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金雕刻的鏤空花紋鑲嵌了五彩的寶石,盆內(nèi)堆砌了晶瑩剔透的冰塊。
有宮婢輪流守著冰盆用扇子去扇。
南喬忽然睜開了眼睛,矮塌臨窗,因為畏熱她并沒有關(guān)窗,此刻窗戶邊站了一個人。
面上覆了一層輕紗,隱約可見似乎是一名男子。
帶著淡淡的好奇,那名男子無聲的在說道跟我來。她悄悄起身,借著微弱地月光打量了下沉沉入睡的容雪,只一剎那,便打定主意翻身躍下。
緊跟在男子身后。穿過低矮的假山,掠過高大的樹木,路過淺淺的白沙灘,來到御河邊。
而在南喬走后,容雪睜開了雙眼。他一襲紫衣手執(zhí)軟劍,悄悄跟在南喬身后。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男子一身白紗,背景里是無邊的黑暗的夜,繁星點點,月煉成華。
“你是誰?帶我來這里干什么?”南喬警惕問道。
男子輕笑。
“梨兒?!?p> 只這一聲梨兒,她便知來人是誰。數(shù)日前的夜晚,大牢里他和星洛的對話自己可是一字不落都聽在了耳朵里。敢情這是提醒她來暗殺容雪的?還是竊取機(jī)密的?
南喬淡淡道,“容華?!?p> 見她認(rèn)出自己,容華便將面上輕紗取下。
南喬道,“不知魏王夜探祁王宮所謂何事?”
容華笑道,“我救了你,救命之恩不知你打算如何報答?”
“南喬不知?!?p> 容華取出一白玉瓶,道,“此藥乃是一種無色無味的毒藥,你將它放入飲食中,保管連銀針也試不出的?!?p> 南喬猶豫道,“你是想兵不血刃吞并祁國?”
容華笑得開懷,“帝王之心能有幾分真,你與其困守在這祁王宮中,倒不如搏一把,待得他日功成身退,不如歸于鄉(xiāng)野,從此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南喬亦笑了,“恐怕祁王崩逝就是你派人暗殺我之時了!不殺人滅口你又怎會心安呢?”
容華認(rèn)真道,“莫非在梨兒心中,朕就這么不值得信任嗎?別忘了你的親生妹妹還在我手中呢?”
南喬笑得云淡風(fēng)輕,“你隨意?!?p> “梨妃,你便這般對他情根深種?想當(dāng)初,你可是對我亦是如此呢!只是不知他若是知道又會如何呢?”容華威脅道。
南喬鎮(zhèn)定道,“你想怎樣?”
“我想知道布軍的地圖?!?p> “你真無恥?!蹦蠁涛站o了拳頭。
“哈哈?!比萑A開懷一笑便飛身隱去。
南喬正要悄悄潛回,卻見容雪執(zhí)劍走了出來。全身散著冰冷的氣息。
南喬淡淡問道,“你都聽到了?”
容雪執(zhí)劍對著她,“嗯。”
南喬帶著淡淡的憂傷道,“我沒有打算要殺你?!?p> “我知道,但是國破山河不在,和我身死又有何區(qū)別?”容雪反問她。
南喬道,“我沒有打算?!蔽覜]有打算給真的地圖給他。
“夠了?!比菅┮宦暫浅?。“我從來沒有對誰動過心,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便是對你??赡悴粌H是敵國的暗探,更是魏國的梨妃。只這一樣,我便不能容你?!?p> 南喬無聲哭泣,只聽的他的最后一句,不能容嗎?
她將胸膛對準(zhǔn)劍尖,用力拔劍刺了過來,容雪要抽回劍,只是晚了一步。
南喬見到他驚慌失措的蒼白的臉,如此便不相欠了。
“南喬?!比菅┯行┛謶?,第一次知道了驚慌失措的感覺,那鮮血宛如綻放的曼珠沙華,不斷涌出。
他想將她抱起,卻發(fā)現(xiàn)血涌出的更多。
沐風(fēng)聽到主子的召喚便立刻來到御河邊。在見到南喬的那一刻,他的心陡然沉入了海底。
“她怎么了?”第一次忘記身份去詰問容雪。
“別問了,快去請御醫(yī)?!比菅┏谅暤?,“另外召集所有暗衛(wèi),去追捕魏國國君白容華。”
沐風(fēng)將隨身攜帶的止血丹藥喂給南喬,只是她失去意識,不肯主動咽下。
“快拿水來?!比菅┖冗^一口水,吻上她的唇,幫助她吞下丹藥。
口齒含香,容雪卻不敢有一絲留戀。
地上涼,還是得趕緊安置?!按颂幙磕膫€宮殿最近?”
小鄭子回道,“回皇上,藕香謝離此最近,只是一直無人居住,奴才命人去打掃一番?!?p> 容雪道,“好,準(zhǔn)備竹架過來,多鋪點絨毯?!?p> “沒人見過風(fēng)的樣子,但當(dāng)樹枝搖曳,水波漣漪,炊煙裊裊,浮云飄過,我們就知道風(fēng)一直都在,從未離開?!蹦蠁毯鋈槐犻_眼睛輕聲道,“如果我真的活不了了,你就把我當(dāng)成風(fēng)?!?p> 容雪紅了眼睛,“好,好,你先別說了,我不會讓你有事的?!?p> 太醫(yī)很快便到,遠(yuǎn)遠(yuǎn)地見皇上一身紫色常服蹲在地上握著女子的手,還以為是后妃受傷,沒想到卻是一位宮女,要知道宮女是沒有資格請?zhí)t(yī)診治的啊。
小鄭子一罵,“糊涂啊,還不快過來診治?!?p> 張院判連忙搭脈,片刻后道,“皇上,這宮女身上的劍傷倒是無礙,未傷及到心脈,只是這腹中的龍?zhí)s是受了驚,得趕緊安胎?!?p> 容雪一愣,瞬間臉陰沉一片。
張院判只以為自己又說錯了什么,害怕的瑟瑟發(fā)抖。只有小鄭子知道,皇上并未寵幸過她??!
沐風(fēng)卻問道,“有幾月了?”
院判顫抖著聲音道,“一月余?!?p> 小鄭子用目光詢問沐風(fēng),是你的?這位天天跟著皇上的暗衛(wèi)他心里也是有數(shù)的。
沐風(fēng)也用目光回復(fù),不是我的啊。說罷目光便看下容雪。
容雪將他倆的眉來眼去盡收眼底,不由的冷笑,“莫非你倆互相看上了?要不要孤給你倆賜個婚?”
小鄭子哭笑不得,“皇上,奴才不敢?!?p> 沐風(fēng)卻是心里有數(shù)了,便是在邊城那次。只是他不知道,容雪已經(jīng)失去關(guān)于她的記憶。
“抬回藕香謝診治吧。”說罷,冷冷地拂袖而去。
禾菀知道了消息,連忙趕去了東宮打探消息。
容雪疲倦地坐在龍椅上,殿內(nèi)點了凝神香。
“皇上,臣妾得知了消息,擔(dān)心您所以特地來看看,那宮女可還有事?”
容雪淡淡道,“無事。”
禾菀取出一碗荷葉清粥,藕粉桂花糕,紫玉蘭糕,還有一碟清淡小菜。
禾菀嘴角噙起一抹笑,“皇上,這些都是臣妾親手做的,您嘗一嘗。”
容雪端起那荷葉粥便投擲在地,眼里閃過一絲恨一絲狠。
他單手擒起禾菀的下頜,“你是故意的嗎?”
禾菀凄慘笑道,“皇上,為何關(guān)心你的你不在意?背叛你的你卻當(dāng)成寶呢?”
容雪一愣,松開手,禾菀順勢站起來抱著他柔聲道,“我只乞求你,能分給臣妾一絲絲寵愛,臣妾便心滿意足了?!?p> 容雪也有一些動容,不由地想起了兒時的往事。
禾菀又道,“你與她只相識了數(shù)日,真的就將曾經(jīng)青梅竹馬的戀人拋至腦后了嗎?皇上,臣妾不信您是這樣無情的人。”
她抬起頭,眼中含著淚楚楚動人,“讓我今晚留下了好不好?”
小鄭子察言觀色,將侍候的婢女都帶了出去,關(guān)上厚重的大門。
容雪失神地望向她,像是透過她,在望向另一個人。
她將厚重的披風(fēng)褪下,里面只穿了一襲藕紅色輕紗。
她將最后的輕紗褪去,便輕輕跪了下來。容雪眸里暗沉,他將禾菀扶起,輕聲道,“你是皇后,不必如此。既然孤欠你一個洞房花燭夜,還你便是?!?p> 他將女子打橫抱起,輕輕放在柔軟的榻上。
風(fēng)雨欲來之時,門外是沐風(fēng)的傷痛的聲音。
“主子,姑娘命懸一線,還請您過去早做決斷。”
容雪一下子翻身下床,披上紫衣,便匆匆離去。
背后,禾菀將指甲深深嵌入紅木床上,如蔥的指甲皆斷。南喬,從今天開始,不是你死便是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