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航宇悶悶不樂,遲遲不發(fā)聲,就在陳九宴以為他打算在這個夜晚與沉默的康橋為伴的時候,顧航宇張了張嘴。
“我剛剛看到了一個朋友,可是追過去的時候就已經看不見人了,我問那個女人半天,她什么話都不說。”
陳九宴這才明白過來顧航宇的反常。
放下搭在門把手的手,她拍了拍顧航宇的肩膀算是安慰,能讓顧航宇在眾目睽睽之下做出這么沒有紳士禮儀的事,也是個很重要的朋友吧。
會所老板辦公室內——
“九小姐,這到哪都有那里的規(guī)矩,人生在世還要講個信用,畢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九姐也別讓我太為難。”
陳九宴眼底浮現(xiàn)些許慍色,她撥弄著這指甲,“行,我也不為難你。只是今天的事還請李老板不要宣揚出去?!?p> 說著陳九宴就從會客沙發(fā)上起身揚長而去,走在門口的時候別有深意地看了眼關上的門。
各方都有各方的規(guī)矩,不然按照虞城吃人不吐骨頭的秉性,這個會所也不至于留存這么久。
陳九宴自然不會撞破他們的規(guī)矩。
不能說沒有半點收獲,不知道那李老板受誰之托,也許顧航宇并沒有看錯。
那個朋友,也很有可能就是早就已經消失蹤跡的宋霜降。
陳九宴嘆了口氣,所以與那個女孩素未相識,但是當年的事也一直是她心底的疙瘩。
就在電梯打開的間隙,陳九宴看見在窗口抽煙的陸明祈。
再看見她的剎那,他下意識想要藏起指尖燃著的煙,不過這個動作還是被陳九宴收入眼底。
陳九宴緩緩走出電梯,即使這不是她要停下的樓層。
她總是特立獨行的,不想和其他愛情故事的女朋友那樣,以質問的口吻去得到一個可能并不真實的答案,又或者獨自哀傷。
以她的驕傲,這是絕不允許發(fā)生的事情。
陳九宴忍住想要問詢的話題,看著陸明祈的額頭已經換上一個大的創(chuàng)口貼。
他的臉色還是帶著幾分病態(tài)的慘白,這幾日易琛他們準備的清湯寡水倒是讓他瘦了一圈。
她抿了抿唇,緩緩開口:“你……”
如果這個時候問他是什么時候出院這種有些愚蠢的問題,會不會很想是個不稱職的女朋友。
而陸明祈也是同樣只說出了“你”的單音節(jié),便沒有了后續(xù)。
兩人相對無言須臾,陳九宴默默轉過身,重新嗯了下電梯,邁出步子的同時囑托了句:“身體剛好好喝點酒?!?p> 話音剛落,陳九宴只感覺身后輕輕的力道,緊接著便被一股清透的薄荷氣息裹住。
陸明祈輕緩略帶嘶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抱歉,手機沒電了看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陳九宴未曾注意到嘴角略微揚起的弧度,“我還什么都沒說呢,怎么你做賊心虛了嗎?”
原本不過是陳九宴的一句玩笑話,陸明祈身體一僵。
等到電梯門關上,唐天從包廂里探出腦袋,“陸哥干嘛呢,唱歌??!”
陸明祈微鎖的眉頭有所舒展,他敷衍地打了個手勢,離開的時候踢開了鞋邊的煙蒂。
陳九宴回到一開始的包廂,踢了踢顧航宇的小腿,“醒醒,該回去了?!?p> 最后顧航宇醉得厲害,陳九宴搬不動他,只得讓會所的服務生幫忙才把他帶到車后座上躺好。
剛躺好的他就開始不安分起來,他委屈巴巴地說著:“九宴,你說眼瞅著你們都要成家了,我到現(xiàn)在連個對象都找不到,我怎么這么慘?”
陳九宴略帶尷尬地看了眼欲要關門的服務生,悻悻地笑著,無奈扶額。
馬上臨近年末,對于最后的結果也是即將揭曉了,陳九宴最近心里堵得慌,不過聽到顧航宇更慘的境遇也不知道是該怎么笑。
顧航宇掙扎地從后座坐起,頭靠著駕駛座,滿身酒氣。
“我現(xiàn)在都不敢回家,就怕我家那二老給我相親,那一個個女生假的假,綠茶的綠茶,奇葩的奇葩?!?p> “你就說現(xiàn)在就不能發(fā)明個高科技,就類似于天眼那種,這樣找人也不至于那么麻煩,我找個證人也好使?!?p> “前倆天我接手一個案子,為了找線索我去那個鳥不拉屎的深山里住了兩天,這年頭連個暖氣都沒有,那被子也是一股霉味……”
陳九宴不耐煩地透過后視鏡看了一眼,“大哥我開車呢,你想今天就去找上帝報告嗎?”
說著眼瞅著紅綠燈即將變化,陳九宴沒能注意到前面車輛,猛得踩了一腳剎車。
顧航宇差點沒因為慣性的作用直接到前面來了。
一時間的刺激也讓他恢復些許清醒,長了記性就老實地坐在后面也不說話。
陳九宴擔心他這時候會做什么妖,抽空回頭看了他一眼。
手機慘白的光映著他的面容,眼底少有的認真,他好像在發(fā)什么消息。
末了張了張嘴吐出一句輕輕的話,“一個大活人到底能去了哪這么多年都沒有音訊?!?p> 陳九宴默然,看著前途空曠的車道,一時間也覺得有些無力。
殺害哥哥的幕后黑手還沒有找到,那么多細碎的線索就好像有人故意擺在她面前似的,沒有絲毫進展。
作為典型的現(xiàn)實主義,她自然不信會有人憑空消失。
至于今天會所老板想要掩藏的那個人,是否可能會是宋霜降也是摻雜著真真假假。
陳九宴將車輛停在車位上,帶著爛醉的顧航宇在自己家住一晚,她把顧航宇攙扶到客房后,他自主就摸進了被窩。
陳九宴撇了撇嘴,“吐了你要按照原價轉賬給我的?!?p> 被窩里的顧航宇有了些許動作,緩緩探出頭,“物品經過使用年限是要按照規(guī)定進行累計折舊,你這床單是上次我陪你買的,算上我每小時的勞務費,你大概還得給我支付這個數?!?p> 說著顧航宇閉著眼還擺出了一個手勢。
喝成這幅德行還記著自己不能吃半點虧。
陳九宴翻了個白眼冷哼一聲,關掉客房里的燈,沒好氣地說了句:“貔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