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回廊之后,是一個長滿竹林的小山谷,山谷中有一件竹屋,竹屋中有各樣的圖紙和未完成的模具,只是那些模具上都蒙著一抹塵,不知是誰的故居。
小雷沿著竹麓走來,看到這屋中的物件,一個一個拾起來把玩著。
修道至今,小雷覺得自己一直在趕路,而此時,當他達到了巔峰,來到了終點,再也無路可趕時,小雷終于稍稍的放緩了下來。
屋外風蕭竹瑟,小雷似忘乎了時間,像個孩子一樣擺弄這那些物件。擺弄間,看到一個小布袋,袋子布料很粗糙,上面用幾縷彩線扭扭捏捏的繡著什么,看輪廓像是繡著一朵花。
小雷好奇的打開袋子,袋子中存放著一個紙簽,紙簽上一個女童的字跡寫著:你答應要給我做一千個逗我開心的小玩意,我以后就叫你千千吧。
小雷看到這紙簽上的內容,愣了一下神,然后微微的笑了起來,并將那紙簽重新裝入布袋中放好。然后又看到袋子旁邊的小盒子,小雷帶著那抹微笑,繼續(xù)將盒子打開。
本來他已經有些被這竹屋給治愈了,可當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他像驚醒過來一樣,緊緊的盯著盒中之物。
-
那盒子中所裝的,是一個斷成兩截的玉玦,玉玦上刻滿了云箓。小雷拿出從鐘曌手中取過的玉玦,對比了起來,從質地到形狀再到那云箓,都是一樣的,只是一塊已經斷在盒中,而另一塊卻被小雷拿在手中。
看著眼前這兩塊玉玦,小雷閃過無數(shù)的想法,卻都又無法被證實。就在這時,這兩塊玉玦好像互相吸引,發(fā)出共鳴,同時那上面的云箓逐個亮起。
盒中那玉玦因段成兩截,那斷口上的云箓連接不完整,只是閃爍了一下便熄滅。再看小雷手中的玉玦,那上面的云箓已經全部亮起,然后綻放出大片光芒。這般的情形小雷早已熟悉,只是平靜的站在原地等待著。
-
片刻之后,光芒散去,小雷發(fā)現(xiàn)自己置身在一個純白色的丹室內。之所以小雷認為自己身處在丹室,是因為此時他的眼前有一個巨大的丹爐。
那丹爐比山還要高,一眼望不到頂,丹爐的外殼呈半透明,紫白金青的漸變著顏色。透過這半透明的丹爐,能看到爐內星星點點,好似在煉化著浩瀚繁星一般。
這丹爐雖龐大的有些走形,可卻走形出了一種莫名的美感,光是看著它的造型,便在心中生出些許感悟。小雷雖見過徐快錢用火山打造自己的煉器爐,可那終究是借助天然火山之勢,反觀這座丹爐,給人一股自成渾然的感覺。光是站在這座丹爐的面前,小雷便已經覺得自己有些渺小,而這丹爐的主人,又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怪不得那鐘曌在彌留之際會主動把這玉玦給自己,看來他是想借別人的手除掉小雷,來祭奠他的鐘家。想到這一層,小雷縱然已經達到丹境十重,卻還是心生退意。
可是當小雷再去嘗試啟動手中的玉玦時,那玉玦卻沒有了反應,四顧周圍,也沒有可以離開的地方。
-
“別看了,這里不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p> 小雷正四顧間,一個聲音從高出傳來。小雷一驚,連忙抬頭去看,發(fā)現(xiàn)那丹爐上雕刻的一只壁虎,此時正將身體扭向自己。
“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是誰?”小雷將風刃握在掌中問道。
“這里是十方間,這是十方爐,我是這十方爐的看護者。你又是誰?”那壁虎和丹爐的外殼一樣,紫白金青的變化著顏色。
雖然它看起來只是這丹爐上的一個小小的雕刻,可是這丹爐何其巨大,當他順著丹爐的鼎足爬到小雷面前時,便像一頭發(fā)著光的巨獸。
“我是雷彧,因究考道人一事,殺了鐘曌,得到了這塊玉玦。他臨死前說,憑這塊玉玦可以找到當年下令殺究考道人的人,所以那個人在哪?”小雷面對這比自己身體大十倍的壁虎巍峨不動的問道。
“那個人在哪?我也不清楚你說的是誰。不過你來這里找人,找的無非就是他們幾個。他們就在這十方間的上面,讓我先檢索一下你,然后去給你通報?!闭f完,那壁虎朝著小雷吐出舌頭。
小雷想去躲,卻沒來的及,不過還好這壁虎似乎并沒有惡意,只是舔了一下小雷,便將舌頭收回口中。
-
“你。。。不在這十方爐中。你是天若之體?”那壁虎將舌頭在它的口中回味了一下,然后看向小雷。
“我是天若之體?!毙±谆卮鸬?,同時細細品味著這壁虎剛才說的話。那壁虎說這十方間上面還有幾個人,難道下令殺究考道人的并不止一個人?
“這樣的話,我就不能去幫你通報了。”聽到小雷的回答,那壁虎又緩緩的轉過身,慢慢的向上爬回丹爐。
“什么意思?這里是干什么的?你又是做什么的?我殺了鐘曌,而且也知道了天若之體和天魔音的事情,你的主人不殺了我滅口嗎?”小雷看到壁虎的反應,有些愣了,他原本已經做好了拼死一戰(zhàn)的準備,可是現(xiàn)在看到那只壁虎云淡風輕的樣子,小雷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
“我的主人?我并沒有主人,只是答應他們幫忙看護這十方爐。你們的恩怨與我無關,他們只告訴我,如果有人進來找他們,就讓我先檢索一下,然后根據(jù)來者去找誰下來。但是天若之體我檢索不到,所以也不必去通報了。”那壁虎一邊往回爬,一邊說道。
“他們是誰?檢索不到又是什么意思?”小雷對著壁虎的背影大喊道。
“在我看來,他們就是他們,我也不知道怎么從你的視角去解釋他們是誰。至于檢索不到你,是因為我可以與這十方爐連通,檢索其中的命數(shù)?!北诨⒄f話間,已經爬回了原位。
“檢索命數(shù)?這十方爐里煉化的是命數(shù)?”小雷眼睛瞇了一下,然后突然瞪大問道。
“這十方爐里煉化的當然是命數(shù)。這七界中所有生靈的命數(shù),都在這十方爐中演煉?!北诨⒗硭斎坏恼f道。
“如何演煉?”小雷一點腳,騰空到與那壁虎一齊的位置問道,同時小雷看向爐中。
丹爐之中,不斷有光點亮起,又不停有光點熄滅,不斷的生滅讓丹爐中顯得十分熱鬧,煞是好看。細細看去,發(fā)現(xiàn)那每一個光點上都有一條細小的光絲,那些光點正在沿著光絲不斷的前行。而光絲又如水草一般,在不停的浮動著,但不論怎么浮動,光絲的方向似乎都沒有什么太大的改變。
這些光絲單看起來細微無趣,可是這些光絲卻絲絲縷縷的交錯在一起,勾畫出了各式的圖案,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
“如何演煉?在我看來就是這樣演煉的。這一個光點便是一個生靈,那光絲便是那生靈的命數(shù),光點的一明一暗就是一個生靈的出生和死亡,那光絲的一交一錯便是一個生靈與另個生靈的聚散。每當生靈做出選擇時,這些光絲就是變動,而命數(shù)就是去限制這些變動,所以這些光絲看起來起起伏伏的。”壁虎已經和丹爐再一次融為一體,此時仿佛是丹爐在和小雷對話。
“命數(shù)真的不能被選擇所改變嗎?”小雷聽到壁虎的話,突然心情無比的低落,低落中說出了幾個字。
“當然不能了,十方爐就的作用就是給每個生靈演煉他們的命數(shù),如果命數(shù)能被選擇改變,那說明十方爐出問題了。當然十方爐是不會出問題的,可萬一它真的出問題了,我也會去修好它?!北诨⒆孕诺恼f道。
“所以每個人的命數(shù)都逃不出這爐子?哈哈?我們的命數(shù)就被這爐子給定了?”聽到壁虎絕對的回答,小雷反而譏笑起來。
“十方爐只負責演煉命數(shù),把命數(shù)演煉成什么樣,就是他們來定的。準確的說,你的命數(shù)他們定不了,因為你根本不在這十方爐中。天若之體是受天魔音影響所誕生的生靈,所以在十方爐中無法找到,而被你們影響到的光絲,是可以被改變命數(shù)的,這也是我唯一修復不了的地方。比如你看,這個光點,他原本的光絲軌跡現(xiàn)在正在被改變,他的命數(shù)已經超出了十方爐的掌控。不過還好,他要做的這個選擇,本來就是有另外一個生靈要做的,只不過是受了你的影響,做選擇的生靈被替換了?!?p> 壁虎說著,尾巴卷動了一下,探入爐中,指著一個光點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