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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薩蠻思歸

第二十一章 世事變(一)

菩薩蠻思歸 月球檸檬精 3225 2020-01-21 21:26:46

  玉門關,大梁軍營。

  不知不覺間,出征的軍隊來到邊關已有月余。

  半個月來,玉門關都處在一種緊張氛圍里,自天啟上次夜襲后,軍營里每晚安排了人巡邏值夜,白天嚴陣以待,晚上也繃得很緊。

  許多人就有些受不了了,白天犯困晚上值夜打盹兒,將領們還好些,這種情況在底層兵士中卻很嚴重。

  今晚是陸歷帶隊值夜,陸歷一轉身便發(fā)現(xiàn)巡邏的隊伍里一人已經睡著了,其他幾個也是一臉倦意。

  陸歷把眾人叫醒,醒過來的兵士忙跪下請罪,陸歷看著跪了一地的七尺男兒,沉聲說道,“我們都是大梁的熱血男兒,家鄉(xiāng)的父老妻兒需要我等守護,所以我等在此,我知大家辛苦,我會向主帥建議換一種巡邏方式”

  “諸位請起,今夜,都給我打起精神,李大將軍現(xiàn)在還臥床不起,我等豈能渾渾噩噩,拿全軍人的性命當兒戲!”,隨后命人從營帳里搬出了燒酒。

  以前漕幫夜間行船,為了提神取暖眾人便飲這種火辣辣的燒酒。

  后半夜,果然再無人困倦瞌睡。

  幾日后,安平侯采取了陸歷的建議,主動偷襲一次天啟,搓搓他們的實力,這樣大梁士兵便可休養(yǎng)生息一段時間。

  眾將領召開會議后,一致同意,具體布置后,就在當夜偷襲了天啟的邊防要塞,燒毀了天啟的糧草,重創(chuàng)了對方的主力部隊,撤退后又在半路設伏,全殲追來的天啟鐵騎。

  這一戰(zhàn),給天啟軍隊以毀滅性打擊,對方雖想報復,但連還手之力都沒有,只能偃旗息鼓,邊關的百姓也終于過了段沒有戰(zhàn)亂的日子。

  很長一段時間里,玉門關的人都記得陸歷這個名字。

  長達五年的戍邊時光里,陸歷這個名字和一場又一場戰(zhàn)爭綁在了一起,軍中將士奉他為神話,官方記錄的一百零三場戰(zhàn)役無一落敗。

  關口以西有座小土坡,遠近盡是低矮的墳塋,時間久了,連姓名都無法辨識了,近日又添了不少新墳,小坡的后面是天然的土坑,坑里的森森白骨向世人講述著歷史上那場著名的戰(zhàn)役的輝煌與辛酸。

  坑殺敵軍近萬,俘虜敵軍上百,牛羊成群,一將功成萬骨枯,太多人永遠留在了這里,古來征戰(zhàn)皆如此,又有幾人得幸還。

  一場又一場戰(zhàn)役,陸歷拼盡全力去留住身邊的人,去守衛(wèi)這一方凈土,可他終究是人,不是神。

  軍中的人都說陸參將待下屬極好,作戰(zhàn)勇猛,又重情義,是大梁軍中的傳奇,天啟人聽了他的名字皆聞風喪膽。

  可沒人比他更能體會戰(zhàn)爭的殘酷性,建武十二年的那一場,沒有寫進戰(zhàn)報里的那一場,也是屬于他的最后一場戰(zhàn)役,第一百零四場。

  洮河邊上,他帶了三十人去巡視,路上被敵軍伏擊。

  他記得那天的晚霞特別紅,河水也被染紅了,漫天地紅色,像染紅的綢緞。最后一枝箭射出去,他也倒進了寬闊的洮河,像是年少時被母親抱在懷里。

  后來別人告訴他,那天只有五個人回來了,若是增援的隊伍再晚去一會兒,便是全軍覆沒。

  整整一個月他沒有同別人講話,只是一個人常常去那個小土坡上坐著,久到幾乎和那里融為一體。

  醒過來的那天,他就托吳掌柜去給戰(zhàn)死的兄弟家里送東西,多少算是一點心意,那些熱血和激情似乎和身上的傷口一起被封藏起來,他開始恐懼。

  這件事發(fā)生在他去的第三年,自這件事后他沒有上過戰(zhàn)場。每日與酒為伴,坐在關內的酒館里一坐便是一整天,十七歲的少年好像失去了全部的生命朝氣。

  有一日,在酒館里同人發(fā)生了爭執(zhí),粗壯的大漢把一拳拳砸在他臉上的時候,陸歷才覺得心里沒那么難受了,長久以來的愧疚和負罪感把他折磨的痛不欲生。

  二十五條鮮活的生命,每日里同吃同睡,卻因為自己的疏忽送了命,如果,如果自己能早些發(fā)現(xiàn)...

  那天陸歷沒有還手,沒有人會把眼前落魄的男子當成那個金光燦燦的戰(zhàn)神陸歷。

  躺在酒館的泥地上,他手里緊緊攥著那顆舍利,痛哭起來,圍觀的人看著地上頭發(fā)蓬亂一臉胡茬的人突然覺得不忍,開始勸大漢停手。

  他不記得那天自己怎么出的酒館,只記得那晚雨很大,四肢百骸的疼痛匯聚起來,卻不敵心里的痛苦,他想天下太平沒有戰(zhàn)亂該有多好...

  一場不被寫進史書的戰(zhàn)役,漸漸湮滅在漫長的時光里。人前,他還是那個肩負眾人所托的陸老大,只是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意氣風發(fā)。

  同一片天空下,所有人都在期盼,期盼太平的那一天,陸歷也在期盼著

  梁宮

  楓露殿的桃花謝了又開,開了又謝,相思已經和后院的小桃樹一樣高了,從前她總是夠不著枝椏上的桃花,吵著露珠給她摘,現(xiàn)在倒是安靜了許多。

  她依舊每日去含章殿看折子,去太學聽課,每個月去一次馬場,李慕會在那里等她。

  五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李慕這只小狐貍簡直修煉成了狐仙,一雙鳳眼處處惹風流,氣得李老將軍追著他打。

  李慕已經襲了老將軍的爵位,成了偌大的鎮(zhèn)國公府的主人,平日里辦起事來倒是有板有眼,玩耍起來就沒了正形。聽說老將軍為他選了媳婦,卻讓他不著調的給人姑娘氣走了,婚事自然也吹了。

  李慕的終生大事,相思一直很操心,畢竟像他這么狡猾奸詐的人一般人還真降不住。

  李慕曾陪著侍讀的三皇子已經十歲了,當初的小包子如今也瘦了下來,很是乖巧懂事,相似對他也算不錯。

  可相思與三皇子的母妃蕭氏卻是水火不容的,她幾次三番給自己使絆子,暗害不行,就改成了刺殺,一次不行就兩次,后來直接就成了下毒,明目張膽地在吃食里下毒。

  這些事情,相思都是看在武帝的面子上忍下來的,自家老爹護著她,自己也不能直接動手。所幸三皇子是武帝親自教養(yǎng)的,沒有放在蕭氏身邊。

  相思雖知是蕭氏的手筆,但沒有證據(jù),念在她每次下毒手都沒有成功,相思就把這些先記著。二人不和已經成了宮里公開的秘密。

  蕭貴妃害相思的理由很充分,相思太有威脅性,為了自己的兒子,她當然不能手軟。

  相思在五年的時間里學會了長袖善舞這四個字,武帝需要這樣的公主,相思一直做得很好,一個公主的貴氣與威嚴在她身上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

  春日里的一場賞花宴上

  這宴會是相思主辦的,聚集了一眾貴女,勛貴世家的男子也來了不少,說白了,這就是一場大型的世家相親宴會。王家,蕭家的姑娘容貌都是極出色的,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皮膚好的能滴出水來。

  相思今日穿著丹碧紗紋雙裙,束著雙平髻,出門前在發(fā)間墜了一朵桃花。端端正正地坐在高臺上,不說一句話,就已經吸引了許多目光。

  相思絲毫沒有在意來自貴女們或公子們的目光,她也在打量著在座眾人,現(xiàn)在不需要她說話,她扮好貴氣高冷的公主即可。

  宴開,絲竹之音起,相思起身,走到花臺,完成敬花神的儀式。

  回到座位上,相思坐直腰背,右手執(zhí)杯,面帶微笑環(huán)視在場眾人,環(huán)視一周后,主持宴會的禮官喊道,“請諸位小姐公子執(zhí)杯”

  而后,相思高舉酒杯,用左手寬大的袍袖掩面,飲盡杯中清酒。

  宴酣之時,便是公子貴女們暢聊的時間,相思此時是要離席的。露珠扶著她起身,去了后院的涼亭里醒酒。

  相思有些頭暈,大半身子靠在露珠身上,到了涼亭,露珠放下帷幕,相思才敢靠著椅背瞇上一會兒。

  宴會上,年紀稍小的貴女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閑聊著,到了婚配年齡的男女,若是有中意的,此時是可以上前說話的。因此,湖邊,柳樹下,橋上就多出了一對對的青年男女。

  今日的宴會李慕也在受邀之列,平日他是不稀罕來的,奈何自家老爹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著他來。

  李慕一人在位置上喝著酒,貴女們有想上前的,都被他一個涼涼的眼神擋了回去。這些女孩兒怎么能和相思比,李慕心里沒來由地一陣煩躁,他起了身,也往后院走去。

  經過湖邊,剛好看見一個穿碧色衣服的女孩兒落了水,李慕看到她的臉,立即脫了外袍下水救人。

  過了一會兒,水里的兩人上了岸,岸邊一群的人,李慕看了就心煩,用外袍把懷里的人裹住,這才發(fā)現(xiàn)懷里的人不是相思。

  李慕瞬間傻眼了,把那姑娘放在草地上,就擠出了人群。半路上剛好碰上了趕過來的相思,李慕渾身濕透,盯著相思,那目光讓相思覺得自己好像被涼水澆透了一樣,一句話沒說,走了。

  相思吩咐露珠跟著李慕,安排他出宮。自己則趕緊去了湖邊。躺在地上的女子似是沒了生氣,一張小臉煞白,“快去叫御醫(yī)”。

  相思把人帶去了涼亭,先找了有經驗的嬤嬤來,過了會兒,人醒了,說是失足掉了河。

  好在虛驚一場,相思也無心宴會,忙把眾人都打發(fā)走了。第二日,細問了女使,原來落水的是高家旁支里的姑娘,父親在外地任職,她來探親,住在高家的老宅里。

  相思還是遣了人備了禮去高家走一趟,這些事情雖然麻煩可禮數(shù)不能少。

  忙完這些,相思才想起來要去含章殿。每日里事情多,這樣那樣的活動,總需要參與,免不了會落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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