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dá)爾特甩出那一巴掌后，就站在原地不動。
這讓被打趴在地的肖勝，有足夠的時間去回味這一巴掌帶來的屈辱和痛楚。
“這還真是狼狽啊?！?p> 李惟恩走到他身前，又一次居高臨下看著他。
“啊.....啊啊啊??！”
他一躍而起，怒嚎著向李惟恩猛撲過去。
達(dá)爾特在背后用雙臂將他縛住，卻暗自驚訝那爆發(fā)出的大力。
肖勝的腦海里，不斷閃過那系統(tǒng)的一條條提示。
有選項的他都選了“是”。
不論什么代價，只要能獲得手刃眼前男子的力量，他可以不顧一切。
李惟恩打量著眼前憤怒到張牙舞爪的少年：
“我很希望本貌鏡沒有被毀掉，現(xiàn)在的你，比任何時候都需要一面鏡子?！?p> 怒視著李惟恩的肖勝一直未曾察覺，他的雙眼中有無數(shù)灰絲在涌動，讓任何眼神都顯得十分渾濁。
“得到了新的力量，卻不借助它逃跑，絕不會是因為仇恨。”
灰螻蔓染。
沒有理會的李惟恩的話，肖勝的身體在外掛加持下開始發(fā)生變化，體格在明顯地膨脹。
李惟恩向達(dá)爾特送去一個眼神，后者果斷松開了臂彎中的肖勝。
“你我都做了選擇，現(xiàn)在輪到其他人了。”
呼應(yīng)了李惟恩的話，觀望中的督戰(zhàn)巨靈首先抬起巨掌。
“無趣的戰(zhàn)斗！”
當(dāng)！
達(dá)爾特回身一擊，居然不落下風(fēng)地?fù)踝×硕綉?zhàn)巨靈。
“李惟恩對你做的，我也想試試！”
達(dá)爾特咧嘴一笑，撥開巨掌，向著督戰(zhàn)巨靈高高躍起。
爐心自身體內(nèi)映出火光，達(dá)爾特的身體急速回旋，掃踢向巨靈雙眼。
巨靈此次早有預(yù)備，它一手?jǐn)r住踢擊，一手握拳待發(fā)，兩者的戰(zhàn)斗就此展開。
另一邊，肖勝沒了束縛，又再次憑空得來某種力量，他向著李惟恩抬起手，散發(fā)藍(lán)色幽光的物質(zhì)自眼邊涌出，流動著纏繞向手臂。
“還不夠！”
兩米的距離李惟恩眨眼間突入進(jìn)來，沒等肖勝用出能力，伸出的手腕就被對方死死扣住。
咚！
一拳下去，肖勝被打的眼冒金星之際，也給了李惟恩開口的時機：
“‘灰螻蔓染’，自另一個世界而來的惡疾，讓意志脆弱的人沒有了自我，淪為炮灰和螻蟻?！?p> 咚！
這次是擊中腹部的膝擊。
“但你們這些攜帶者、穿越者！才是‘惡疾’本身?！?p> 李惟恩的聲音還算平靜，下手卻越來越重：
“你們用欲望和極端情緒，來掩蓋脆弱的意志，又得寵于命運因此有恃無恐。何等諷刺，最應(yīng)該被‘灰螻’感染的一群人卻幾乎免疫?！?p> 看著肖勝布滿灰絲的雙眼，李惟恩臉上滿是得意：
“一直以為我要殺你，搶奪你的寶物對嗎？短視的小子，我的目的從來不是這些。”
說到這里李惟恩的眼皮突然一抖，但卻強行平復(fù)了下來，擺出一副無所覺的偽裝。
他感知到了殺意。
“試想你一路走來，連你痛打的惡霸，吸引的女人，都是我們安排的。要殺要搶，何必費那種功夫？”
聽到這話，肖勝從心底感到一寒，勉強保持著怨恨的目光：
“那你們要什么？”
李惟恩笑了，看肖勝眼中的灰絲好似賞一番美景：
“要的就是此刻，天命之子丟了最重要的東西——命運的寵愛，接下來的課題，就是能否轉(zhuǎn)嫁他人?！?p> 就是現(xiàn)在！
噗！
破開血肉的聲音。
帶著快意和狂喜，肖勝的聲音都在顫抖：
“你的話太多了！”
李惟恩看著莫名刺入自己胸膛的長劍，苦澀一笑：
“確實......”
“但是‘完成了’?！?p> 完成了。
被長劍貫體的李惟恩，隱匿在暗處的某個少女，異口同聲地說出了這三個字。
“父親?。?！”
幼小的李雙世大喊著想要沖過去，卻再次被身旁的雪舞抱住，只能絕望地呼喊。
肖勝被李雙世所吸引，李惟恩的聲音又在耳旁響起：
“一夜間颯爽少年變成裝嫩大叔，現(xiàn)在又是殺父仇人了，猜猜看接下來是什么？”
疑惑間，一道反光擊中肖勝的眼睛，他注目看去。
糟了。
又一次看到了自己。
李惟恩張開的手掌中，貼藏著一塊有著許多微小折面的鏡子，勉強映出了肖勝扭曲的臉。
本貌鏡，會具象出人心潛藏的怪物。
肖勝看著自己鏡中面孔的模糊和扭曲，心底瞬間想到了這句話。
然后那鏡像真的開始劇烈變化！
“不要?。。 ?p> 他試圖收住想法，但想象力的涌現(xiàn)有時是無法被約束的。
恐懼在心底蔓延開，他的形體也隨之崩潰，制造出了更深的恐懼。
肖勝的身體像氣球一樣膨脹開來，隨后無數(shù)膿包在皮膚上鼓起破裂，當(dāng)他被那急速增生的贅肉壓垮倒地后，頭部也開始發(fā)生凹陷，像是腦袋里面沒有任何東西支撐一樣。
“他已經(jīng)不是什么‘此子不可留’的天才少年了，寄宿在他身上的東西開始暴走，是該我們狩獵的時候了?！?p> 藏匿起來的都萊果斷發(fā)令，密集的光束從四圍沖天而起，如囚籠般環(huán)繞住整片空地。范圍之大，連正在與達(dá)爾特交戰(zhàn)的巨靈都仍能活動開拳腳。
都萊展開后背的巨弩，一眾武裝過的赤狩者也形成了可見的包圍圈。
劍拔弩張之際，都萊揮手止住行進(jìn)，觀察著中央的狀況。
此時的李惟恩胸口還插著劍，卻也及時反應(yīng)向后退去，掌中本貌鏡的碎片還正對著肖勝。
他臉上的表情是嫌棄多過疼痛，刺激到肖勝內(nèi)心的同時，也讓他身體的異變加劇了。
軟泥一樣的肉體蔓延開來，追上了行動有些勉強的李惟恩，將他絆倒在地。他剛要起身，爛泥就壓了上來令他不得動彈。
他正欲掙扎，卻因為看到了什么而停住了。
蕭君沫，那個穿著地球上現(xiàn)代服飾的美麗少女，顯現(xiàn)出來彎腰俯視著他：
“本貌鏡最先傷害到肖勝的心智，也就利用這陰影最后擊潰他。內(nèi)外都是無窮丑態(tài)，就能把位置讓出來了，不錯的想法。”
李惟恩的回答算不上客氣：
“他自己選擇放棄了你。”
蕭君沫挑了挑眉：
“都是你挑撥的好，而且最無恥的是，不管你耍怎樣的心眼......”
她的美目看向了遠(yuǎn)處奮力掙扎的李雙世：
“都借著‘父愛‘的幌子脫了罪，背負(fù)殺父之仇的少年，又過早觸及兩個世界的糾葛，聽起來像我要找的人。但比較起肖勝的特殊性，還是差了太多。”
“別把自己當(dāng)成了受害者。”
李惟恩反擊道：
“肖勝的失敗是注定的，有機會不用跟他綁在一起，及早抽身的你賺大了?！?p> “瞎說，只有你以死成全李雙世，才能勉強補足我的損失，但是我不會沾染’見死不救‘的因果，那么問題來了?！?p> 蕭君沫眼中閃過異樣光彩：
“李惟恩，需要我救你一命嗎？”
被問及這個問題，李惟恩卻像是被擊中了軟肋。
“你可真是出了個難題?！?p> 李惟恩臉上露出苦笑：
“你非要我想起來，一心尋死對自己和家人都是莫大的背叛，求生意志也是何等可貴的東西?！?p>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被一灘肥肉悶死，能接受嗎？”
看著已經(jīng)沒過胸口的爛泥般的軟肉，他的眼神又瞬間堅定起來。
他表現(xiàn)出了一股視死如歸的悲壯氣勢，嘴里說出的話卻有些莫名其妙：
“堂堂男兒怎么能接受一個女子的施恩呢！所以我拒絕！”
這般奇怪的拒絕，讓蕭君沫勉強地忍住某種情緒：
“真是讓人肅然起敬，那就如你所愿?！?p> 她直起身子，看向了不成人形的肖勝，那兩只嚴(yán)重飄移的眼睛，也同樣看到了她。
肖勝憤怒了。
他膨脹起的巨大肉軀內(nèi)，破出數(shù)根以米為單位的螯足，狠狠地刺穿了李惟恩的身體。
蕭君沫看向一旁，被父親死亡而驚呆的李雙世那里。
督戰(zhàn)巨靈與達(dá)爾特的酣戰(zhàn)，都萊一聲令下赤狩者們的喊殺，雪舞在一旁的呼喚，此時的李雙世都無法感知到了。
他眼里只有慘死的父親。
直到一張美麗的笑臉占據(jù)了他的視野。
“你......是誰？”
“跟你父親做交易的人?！?p> 蕭君沫說著李雙世唯一感興趣的話題：
“他向我開了一個無法拒絕的條件，現(xiàn)在我該開出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