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寸心忽然想起楊戩曾與她講過狐妹與五哥死在孫悟空的棒下,寸心十分擔憂,狐妹對她一直很好,雖然這一千多年不見,但狐妹為人善良,若是冤死在孫悟空棒下……
寸心雖然很想去救狐妹,可卻不知是何時會發(fā)生的事,心中一直提心吊膽著,而且此事又不能與楊戩講。寸心只好找個機會在楊戩耳邊裝作無意間想起許久未見的狐妹。
“二爺,離中秋佳節(jié)快到了吧,要不我們叫狐妹也一起來,我聽三妹說她有孕了?!贝缧奶稍跅顟斓南ド虾龅馈?p> 楊戩一聽“中秋佳節(jié)”眼神不禁黯淡,每年的中秋宴楊府都很熱鬧,只是今年的中秋……楊戩清楚的記得今年的中秋是他與寸心的和離之日。
楊戩看著正等待他回答的妻子,他握住寸心的手在嘴邊親吻,露出寵溺的笑容道:“現在還是年初,還有許久才到,不過既然你想,那就由為夫去請?!?p> 楊戩看著躺在他懷中的妻子露出的明媚的笑容,忍不住低下頭親吻她。
楊戩怎會不知寸心所想,他曾經每天夜里與寸心講他的過往,這一講便是三年,從他記事起到重新遇見她。他知道寸心是在擔心狐妹的安危,那年他去三妹處看到小玉時才知道一切,他去了狐妹的墓地,毀了五哥的墓。既然決定留在幻境中,便不會讓身邊的一切重新來過,他會阻止狐妹的死亡,讓小玉順利出生,也會留住寸心。
只是幻境不只是幻境,它也是歷史,是楊戩與寸心的過去,也是所有人的歷史。
楊戩最終還是沒能救下狐妹,他看著狐妹死在五哥的懷里,接著五哥也死了。楊嬋趕到時正看到二哥正一動不動地站在狐妹的尸體旁,一旁的嬰兒像是知道父母的身亡止不住地哭泣,哭喊聲惹得楊嬋十分心痛,她抱著嬰兒扯了扯二哥的衣袖,企圖喚醒哥哥。
楊嬋提議將狐妹與五哥一起埋葬時,楊戩卻突然將五哥尸體碎尸萬段,嚇得楊嬋立即將懷中嬰兒抱緊,不讓她看到眼前的景象。
尸體的碎片飄散在空中,一陣微風吹來,好似飛雪一般美好,只是看到此景的人的心卻是凄涼。
楊家兄妹將狐妹埋葬后便去了華山,楊嬋想將狐妹的孩子留在身邊照顧,楊戩自然知道,心中忽然想著要孩子帶回灌江口,只是又怕寸心又會如從前那般,只好先讓三妹照顧一段時間自己回去與寸心商量。
楊嬋只暗暗嘆息,不再說什么。
當寸心得知狐妹去世后,只是搖搖頭,心中暗嘆,歷史終究改變不了。
聽到楊戩說要將小玉帶回來照顧,寸心自然是歡喜,立即就要出門買些嬰兒用的衣物。楊戩看著寸心歡喜的背影,頗感欣慰,心想應該會與從前不同了。
楊戩從華山接回孩子后,楊府便熱鬧了許多,楊戩也整日不想出去與兄弟們打獵捉妖了,到了夜晚也不想著去望月,只想好好陪著孩子,逗著孩子,晚上也有理由和寸心同寢了,只是每次寸心都會以“怕壓著孩子”的理由把他拒之門外。
二郎神無奈嘆息,只好每到就寢就抱著枕頭去書房。
哮天犬也算是第一次見到這么小的嬰兒,甚覺得可愛,每天看著三公主帶著孩子到院子里曬太陽,他便蹲在一旁看孩子睡覺的模樣,那孩子睡覺時總喜歡吐口水,就跟他一樣。三公主說你是狗,她是狐貍也算是同宗。
“哮天犬,叫你主人吃飯啦!”
“哮天犬,過來端飯!”
灌江口偌大的楊府中,哮天犬絲毫不考慮究竟要先去做哪件事,此刻主人正抱著孩子在前院玩耍,而三公主正在后院的廚房中,哮天犬立即大聲呼喚前院的主人,一邊撒腿跑向廚房。這種日常,哮天犬早已習慣了,若他不先去端飯定會被三公主臭罵一番,惹得三公主不快,三公主就會將氣撒在主人身上,主人就會立即拉著哮天犬去找梅山兄弟找一群小妖們不快,完全沒帶休息地日夜不停捉妖,累得梅山兄弟找他談話,哮天犬也不想好些日子不回灌江口,這樣就吃不到三公主給他做得大排骨。
廳堂中哮天犬一一將飯菜擺放在桌上,等來了三公主和主人還有小狐貍正才敢動筷。
飯桌上,寸心看著一直抱著孩子不離手的楊戩很是煩躁,想她有多少日都是她在廚房中做飯洗碗的,從前都是楊戩在一旁幫著她,可如今有了那小狐貍后,這二爺天天抱著孩子,就連睡覺也與她搶著抱孩子,理由竟是怕孩子會鬧著她,打擾她睡覺,好像就將孩子粘在手上下不來似的。
“楊戩,”
寸心放下筷子雙眼很是怨恨地盯著楊戩,楊戩感覺到突然凝固的氣氛,這才抬起頭看著自家媳婦,見她一臉不快的樣子,又瞧了眼哮天犬,哮天犬表示不關他的事。楊戩只好又看向寸心,臉上帶著無辜的疑惑。
他問,“怎么了?”
只見夫人陰著臉道:“你有多少天沒去洗碗做飯了?”
“……”
楊戩尷尬地笑著,應和道:“待會孩子喂飽睡覺后就去?!?p> 寸心一氣,拿起筷子就直直插入碗中,飯也沒胃口吃了,起身就回了房。誰知就在她離開后突然一聲咯嚓聲,碗底裂了……
楊戩立即心驚不好,他的夫人已經很久沒有發(fā)脾氣了,將小玉扔給哮天犬后二話不說就追了上去。
楊戩回到西廂房時,便見夫人坐在床邊一言不發(fā)地,臉上微怒,楊戩暗暗放下心來,他走了過去,坐在夫人身旁,夫人便轉了一個方向繼續(xù)不理他,楊戩失笑,起身又坐在夫人的另一邊,可夫人又是轉了個方向,楊戩無奈只好繼續(xù)起身,眼看就要坐下,夫人又要轉到另一邊,楊戩手快立即抓住夫人的雙肩,迫使她面對自己,只是夫人將臉瞥向一邊去,絲毫沒想理他。
楊戩不禁失笑道:“我的夫人怎么連生氣也如此惹人愛?”
寸心撇了他一眼又轉回去不瞧他。
楊戩寵溺地笑著,握住夫人的雙手,舉起便在嘴邊吻著,他笑著問:“可是吃醋了?”
寸心一聽以為他在說廚房的醋,今日做飯也確實將醋取出倒進碗中,小抿了口,這楊戩不是整日都抱著小玉在外玩耍,他又是如何知曉的?
寸心疑惑地看著他反問道:“你怎知?”
夫人這話一出,楊戩便是一愣,看著夫人的充滿疑惑的雙眼便是一驚,隨后緊接著就是喜,楊家二郎激動地握住楊家娘子的雙肩不知是問還是肯定:“你吃醋了?你吃醋了!”
寸心微微蹙眉看著忽然像瘋子般又是抱她又是大喊大笑的二郎神,心想:這楊戩怕不是帶孩子帶傻了吧?
寸心生氣自然不僅是因為楊戩總與她搶孩子抱,也不只是因為楊戩這些日子不陪她做飯洗碗,而且楊戩因為孩子忽略了她。
不知為何她見到楊戩對孩子比她還要好時便覺得有些煩躁,而且她與楊戩也算成親了一千七百多年,若不是自己在心中時時提醒自己是屬于另外的世界,是有家人有朋友的,她恐怕還會十分安逸地活在楊戩身邊。
在這里,楊戩對她很好,只是心中始終惦記著家,惦記著父母,兄長,楊戩也曾帶她回過西海,只是不曾回龍宮,只是在西海海岸處看看日落,不是不想見父母兄長,是擔心自己忘了敖寸心不是屬于這個世界,在另一個世界還有家人等著她。
在這里,她似乎有許多事沒做,也不知為何近日覺得十分不安,每夜獨自待在房中許久不曾有過的恐懼向她襲來,每夜會從夢中驚醒,每次看向身旁卻無一人在,她想去找楊戩,但又不想去打擾他,夜夜如此,夜夜獨自面對恐懼的來襲。
她想,她若再如此,怕是要瘋了。
有一晚她終于扛不住恐懼的侵襲,她去找了楊戩,可是她能聽到書房中楊戩為孩子唱著搖籃曲,那一夜她回房了,好像自那以后她便知曉楊戩并不是她的所有,她無法將一個活生生的人綁在自己身邊。
楊戩不是屬于她一個人的,自己也終將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