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
“你哥?他怎么了?”黎慶兒驚訝不已。
“我哥病了!而且很嚴重,他……”米帛帛說出了自己的心事,她告訴黎慶兒,那個男人不讓她通知任何人,包括親朋好友,連父母也不行!不然的話她哥哥就會沒命。
黎慶兒不由一驚,米帛帛不是發(fā)瘋,八成又是上當了!
黎慶兒連忙問道,“那是個什么樣的男人?現(xiàn)人在哪里?怎么會找到你的?他都要你干什么?”
“今天我在河邊碰到他,他說讓我拿兩千塊救哥哥,然后還要給哥哥寄些衣服。我沒那么多現(xiàn)金,他便同意讓我回來拿卡去取?!?p> 黎慶兒全部明白了,她拉著米帛帛坐在床上,看了看滿袋子里的衣物,她凝視著米帛帛語氣極其緩慢平和地說,
“帛帛,相信我,你不用去了,你哥哥一定好著呢!”
米帛帛詫異地望著黎慶兒,眼神里滿是不相信,每次遇上事,米帛帛都是如此神態(tài)。
“慶兒,你怎么就知道……”
“你想想看,你遇到的那人是你什么人?你為什么這么輕易就相信他,而總不愿意相信我?”
米帛帛仍舊又搖了搖頭。
“我真是要被你氣死了,我看我們還是報警吧!”黎慶兒忍不下去了,氣急敗壞地拉她就要往外走。
“不能報警,他說若是報警我哥可就好不了了!”米帛帛掰扯著被黎慶兒拽住的手,弓著身子用力地往后退。
“好,你現(xiàn)在執(zhí)意要去是不是?那我陪你去,走吧!”黎慶兒知道此時跟米帛帛壓根就說不通,她很想去見識一下這個人物,看他到底玩得什么把戲,如今又是何種騙局在市面上興風作浪。
“你不能去,他說了,只允許我單獨跟他會面,不準帶任何人?!泵撞X袋搖得像個撥浪鼓。
“我遠遠的看著你,行了吧?”黎慶兒簡直哭笑不得又無如之何。米帛帛這才弱弱的點點頭。
臨出門,黎慶兒盯住米帛帛一動也不動地說,“等一等!你這臉都哭成了花臉,先去洗一下?!?p> 黎慶兒拖著米帛帛來到洗臉池邊,她幫米帛帛擦洗起眼睛周圍哭暈的一圈黑影,一番清理后,黎慶兒才挽著她走上門口。
米帛帛看著自己手里的袋子問道,“我們?nèi)ツ???p> 黎慶兒錯諤地看著米帛帛,不知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半晌,提高聲調(diào)說道,
“給人送錢去?。坎皇悄阕约河惨サ膯??”
“?。K了,我被人騙了!”米帛帛一屁股癱坐到地。
這會,黎慶兒真是迷糊了,她完全搞不懂之前那個米帛帛是不是現(xiàn)在這個米帛帛,現(xiàn)在輪到她徹底懵了圈。她煩躁不安地向米帛帛叫道,
“米帛帛,你搞什么!”
“慶兒,我剛在街上遇到一個人,他問我拿錢,沒現(xiàn)金就取卡,并說要盡快,必須半小時內(nèi)給他!”米帛帛坐在地板上抬頭望著她說道。
“哦喲!你這是怎么啦?剛才我口干舌燥喉嚨冒煙的勸你,你仍一副不到黃河心不死的表情,你……不記得了?”黎慶兒神氣的雙手叉腰對她說。
“我也不知道,好像一下子清醒了過來?!泵撞揭曋矍暗囊唤M柜門,望得出神。
黎慶兒若有所思地滾動起那黑而明亮的眼珠,突然雙手一拍,她問道,
“你見那個人時,他手里有沒有拿什么東西,或者做什么動作?”
“好像有瓶水,像花露水那樣有壓蓋的瓶子?!泵撞查_始轉(zhuǎn)動眼珠慢慢思索著。
“是香水瓶嗎?”
“不是!”米帛帛搖頭。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黎慶兒站在柜子旁雙手有節(jié)奏的敲擊著柜門,她信心百倍地說道。
“你快說!怎么回事?”米帛帛倏地站起來。
“他手里拿的可能是瓶噴霧劑,說不定正是最近新聞里提到的迷幻藥,那東西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能讓人大腦失去思考,聽說那藥效還有時間限定。這就對了,我猜你剛才可能過了藥效的有效期,加之又洗了臉,所以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清醒過來。不過我覺得他早就跑了,現(xiàn)在也無從對證,好在你也沒什么損失?!崩钁c兒分析著。
“我有?。∽蛱臁蛱臁医o了他錢的?!泵撞迒手槪p聲細語地回答,聲音越說越小,最后連她自己也不知說了些什么。
“什么?天啦!今天不是你第一次見他?昨天你怎么見到他的,你給了他多少錢?”黎慶兒驚訝地張大嘴巴又問道。
“嗯……五百!”米帛帛哀怨地望著自己伸出的五個手指,如同那就是五張逝去的人民幣。
隨后問梨慶兒,“我就不明白了,那人怎么會知道我家的情況,連我有幾個哥哥姐姐都一清二楚?”
“中國十幾億人口,每個家庭都有相似的基本結(jié)構(gòu),他蒙對的機率很大,你要承認并堅信這是他坑蒙拐騙的重要一點!”
隨后黎慶兒又分析出騙子的套路,包括騙子要她保密,讓她單獨赴約等等伎倆。黎慶兒連忙讓米帛帛打電話回家探探底,結(jié)果果然,家里所有人都安然無恙。經(jīng)過黎慶兒剝繭抽絲,米帛帛仿佛疏肝理氣了一般,所有疑惑都崩盤瓦解,隨即又心痛起自己那五百元來。
“權當做付了筆學費買了一個教訓!深刻的教訓!我覺得你最好還是去警局備個案!”
“還是別,算了吧,我可丟不起那臉,再說五百塊錢也不一定能要回來。”米帛帛翹著嘴,失落地嘀咕。
“你呀!社會上就是大有你這樣心理的人,所以才讓犯罪分子們僥幸得逞,至今逍遙法外!退一萬步說,即使要不回那錢,也至少可以給壞人敲下警鐘?。》凑荒茏屇切┤擞惺褵o恐,持續(xù)為非作歹!”黎慶兒對米帛帛又是一番說教。
“嗯!你說得對!我聽你的,不過你得陪我一起去。”
第二天米帛帛在黎慶兒的陪同下特意到轄區(qū)派出所報了警,仔細做了筆錄。
云閣星酒店的員工不少,接觸下來會發(fā)現(xiàn)好些人來自相同的城市甚至是同一個鄉(xiāng)鎮(zhèn),米帛帛就是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結(jié)識了一個同縣城的老鄉(xiāng),那是個員工食堂里的廚師,名叫王立笠。一回排隊打午餐時,米帛帛被一道特色菜深深吸引,她發(fā)覺那是一道家鄉(xiāng)菜,自己在家經(jīng)常吃到,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說了句表示驚嘆的家鄉(xiāng)話,誰知窗內(nèi)的王立笠用同種鄉(xiāng)音回復起她,因此他們老鄉(xiāng)見老鄉(xiāng),雖不至于兩眼淚汪汪,卻立即感到格外的親切。平時打菜窗口忙不過來時,王立笠便會從廚房出來幫忙給員工分打飯菜,認識米帛帛后,王立笠每次會特意多留一些好吃的菜品給她,甚至還有平時員工餐上吃不到的佳肴,引得后面排隊的人群個個眼紅嘴饞,同事們也半實話半玩笑的要找個廚師做男友。
米帛帛在食堂吃飯的時間也越發(fā)變得長久,以往眼里只有美食的她怎么餓就怎么狼吞虎咽,現(xiàn)在卻慢工出細活的裝起了優(yōu)雅,碟子里的飯菜在她雞啄米似的蜻蜓點水下,半天才清空一小勺,這讓同桌吃飯的同事們直觀到了一種東施效顰的即視感,也讓經(jīng)過她桌旁的人為此忍俊不禁。對她這種樂不思蜀的狀況,她的同事們怨聲載道,尤其在前臺應接不暇的時候更是讓她們叫苦不迭。
因此,黎慶兒絲毫不留情面的在宿舍當面嘲笑她說,“米帛帛的戀愛可謂是談得驚天動地,曠世傳奇!沒有再比她引人注目的啦!哈哈哈哈哈!”
不久后,黎慶兒,米帛帛和安姿陽三人都各自忙著各自的戀愛,夜晚,宿舍往往獨剩下珊瑚一人,她還是每月到點給家里寄錢,每晚閑下來便寫寫日記練練字。又是一片寂靜的宿舍里,此時,珊瑚趴在床上從枕頭下翻出那本厚厚的日記簿,開始在中間的空白頁胡涂亂畫著,珊瑚的字寫得非常雋秀,這特別讓黎慶兒驚羨,還曾多次吵著要她指教,一度向她效仿學習。
“我喜聞樂見姿陽說起銘洋時那種激情澎湃溢于言表的神情,這是她和吳偉在一起無法擁有的愉悅,這也許就是她所要的愛情,不論結(jié)局如何,這種義無反顧的追愛過程本身就極妙不可言?!?p> “我亦向往安帛帛和王立笠這對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嘻哈組合,嬉戲玩耍間的啼笑皆非,刻進骨子里的無憂無慮,一切的存在即是美好,無以言表的美好?!?p> “我更羨慕黎慶兒和劉習濤之間貌似輕描淡寫般點到為止的交往,表面雖風平浪靜,可心底卻涌動千軍萬馬,這種愛,如老火煲雞湯,得慢慢地烹燉,當經(jīng)得起細細推磨后自會抵達彼岸,最終鎖火品湯?!?p> 珊瑚在紙上洋洋灑灑隨意寫下了上面三段話,這些聲音里滿是她的身邊人,她們活躍在她的眼前,但她唯獨瞧不見她自己。她突地把這一頁迅速撕扯了下來,放在手心,捏成了皺巴巴一團。她取來手機插上耳麥調(diào)出音樂,拿起鑰匙出了門。
一個人獨處,她便會來到江邊,靜站在空曠無人的一隅,聽著耳機里那首循環(huán)了無數(shù)次的歌曲,就像今晚。良久,她終于情不自禁地向江上空一聲聲怒喊,
“哎……啊……啊……”
她仰起頭,上癮地放肆地狂吼著,重復地高亢地發(fā)泄著,盤旋在半空的叫喊聲像條巨龍幾經(jīng)繚繞后直竄入水底,沒有山谷的回蕩,只剩下一片寥寂。她悵然一笑,好像經(jīng)過這番,她便解脫了桎梏,傾盡了哀絲,洗滌了心靈。
云閣星見證著周邊的每個人每件事,酸甜苦辣悲歡離合,不管是已逝去的,正發(fā)生的,持續(xù)存在的,還是即將來臨的,所有的所有因它而起又因它而滅。
多個日日夜夜,吳偉都嘗試能挽回和安姿陽的感情,他不放過任何與安姿陽重新修好的機會,他不相信這個真實而殘忍的事實,可無論他怎樣的想方設法勸說,她都無動于衷。安姿陽明白自己想要什么,那是吳偉骨子里沒有的一種東西,是什么,她說不上來,但這樣的體驗只有銘洋能帶給她,甚至當吳偉沉浸在與她歡愉之時,她也會假想是銘洋來配合授受。長期的僵持與糾纏,讓安姿陽很是傷神,她不愿意這件事情引起銘洋的猜忌,她下定決心非和吳偉做個徹底了斷不可。她封死了兩人所有的退路,專找最狠毒無情的字眼對他侮辱謾罵,最后罵醒了他,終于也罵走了他。