看了看蘇流芳,楚思夢往蘇流芳身邊挪動了兩步,手拽著蘇流芳的手,最后直接把手塞進蘇流芳手里,蘇流芳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眼手,又抬頭看著夜空。
“喂,流芳,你應該握緊我的手,我都已經把手塞進你手里了?!背級粢蔡ь^看著夜空。
蘇流芳稍稍收緊手指,握著楚思夢的手,楚思夢又挪了一步,頭輕輕靠上蘇流芳的肩膀,奈何蘇流芳太高了,只堪堪靠在胳膊上。
“蘇流芳,蹲下點?!背級粲终f了一聲,用另一只手把蘇流芳往下壓了壓,蘇流芳無奈的搖搖頭,只得歪著肩膀,讓楚思夢靠著。
看完煙花,守完夜,大家都去睡了,蘇流芳獨自站在廊里看著朦朧的月光,心里想的是另外兩處,一處是輞山蘇家,一處是安云卿,天上漸漸飄起了雪,雪越來越大,蘇流芳站著想了想,乏意上來了,也回房睡了。
第二天早上,蘇流芳比以往多睡了半個時辰,起來以后,看見桌子上放著一封密探送來的信,匆匆洗漱后,蘇流芳泡了壺熱茶,拆開蠟封,一行一行看著。
看完之后,蘇流芳心里有些欣喜,信里說墨云旗中云旗旗主元嘉這些天都在西京,住在天味居里,若是能夠把他說服了,奪墨云旗一事可以事半功倍了。但元嘉此人極度忠心于墨家,恐怕不會是一根好啃的骨頭。
蘇流芳想著,如今既已有了元嘉的消息,過了年初三,他就去會會這位旗主。
不管處在何地,與何人在一起,年節(jié)向來都是一個隆重的節(jié)日,即使慶祝的方式有所不同,但心中美好的憧憬都是一樣的,亙古不變,久而續(x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